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周六夏岚组织的活动实施了,学校出了车,拉着毕业班愿意去看张烨伟他们的人到陵园去了。有二十多个,大多是本地的学生。宋梦琪在其中,她半拉眼睛也瞧不上夏岚的做派叫寒芸担心她们打起来。还好夏岚假装看不见,和她、赵碧凡一起说话。宋梦琪牵线的关于小雯雇人撞伤夏岚的事儿小雯和夏岚还在协商中,夏岚一步不肯退让。小雯的父母出面和夏岚谈过一次。夏岚給他们下了最后通牒,考试结束后必须拿到钱,否则就起诉。
这事儿寒芸没问过夏岚,太敏感了。小雯现在和苏锦程在恋爱,苏锦程和寒芸是朋友夏岚知道。寒芸担心夏岚认为她和小雯是一起的,她不能叫好朋友这么看自己。
他们是第一次来陵园,张烨伟、袁立诚、钱鑫鹏的墓一字排开,看见他们镶嵌在墓碑上的照片时,惋惜的岁月复活了,女孩男孩都哭了起来。悲伤中寒芸还是注意了夏岚的表情,她眼睛里也是泪水,没有嚎啕,站在哪儿看着面前的坟墓。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表达哀思时夏岚说的一句话是那么与众不同。“你们是先行者,有一天我们都回躺在这儿的,到时候我来陪你们。”
这么悲苍的气氛,夏岚一滴泪水都不见了。她的表情既不是肃穆,也不难过,只是默然地看着他们。宋梦琪哭昏过去了。祭奠很快结束了。学校担心有心脏病不好的出意外。那些女孩们有的开始拥抱墓碑,亲吻照片告别,这疯狂的举动使场面有些混乱。寒芸没这么做,夏岚和她站在一起。唯一的不同寒芸眼里充满泪水,夏岚则面无表情。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说话。寒芸心里有种微妙的自责。她或许可以阻止这些人的死亡,却没有这么做。这么胡思乱想时她意识到夏岚就在她身边。刚才,夏岚不哭泣时,她美丽绝伦的脸看上去阴森、冷酷。寒芸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她脑袋在“蒙太奇”,她想起了一些事情。孙慕灵是知道夏岚的一些事儿的,她看到过死去的男生出事儿前和夏岚见过,尽管那说明不了什么,但想来这样的情况不是一次。寒芸也在宿舍窗户上看见过类似的事儿。这总不会都是巧合。还有智宸,他的遇害和他那天说的话寒芸认为有联系。智宸出事儿的那个晚上夏岚从病房出去了。这无法直接说明她就是凶手,可这太可疑了。寒芸感到身体发凉,更不敢去看身边的夏岚了。
寒芸和夏岚进了市区后下车了。随后分手各自走了。放假了,寒芸没事儿,在街上闲荡。早先的话她会和夏岚一起逛街,看看那些小店,现在没这心情。过去她和夏岚无拘无束在一起的岁月不知不觉过去了。越来越觉得夏岚可疑这样的心态把一切都毁了。有些个晚上从噩梦中醒来,寒芸会在惊吓之中叫自己去找警察。天亮后不这么想了。苏锦程说她所说的那一切只能说明夏岚可疑,不能做为直接证据。以夏岚的智力完全可以回避掉。夏岚这几月变得格外聪明,从考试成绩,从直觉能力上均有种叫人紧张的出类拔萃。寒芸担心夏岚会看透她内心。寒芸进冷饮店喝了杯饮料。她又想起了看见那个死去的警官的一幕。她浑身顿时凉下来了。这两天她不大想胡祖渊的事儿,间或会控制不住地冒出来。可能是时间关系,寒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看马虎眼了。前两天她查阅了幻觉这类事件的发生和解释。每个人均会产生幻觉,这是正常的。那是幻觉吗?寒芸现在也不知道了。
寒芸下午睡了一觉。父母都上班去了。她被两个电话吵醒了,一个是赵碧凡,问寒芸想不想学驾照,她们一起。寒芸想学,下一步开车几乎是必然的,上了班后最好买部车。
“那就定了,咱俩一起。”
“夏岚不去学?”寒芸问。
“她有驾照了。”
寒芸和夏岚高中就是好朋友,从没有听说夏岚学过驾驶。赵碧凡说是张烨伟活着时给她办的。
通过关系办个驾照本,这说法不陌生。可还是学习一下好的。赵碧凡说夏岚开车不是一般的好,她坐过一次。寒芸的脑袋懵懂了,问道:“是吗?什么时候啊。”赵碧凡说了,寒芸暗自推算了下,是袁立诚死后。
“那好咱两个一起。”
夏岚会开车,开得很好,怎么没和她提过?以她们的关系夏岚应该拉她们出去兜风的。寒芸重新躺下,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夏岚现在真是个神秘莫测的人了!第二个电话是外地的,寒芸担心是吸金电话,犹豫了下才接起来,一听是孙慕灵的母亲,立刻说道:“阿姨!……”
孙慕灵妈妈的话不比那些发生了怪异事情要少吓人。她说昨晚上孙慕灵给她托梦了,这两天就回来,叫寒芸见到孙慕灵后马上给她打电话。虽然大白天,可家人都不在,寒芸条件反射,仿佛孙慕灵已经来了,躲在什么地方,会冷丁跳出来吓她一跳。而跳出来的孙慕灵没有脸和五官。
“呵,阿、阿姨,就你一个人在家?”
