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丝像被扯断的蛛丝,在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水痕。这淅淅沥沥的雨声,竟勾起了心底沉睡的回忆——高三那年的夏天,何尝不是这样的雨幕?
高考完那天忽然下起暴雨,教学楼前的香樟树被风刮得东倒西歪。我懵懂地站在走廊上,看着雨幕笼罩的操场发呆。忽然有双手揽过我的肩膀,秦墨把校服外套裹在我发梢滴水的脑袋上:"别冻着,等我换鞋!"她穿着印满卡通猪的塑料拖鞋冲进雨里,深蓝色的帆布鞋还没塞进鞋柜,就被泥水浸透成两块沉甸甸的铅块。
那条通往宿舍的长坡忽然变得异常漫长。她的脊背在雨幕里起伏着,浸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沾着被踩碎的紫荆花瓣。我伏在她瘦削的肩头,闻到她发梢混着雨水和柠檬洗发水的清新气息。"看啥看!再看我掐你!"她突然回头,眼里有惊人的澄澈和笑涡,像暴雨中摇曳的星星。
后来的后来,我们各自奔赴南北。成年后的世界,大家都被生活推着往前跑,连寒暄都成了奢侈品。上周刷到她朋友圈里的婚纱照,评论区挤满祝福,唯独少了我的声音。我盯着那张工整的打印邀请函发呆,上面"娟娟"两字被红圈圈了重重一笔。
雨丝还在窗玻璃上流淌,我突然有点羡慕那双印着卡通猪的拖鞋了。也许友谊就像这绵延的雨,淋湿了时间的衣角,却永远洇不开记忆里最深处的那抹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