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做治疗之前,就从L的朋友圈里得知,她认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L的年纪不过36,所以我猜想,她的儿子女儿应该是成年早期,青春期,甚至更小。
直到她的‘女儿’ D来到我面前,我才知道,这世间无奇不有,而我仍然少见多怪。
D个头不高,皮肤黝黑,面色暗黄出油,能感觉出这个人年纪不小了,但是面孔中流露出的惯用表情,指向她心智还不成熟的样子,像个小孩子,绷着一股劲儿,愤世嫉俗。相比之下,L看起来更年轻态,皮肤白皙丰盈,但从她成熟的风韵你知道她年纪不轻。
L跟我们介绍说,这是她女儿。从我们或犹疑或惊讶的眼神中,L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便说,她今年三十了。只是心智比我低太多,所以认我当妈。
认父母这件事,本身也不稀奇。在上初中,高中的时候,班级里也有互相认爸爸的,认儿子的,认老公老婆的,但是少有认妈妈的。喊人家叫儿子有侮辱贬低的玩笑意思,喊人家叫爸爸的有敬佩之意,认老公老婆的有时候是同性之间的欣赏盖戳,但是妈妈,在很多人心中,仍然承载着神圣的重量,和疼痛。一个母亲,就算她的孩子对她有天大的不满,也不能否认十月怀胎,一朝临盆的辛苦和巨痛。
一个女人,究竟对自己的母亲有多么大的绝望,才会转头认另一个女人,还是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人,为母亲。
D初来乍到这间屋子,已经挤满了L,我和T,三个已经同居一阵子的女人们。但是D不觉得自己是外人,相反,她时刻粘着L,仿佛我和T才是外人。L对D的到来,感到自恋非常满足。L说,她‘女儿’看到我们仨住在一起,就也想来,缠了我好几个月了,这不,终于给她如愿了。
我和T都觉得这事儿甚是奇妙,但是我们也没说什么。背地里我们都满脑子问号,L的‘女儿’为什么年纪这么大了?
L当着我们的面说起和D的缘起,说当年,D的抑郁很严重,她心怀恻隐,把她收了当女儿。就养在身边,带她一起吃一起玩儿,一起旅行,D花了她三万块钱她也没说些什么,这不后来就养好了嘛。
三万块钱,听上去不多也不少,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天底下真的有免费的午餐吗?
我和T因为是付诊金的患者,所以我们对治疗有期待,也会有不满的情绪。相比我们的态度,D显得非常顺从。L说干什么,她立马就答应。我们一起吃饭,她也主动收拾碗筷。L有时候莫名其妙发脾气,比如她让我们留宿,晚上又怪我们占她便宜,免费住酒店的时候,我和T通常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D却不以为然,甚至安慰我们不用理她,司空见惯就好。
我和T,因了一起治疗,一起玩耍的情分,且因为关系中更平等一些,所以总是更亲近些。不需要治疗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出去玩。而D,或许因为来投靠L,寄人篱下,总少了几分可以自由地权利。
某天我带T去种睫毛,T第一次种睫毛,种完睫毛美滋滋的。我俩都是内双,种睫毛不仅可以视觉上拉长眼线,还可以使一颦一笑更妩媚。L看到我们种完,反应很好笑,她盯着我们俩很久,说,种完睫毛这么美啊,忽然有点生气的说,走,D,咱俩也去种睫毛!!!
我这时才明白,或许因为我和T的相似,带来的吸引和团结,让L感到了孤单。而D,就是L的贴身亲信。有D的存在,L才会感到,和我们的状态,平衡一些。
D来了,具体做些什么呢? 当L打电话时,再次提到,‘我的助理’时,不必再是我或者T,而是D。
同时L每个月给D打两千块钱,让D管家,负责L和D的日常开支。
当然,以L的花钱速度,两千是肯定不够的。总是一两个星期过去后,钱就花光了。L会表示惊讶,这么快就花光了,这么花可不行。D也是有冤没处申,毕竟,她有职无权,无法决定钱花在哪里。
我以小人之心揣度着D的心理,我想,如果她是因为L的‘光环’来投靠她,必定以为跟着她混,生活会悠闲且滋润,说不定还能连带通过L着认识富豪。
而L实际上能够给予的,只是管吃管住零工资,还要时不时受委屈,永远给L提供情绪价值。且L在D的衬托下,显得更美更年期还更有气质。
L提供的待遇,还不如一个毕业生初入社会的应有的待遇。也许北上广很难存钱,但是辛苦一点,总是有所得,不管是金钱还是经历。可是跟着一个三无的心理咨询师混 (L没有任何咨询师资格证,也没有毕业证),既无法将经历写在简历上,也没有收入,心理上,还永远欠着分人情,永远站不起来。
所以我想,D如果看清这一定啊,早晚会离开。
事实上,我猜对了。但D的离开并不是在我治疗期间,而是在我脱离L的治疗之后,那时我已身处海外读硕。
促使D离开的导火索,还要谈到一个绕不开的人,一个身高192的男子,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