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馆出来,关锋又跟着他们走进了电影院,坐在后排看着他们。对关锋来说,这是部恶俗无聊的片子,可是罗望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还张开鲜红的嘴大笑——他敢肯定她不是在打哈欠。关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并不是讨厌看一切电影,而只是讨厌他而已。
夜幕已经降临,天空灰蒙蒙的看不清月亮和星星,可是街道上的车灯、路灯与彩灯都竞相发出炫目的光,让他觉得周围的景物都变了形。
关锋一路尾随着,看见妻子罗望和那个男人一同走进宾馆,就是他自己和小玉曾经去过的那家。他没有再继续跟踪,而是转身离开了。他在一个转角处停了一会,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心中反而出奇的轻松,仿佛所有的苦闷都有了一个出口。
黄泉觉得关锋的遭遇完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因为他背叛了小玉,他的妻子自然也会背叛他,现世现报,都是活该。
蓝玉还提到了小菊子拜师学艺的事,黄泉在回信里给蓝玉写到“请一定帮我看住菊子,别让她偷懒。”如果说关锋的情感不顺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么监督小菊子习武就是头等大事。蓝玉小姐告诉他说现在“犯罪率持续上升”,既然世道不好,早点让小菊子学有所成,也好在没有他保护的情况下得以自保。
即使是在这个地方,也同样不太平。于是黄泉经常拿着大剪刀对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说:“我看你有根枝子长歪了,不如我来给你修剪修剪,不过,你可别乱动,不然我一剪刀下去还不一定剪到哪呢!”
他把收集到的战利品都穿起来挂在墙上,以此警示居心不良的歹人不要轻举妄动。也是因此他的名声非常不好,可是他并不介意。就连白神有时候也会说:“老西,你的心也太狠了。”
“哼,不狠能行吗?”
吕云中自从答应帮黄泉传信,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他时常在噩梦中惊醒,并暗暗后悔自己的所做作为。他后悔和狱长合作,更后悔帮助那个不省油的灯传递消息,当然,他最后悔的还是当年失足犯错。如果不是那样,他就不会被狱长抓住把柄,也不会受到黄泉的威胁。现在虽然他赚到了钱,却失去了安稳,钱能买到很多,可是买不到后悔药。况且,他已经听到了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必须做点什么,挽回自己的名誉,抚慰自己的良心。在自己人面前,他已经没有隐私,但在外人面前,他必须树立起绝对正派的形象。
为了把从血泪中淘来的乌金洗白,吕云中决定举办一个慈善晚会,他邀请了许多名流,其中也包括小菊子——此时她已经出演了几部电影,并且跟随剧团在各个剧场演出。她今天的剧目是《贵妃醉酒》的一个选段,不过,因为在外行眼里只要穿上行头画上花脸不论是谁都一样,所以吕云中只让她寻常打扮,好让别人看见她的脸。
那群俗人,根本不懂得欣赏什么艺术,只要听说有美女看,就把双眼瞪大了。他心里这么想着,不过没说出来。
“诸位同仁,我谨代表大生药厂感谢诸位莅临本次慈善晚会。在此我做出承诺,今晚所收到的所有善款,都将用于帮助弱势群体摆脱疾病和贫困···”吕云中在舞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着,他的额头很快渗出一层汗,不知是因为心情太激动,还是被大号灯泡烤出来的。
小菊子在后台化着妆,她只穿了一件绣花旗袍,紧裹在曼妙玲珑的身段上。
“双双,这吕先生真有钱,办这么大一场晚会。”小菊子对另一个女演员说。
“我觉得···这个吕先生有点奇怪。”双双撇了撇嘴。
“嗯?哪里奇怪?”
“你没闻见他身上有股怪味?”
“或许是中药味吧,我之前认识的一个药铺的伙计就是这样。”
“不,不像是中药,像···像是···”她压低声音“像是大烟味。”
“真的假的?”小菊子半信半疑。
“不骗你!我老家那边,这种人有的是。”
双双是东南亚人,有着像蛇一般灵活的腰肢。
“你的鼻子比猎狗都灵呀?”
“这年头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双双未置可否,但小菊子立刻狐疑起来,莫非吕云中是个瘾士吗?莫非他私下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演出很快开始了,她没有时间多想。她看到听到了鲜花和喝彩声,那些她梦寐以求很久的东西。
“菊子小姐,天色不早了,让我送你回去吧。”晚会结束后,吕云中追上小菊子。
“总是麻烦您我怎么好意思呢?”
“这个···因为你姐姐和我是朋友嘛。他关照我一定照顾好你。”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菊子谢过吕云中,坐上了他的车。
“吕先生,您真是大好人。”
“哦?”
