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油伴玉米面锅巴
小时候在老家,我们是一个十几口儿人大家庭。三个叔叔未婚,两个姑姑未嫁,爷爷奶奶上面还有一个老人,我奶奶的母亲,我叫老姥姥。
我是这个大家庭里的第一个孩子,按当时的条件,娇惯虽不可能,但有什么好吃的,我和老姥姥有同样的特权,享受同等的优待。
老姥姥有信仰,是常年吃素的,虽然实际上大家都在吃素,可是老姥姥是有肉也不吃,跟其他人吃不上肉,是心中有肉和无肉的区别,两种境界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想说的是,老姥姥嘴一点也不馋。
我自然是最馋的,四叔排第二。四叔年龄比我大十几岁,辈份儿比我高,再馋也占不了我的上风。但四叔的确能找到解馋的办法。比如,他从屋檐下掏麻雀蛋,吃煮麻雀蛋;用红薯熬糖稀蘸窝头吃;还敢吃些恶心的烤蝈蝈、炸知了;自己在院子里种甜瓜、西红柿。
烤蝈蝈的味道至今还记得,有种怪香,但母蝈蝈烤熟后肚子里的子儿很好吃,金黄的、一粒一粒的,咬起来嘎嘣响。
四叔还教我吃过马蜂的幼虫,那种跟蛆一样的东西。估计是受我爸的影响。我记得我爸说过,南方人,好像是四川人吧,把一块肉吊在树上或绳子上吸引苍蝇在肉里下蛆,等足够多的时候,把肉一抖搂,蛆就全被抖下来了。他们把这种蛆就“肉芽”。我爸还说过,他有个福建的战友专爱吃马蜂的幼虫,把它称为“米”。
有一次,四叔拿着一个马蜂窝,从里面抠出一个蠕动的“米”来,让我吃,我不吃,他不知用什么方法骗我吃了下去,那味道真是很特别,是鲜甜味儿,跟荔枝的味道有点像。
四叔最有创意的吃法是用大油伴玉米面锅巴。家里人多,做饭用的是一口大铁锅,用大铁锅熬玉米(河南话叫玉蜀黍)糁儿稀饭的时候,总要糊锅底,把糊锅底的锅巴铲下来,把黒糊的部分去掉,就是玉米面锅巴,这种锅巴很好吃,是我专享的美味。
四叔的创意是在玉米面锅巴里加盐伴上大油,一吃,果然非同凡响。爱吃的人会做,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20190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