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彪悍姐
01
我租的房子楼下有几家小店,其中有一个不足五平米的肉饼店,夹在理发店和水果店中间,在它们两个十分喧闹的映衬下,肉饼店显得十分局促。
店里有个三十多岁的四川男人,操着一口地道的标准川普话,他瘦瘦小小,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他也不抽烟也不酗酒,总戴着两只袖套,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手中的活计,不分节假日,只要有客,他就在。
店里没有任何空间能放上一两张桌子让人在里面吃,于是男人就在店门口马路边支了一把大伞,摆了两张桌子、几个凳子,权当是露天店面,来客也不挑,总吃的津津有味。
因为就在楼下,好吃,还不贵,我成了四川男人店里的常客。下班回来累到不想做饭的时候,就从他店里买上一张肉饼,趁热吃掉,就这样解决了温饱。
02
我很喜欢看着他做肉饼。
男人在一大块早就准备好的面上扯下一小块,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个肉饼的分量,娴熟的将咸淡刚好的肉馅包裹在面皮里,揪扯几下,就成了一张不薄不厚的肉饼。然后在预热好的电饼铛上刷层油,轻轻地把肉饼放进去,没几分钟,肉饼就被烤得两面金黄。
很大的一张饼,被男人切成八块,每每看到里面足料的肉馅儿,都会没出息的流下口水。
男人节省,他连自己做的肉饼都舍不得吃,时常煮一锅面条,煮一个鸡蛋加到他儿子碗里,他自己却就着辣酱吃。
03
有次我下班晚,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去,直奔男人的肉饼店,要了两张饼。大概是因为男人拖欠了电费又忘记交,人家突然给他断了电,男人丢下做了一半的饼忙着去缴费,等了好久才回来,急忙给我做饼。
其实在男人着急的时候说话快到我根本听不懂,所以当他一遍又一遍跟我道歉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可我看到了他眼里满满的歉意,我被他脸上那种深深的卑微和无能为力震慑住,半天说不出话,也忘记了告诉他:不要跟我道歉,那不是他的错。
后来男人硬塞给我一瓶辣酱,说,孩子,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辣酱是我做的,你就拿着吃吧。
04
中秋节的时候我没能回家,就在男人的店里和他们一起放烟花。我问他,过节都不回家和家人团聚么?
男人说,家里媳妇早在儿子生下没多久就跟人跑了,老母亲两年前脑中风,花了一大笔钱,病治好了,但却落下个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家里床上,就靠着他肉饼店的收入给家里亲戚寄一些钱让帮着照看。所以我不能回去,回去就少了好多收入啊,欠的债也要还的。火车票,也挺贵的。
我看着一旁放烟花的男人的儿子,孩子向来是不知道他父亲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他笑着、叫着、跳着,面庞被烟花照得通红发亮。
男人也看着孩子,跟我说,在这边给儿子找了个学校,贵,但也得供着上学,他得比他爹有出息啊!就是可怜了这孩子跟我受罪,别家小孩也总是欺负他是外地的,这孩子也懂事,不跟我闹,也能帮我干些活儿。
顿了顿,男人接着说,生活,真挺难的啊。
05
生活,是挺难的。可那又如何,总得在艰难中持续前行。
惟愿漂泊的人都有酒喝,孤独的人都会唱歌。
编后话:一直很想写写楼下那男人的故事,这次终能写下,因为我认为,每一个故事都应该被铭记,每一种生活都不该被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