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晶怒气冲冲回到家，萧卓正抱着电脑码字。

想起宋霏霏那个样子，卢晶本来气就不顺。再看着萧卓这不上进的样子，伸手就要去夺他的电脑。

萧卓吓了一跳，还好拉住了自己的电脑。眼见着征稿时间接近尾声，萧卓的文还差个结尾。以血色天空为原型的小说《少女错位的人生》，他酝酿了许久。这篇小说萧卓非常满意，想着好好参赛，说不定能拿奖。

“妈，你干啥？”萧卓愣了一下，赶紧按了一下保存键，可是他喷涌而出的灵感，突然消散了。

“都是因为你。”卢晶怒气冲冲地说了句。

萧卓一脸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妈，到底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萧父不在家，萧卓一个人应付不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当年也能出国，现在不比她程秀央差……”卢晶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萧卓张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当年的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见萧卓没说话，卢晶嗔怒道：“你说话呀！”

“我……我该说什么？”萧卓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文章结尾，他实在不知道母亲过去的故事。

“给我道歉！！！”卢晶心里委屈，如果不是当年突然怀孕，她也不会放弃出国进修的机会。要知道那时候他们一起去进修的人，现在或多或少都成了单位的骨干，连退休工资都比自己高一大截。

“对……对不起？”萧卓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还是没有办法琢磨透母亲的想法。

“你也太没有诚意了……”说着，卢晶又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不是，妈，你让我道歉，也要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吧？”萧卓放下电脑，转过身面向母亲，“妈，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就当我发神经吧，我去睡觉了。”卢晶抹抹眼泪，站起来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萧卓。

卢晶把自己关进房间，萧卓皱皱眉，母亲是脾气暴躁了些，但也极少这么不讲理，这次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给萧父发了个信息，叫他快回来开家庭会议。

萧父正在小区遛弯儿，看见儿子的求助信息，便调转脚步往回走。

萧卓拿起电脑，继续码字，他原本想写一个合家欢的结局给主人公，可是最终还是停住了。人生之中不完美的事情太多了，就像他的母亲。听这个意思，母亲应该曾经为了家，错过了些什么。

既然结局不能完美，萧卓索性留了一个悬念，让读者们自己去想象主人公未来的生活吧。

停下笔，萧卓挂上自己的作者简介，把整个文章投了稿。

都整理好，完成了这件事，萧父正好进门。

“咋啦，这么着急叫我回来？”萧父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一进门来，萧父周身还有些凉气。开开门，带进来阵阵凉风，萧卓一靠近萧父便感觉到了。在温暖的房间里，萧卓打了个寒颤。

萧卓指指房间，悄悄说道：“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晚上生气了，刚才指责我半天，还哭了。”萧卓一摊手，“关键哭得我莫名其妙啊。”

“年纪大了，更年期，情绪不稳。”萧父拍拍儿子的肩头，摇摇头，“没事没事，哄哄就好了。”

萧卓把手上的水递给萧父，“那这个艰巨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这是给我喝的，还是给你母亲喝的？”萧父哈哈一笑，“一杯水可打发不了我。”

“嗨，老爸，一杯水的事儿，你想要几杯就给你几杯。”萧卓给萧父捶捶肩头，笑着说道。

“看你那一脸谄媚的样子。”萧父点了萧卓的鼻子一下，“交给你老爸我吧。”

萧父端着水，走进房间，卢晶正把自己埋在被窝里，露出一点点乱七八糟的头发。被窝里隐约传出一阵阵相声的声音，一捧一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

萧父不知道卢晶是睡着了，还是在听，反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轻轻走过来，低声唤道：“卢晶？”

被窝里没有动，萧父上前拍了拍她的头，“这么躺着闷不闷？起来喝口水吧。”

还是没有声音。

萧父伸手要去拉被子，卢晶终于动了动，从里面拽住被子，“我想安静地待一会儿。”

“怎么了？谁给你气受啦？”萧父问道，“我给你出气去。”

“你那么怂，才不会给我出气呢。”卢晶掀开被子，“你哪一次真正给我出过气？里里外外，从单位到家里，啥不是靠我。”

“对对对，你说得对。”看见卢晶掀开被子，萧父坐到床边。

“你还知道回来啊？”卢晶终于坐起来，正视着萧父。

“那可不，收到萧卓的召唤，我立刻就回来了。你和萧卓怎么啦？好好得跟他生气干嘛？”萧父一直是家里的和事佬。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现在也算是公费出过国的人了。”卢晶一撇嘴，把手机里的相声节目关掉。

“跟他有什么关系？”萧父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

“你忘了，当时我们单位有两个公费出国深造的名额，我还申请来着。结果不是因为怀了萧卓，妈让我放弃掉了。”卢晶埋怨道，“要是我也出去留学过，宋霏霏还能瞧不起我？”

“这咋又和宋霏霏扯上了？”萧父知道卢晶跟宋霏霏的关系，时好时不好，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也不愿意多管。

“晚上，我们这不是出去吃饭么，给程秀央送行……”卢晶把宋霏霏怎么酸她，她们饭局上的聊天内容说了一遍。

嗨，还以为有啥事儿呢，不过是程秀央出国这件事情酸到了卢晶，让她想起来自己错过的进修计划。

萧父心中惊叹，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那你也不能怪萧卓不是？”萧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难怪萧卓那么无辜，毕竟这种事儿也不是他说了算。”

卢晶拍了他一下，“老不正经。”

萧父呵呵一笑，他这一辈子挺知足的，萧卓从小就听话，没让他们操过心。卢晶虽然没有能出国深造，但是恰好因为留在厂里的那几年，在厂子转型的过程中占了一席之地。家中老父老母身体健康，兄弟姐妹和谐共处。

“要我说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你看看你虽然没有能出国，但是你家庭和谐啊。要是萧卓的小说能被编辑看上，再一炮而红，那你不就是当红作家的母亲，多光荣啊。”萧父开始给卢晶畅想未来。

萧卓本想给父母拿点水果，透着门缝，听见萧父这么说，也不由得乐了。他爸这种岁月静好的性格，总是能把他妈的火爆脾气压下去。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也不过如此。

只是当红作家母亲的这张饼画得太大了，他妈肯定不信。萧卓摇摇头，原来他爸也有失误的时候。

正准备敲门，就听见卢晶问了句：“你觉得，咱们小卓真能成当红作家？他要是能成当红作家，我就买一百本他的书，让他签名。”

“签了名干啥？”萧父问道，萧卓也有同样的疑问，便推开门问，“签了送人啊？”

卢晶和萧父一抬头看见他，知道夫妻俩的对话让他听见了。

“不送啊，你给我签完这一百本，就不许再给别人签了。然后我就拿着你的绝版签名去卖钱，翻倍卖！不对，三倍；不行，十倍！”卢晶咬牙切齿地说道，“其中两本一定得卖给宋霏霏和程秀央。”

“妈呀！你这算盘真棒！！”萧卓伸出大拇指，无奈地说道。

萧父莞尔一笑，家有这样的活宝，心情都变好了，应该更加珍惜才是。

得失之间，谁又说得好呢？

【无戒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