又是一年清明节,我想用张德芬老师一句话语“感恩宇宙的共时性”。
2017年3月,参加茆丁老师带领的团体时,挖掘出自己存在的一个巨大的悲伤;可惜团体进行时间已不足疗愈这份伤痛,那就是奶奶的去世,还是感恩老师和团体伙伴们的陪伴与看见,让我有机会再次得以疗愈这部分的丧失之痛;其实,接触心理学以来,已经处理过一次,自己以为已经过去。回想自己,自奶奶去世后,从不看不想、到悲伤落泪、再到今天的祝福,期间经历的心路历程,以作为对奶奶的缅怀。
奶奶出身当时的富贵人家,对自己有着极高的标准和要求,奶奶有着一双,那个时代特有、标准的三寸金莲,奶奶长相极美,一双大眼睛、双眼皮,在我看来奶奶的眼睛是透亮、深邃的,皮肤白皙,高高的颧骨始终泛着红晕,樱桃小口,奶奶双眼视力不好,但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嘴角时常挂着微笑。从我记事以来,奶奶从未出过我家院子的大门;奶奶极爱干净,每天天不亮,就能听到奶奶扫院子的声音,清扫院子、房屋、擦桌子和器具是奶奶每天早晨必做的事儿,这些事儿结束之后,开始梳洗,这也是我喜欢看的一个环节,这个环节始终给我一种仪式感,看着奶奶不紧不慢的倒水、用香皂洗脸、擦脸、挂毛巾,奶奶所有东西放的位置都是常年固定不变的,看着奶奶的小脚在屋子里移来移去,这一环节完毕,奶奶开始坐在炕沿边或门台阶上梳头发,奶奶的头发很长,常年在脑后梳着一个漂亮的发髻,看着奶奶散开发髻,在身体侧边蘸着水,用篦子一绺一绺的梳着,把头发梳的服服帖帖,抿的光光的,奶奶的发质很好,虽然有黑有白,但都泛着亮光,衣服每天都整整洁洁,不论是家还是奶奶本身都是一尘不染。可以用现在的名词“精致”来形容奶奶。
在别人眼里奶奶是个坏脾气、急性子的女人,但对我只发过一次脾气,记得是学前班的时候,我带着几个同学到家里玩儿,也许是太闹腾了,在奶奶的怒气下赶走了我的小伙伴,手里好像还拿着个火箸要我打,在家里追逐着,当然是没打到,但它从此成为我的一个有趣的回忆。儿时与奶奶相处的比较多,奶奶希望我一切都好,我的一点喜悦就会换奶奶的喜悦,我开心奶奶比我还开心,记得在学前班时,一次参加乡里的歌咏比赛,地点是距离我家不远的一个中学,那次,我们是二重唱,唱的什么?名次是多少?我全忘了,只记得回家后,奶奶开心的说,在家听到了我的歌声,特别好听,我儿时和奶奶互动的记忆,好像就停在了这里。但对母亲很厉害,在我印象里,奶奶经常吵母亲,尽管当时,母亲是受十里八乡人们尊敬的医生,记得有一次奶奶为我而吵母亲,很清晰的记得一句,奶奶很焦急的吵到:“你每天给别人看病吧!自己孩子你就不管了。”之所以这句话记得清楚,我想应该是说出了我当时的心声了吧!那时,具体怎么难受,关于后来怎么样,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不知有多少次,胃部胀满难耐的躺在奶奶的炕上。在那时记忆里,奶奶是这世上最关注、关心我的亲人。
上学后的记忆慢慢少了,后来,跟随父亲到矿区上学,每逢假期才回老家与奶奶相伴,我第一次做饭,就是上中学时,回老家在奶奶的指导下完成的。每次回去奶奶都会留好吃的给我,有时,那吃的都放坏了,她老人家也舍不得吃,每次开学走的时候,还都会偷偷塞零花钱给我,由于爷爷是烈士,奶奶每季度都有固定的生活补助。据说,爷爷是抗美援朝时走的,此后,再也没有回来,奶奶给我说的时候,估计是牺牲了,当奶奶得到这个消息后,很难过,整日哭泣,后来就患了眼疾,视力逐渐下降,以至于到近乎失明状态,我很佩服奶奶,她很坚强。爷爷走后,奶奶独自抚养父亲和姑姑长大成人,期间,还经历了丧子之痛,那就是叔叔的去世,叔叔年轻劳动时,被石头砸伤去世。那时自己不懂得情绪,像听故事一样,听着奶奶讲述的这一切,只是明白了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叔叔。
写到这里,我有些感伤;我是爱奶奶的,总算起来我与奶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是,在这不多的日子里,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记得在一个暑假,只有我和奶奶在老家,那个假期平静、安宁,每日做完必做的事情后,奶奶在房间忙着她自己的事情,我在院子的苹果树荫下,看着我的书,记着一些笔记,思索着某些事情。这是进入了另一个阶段,我们互相都有照顾,又互不打扰。我在奶奶那里学到了很多生活习惯和规律,很多习惯和规律依然沿用至今。后来,我上大学,回老家的日子就更少了,一年只有两个长假期,才回去一次,记得最后那个假期,我在老家住的时间好像不太长,我上学走时,奶奶像往常一样塞给我零用钱,让我装好,不同的是,这次她老人家把我送到院子的影壁墙那儿,一直目送我转弯走到大街上,那种不舍的眼神,和那一幕情景,深印心中,我不知道那时的奶奶是否看到,在我的领会里,最后一次奶奶是目送我上学的。那时,我的情绪复杂,有种不得不离开的感觉,心理纠结,有种分离的隐痛,总觉得哪里不对。在入学的第二个月,传来奶奶离世的消息,是爸爸专人去接我的,看到那人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也许,这就是传说的感应吧!
感受是真实的,然而,理性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见最后一面时还好好的,虽然有情感上的感应,但奶奶没有患猝死的疾病啊。我用我当时仅有的医学知识分析着。回家后看过奶奶遗体后问母亲:“奶奶患了什么病去世的”?母亲说:“是肺炎”,当时一听我就很气炸了,责怪母亲没照顾好奶奶,怎么让奶奶患了个“肺炎”就死了呢?好像当年,奶奶吵母亲一样,质问着我的母亲。我没顾忌到母亲当时的回答和反应。我回到家后,已经给奶奶穿好了寿衣整了面,看到后难过极了,那个悲伤一下子压回了心里,看着奶奶安详的面容,嘶声力竭都不能完全释放我的悲伤。丧事结束后,我把它抱起来藏到了心底。只是在外看到奶奶级的人,会多看几眼,追思一下自己的奶奶。但清明节从未回去祭奠,奶奶也从未入过我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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