“您做慈善给穷苦人看病,还号召大家来捐款。”
吕云中笑而不语,他不知这些话是在恭维他还是在讽刺他。
夜晚的天气有些凉了,小菊子披上外套,忽然看见一个精致的红色丝绒小荷包从后排座上掉下来,她弯腰捡起,发现荷包左下角用金线绣着一个大写的字母W。这大概是他心上人名字的缩写,小菊子这么想着。她曾经见过一个男人把女友的名字缩写纹在手上,他的女友手上,也纹着他的名字缩写。
“吕先生,你有女朋友了?”小菊子把荷包举起来,在吕云中面前晃晃。
“什么女朋友,我还没··”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荷包,顿时收住了笑容。
小菊子把荷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她没有闻到香草和花朵的气味,而是又一次闻到了那种怪刺鼻的味道。她皱了皱眉,没说话。
吕云中也被吓得一身冷汗,他暗暗责怪自己“交货”的时候没留意,这正是他们那个药厂的出产,那个金色的“W”则算是商标和字号。曾几何时,这桩买卖只敢在私下里进行,唯恐别人知道。而现在,他和他所知道的好几个药厂同行都心照不宣地知晓彼此的秘密,并且暗地较劲,想着如何占有更大的市场。他们一定也有自己的标志,或许是“X”,或许是“Z”,谁的货物销路越广,就说明在道上的地位越高。他现在只想要更多的钱,既然已经没了安稳,那么有钱也是好的。
幸好小菊子没再追问,吕云中也没再搭话,就这么一路送小菊子回了家。
“演出怎么样?”蓝玉也刚刚加班回来,没赶上小菊子的节目让她感到非常遗憾。
“当然不会有问题啦!晚会开得很成功,他们捐了一大笔钱呢。”
“那就好。”
“对了,蓝玉姐姐,我还有个问题。”小菊子忽然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一幕。
“什么问题?”
“我在吕先生的车上捡到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个字母W,我还以为是他的女朋友送的,可是他说他没有女朋友。”
“也许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女朋友,再说这W也不一定都是人名啊,字母能代表的东西有很多,就比如说,West,也就是西方的西,缩写也是W。”蓝玉漫不经心地说。
小菊子的心却猛地一沉,她把所有的信息连接在一起,荷包、字母、刺鼻的气味、西、监狱、花、药厂···,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她在心底绝望地呐喊着。她强迫自己不去接受这些事实,她不愿意相信姐姐是在和那些人合作,如果做了那样的事,不就是和那些坏人一样了吗?她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想和任何人说,包括蓝小姐,仿佛这是一件奇耻大辱。她趁着蓝小姐还未察觉,借口演出很累早早地回到房间睡觉去了。
可是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很想马上就去告发他们,可是一想到这种行为已经被监狱默许,那么告发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和好处,或许还会让姐姐陷入更困难的境地。她想了很久,但毫无办法,只能无可奈何地噘起了嘴。
“菊子,你这几天心神不定,出什么事了吗?”蓝玉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
“没有啊,真的没有。”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压在心里。”
“我···我想姐姐了。”
“唉,我也想她啊,再过几天,我陪你一起去,试试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种植基地里,花期又一次近了。
“老西,你有没有发现,这一次的花开得好慢呀。”白神查看着那些花苞。
“那我有什么办法,它们不愿意开我也不能硬给扒开啊。”
“你闭上眼睛,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是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感到自己的手心触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像是一个铁盒子,他睁开眼,看见手里的果然是一个扁圆的小铁盒,盒盖是淡绿色的,印着两朵黄白相间的雏菊花。
“送给你的。”
“谢谢啦。”
“把这个涂在手上,就不会裂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不过,更让他喜欢的是盒盖上的雏菊花。他握着盒子,眼前浮现出小菊子那圆圆的小脸。
隔了一天,白神又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花束,可以看出那些鲜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长短颜色的搭配都各有讲究。
“好看吧?今天南仓的厂子有人视察,布置了很多鲜花,他们一走,我就把花都拿过来了。”
“真好看。”
“那你过来,我的花都给你。”
于是,黄泉朝他走过去。可是当他快要走到基地门口的时候,白神突然大叫起来,并跳到他身后。
“蛇···有蛇···”
蛇?真是奇怪,黄泉觉得这个地方不会有太大的蛇。他在草丛中间看到了一条并不甚粗壮也不甚长的蛇,它唯一的独特之处就是长着两个脑袋,各自向不同的方向伸展,呈“Y”字型。
“应该把它打死。”白神说道。
黄泉没应声,用一根树枝挑起那条蛇,放到基地门外去。他在猪和人的面前都是屠夫,可会杀生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禁忌,比如相信两个脑袋的蛇一定与普通的蛇不同。
“走吧,我们回去。”
他忽然感到一双手从后面把他抱住了,在早些时候,蓝小姐也曾这样抱着他。那时候他骑着自行车,她把头靠在他的脊背上,她的双手抱在他胸前。
夜晚的风微带寒意,吹拂着大棚与地上的野草。一只苍蝇飞舞着,一头撞在蛛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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