“我悄悄打给你的。灵灵说她和你最好,最信任你,她会去找你。”
这时外头有动静,寒芸被吓了个够呛,鞋没穿就下了地,叫道:“谁?!”
“是小灵吗?”孙慕灵妈妈听见了寒芸电话里的声音,说道。
寒芸冷汗一下从全身冒了出来。寒芸告诉孙慕灵妈妈说等会儿再说,把电话挂了。这时门被打开,一看见那身影,寒芸像泄气的皮球,差点儿站不住了。是妈妈提前下班了。
“芸芸,你这是怎么?病了?”
寒芸脸色煞白,一头冷汗珠。妈妈试了下她的额头,冰凉。寒芸缓过来了,说道:“没事儿。”
妈妈疑惑地看着寒芸去了自己房间。寒芸还没等坐下,孙慕灵妈妈的电话又打来了。“是灵灵找你了吗?”
寒芸记起来了,孙慕灵妈妈离开时精神上就出现了问题。寒芸忽然为她感到难过,说道:“阿姨,你放心,要是有她的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晚上吃饭时妈妈准备和寒芸谈谈。寒芸最近一个时期经常恍惚,他们注意到了。考试成绩不理想。女儿的学习一直是很好的。做父母的认为女儿遇到什么事儿了。他们首先想到了恋爱。寒芸一听说,立刻否认了,说道:“没有的事儿,你们别捉风捕影,要是我有男朋友了,一定告诉你们。”
“前一阵儿经常有个男孩来找你是怎么回事儿?”爸爸说道。
寒芸知道他们指的是苏锦程。寒芸说那个男孩比她还小,是个普通朋友。“他已经有对相了。”
“那你怎么回事儿?老是走神儿的。”
“没有啊。”寒芸知道爸爸妈妈的所指。她是像他们说的那样。自大学校发生了第一起怪异死亡以来,接二连三,那些场景是她所摆脱不了的。尤其是夏岚,她的诡异的变化、孙慕灵的托梦和玉戒指混合成了寒芸的梦魇。这一阵儿孙慕灵不在那么勤的入她梦了,寒芸开始感到孙慕灵一定死了。警察贴了很多告示寻找孙慕灵,那些复印的照片寒芸在街上看见时都怔楞了,那照片好像是鲜活的。她想忘记了这些,相反却被不断地牵引。很多时候寒芸想把夏岚的老底儿摸清楚,如果她的好朋友是无辜的,她可能才会摆脱。
寒芸不想和父母谈这个话题,很快就吃完了。现在不用上学、作功课,理应轻快,寒芸却轻快不起来。在家里能做的无非是看电视、上网。苏锦程之后寒芸被学校发生的诡异的事情搞得头昏脑涨,天也不愿意聊了。回到自己房间,寒芸百无聊赖,站、坐都不是。发傻时妈妈的声音传过来,问她想不想和她去超市。寒芸答应了,放假后没有陪妈妈出去过。天气很好,太阳在西下。寒芸和妈妈徒步朝超市走。
“想不想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妈妈说道。
走在路上是要闲聊的。寒芸笑道:“怕女儿嫁不出去啊?干什么的?”
“你刘阿姨的儿子。”
寒芸见过这位阿姨,其貌不扬,很计较事儿,每次来玩都要讲述她买菜省钱的经历和心智。寒芸不反对节俭,把节俭发展到占小便宜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有其母,必有其子,寒芸赶紧拒绝了。“先不找,休息下,找了工作再说。”
妈妈不勉强他。到了超市,寒芸的视线被商品吸引了。和妈妈走着看着,寒芸突然身体僵硬了。妈妈回头见女儿傻在哪儿,说道:“怎么了?”寒芸好像看见了一个人,那是一种视线掠过的感觉:他看见那个死去的警官。骇人的感觉叫她绷紧了肌肉。听见妈妈叫,寒芸不敢叫妈妈知道这些事儿,说道:“没有,想打个喷嚏,没打出来。”
“你是不是着凉了?”
“没有。”
寒芸的眼睛不在货架上了,开始找寻那个逛街的,死去的人。这太荒谬了,寒芸自己也害怕,传说有些人能看见鬼,寒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进入这种状态了。看见鬼的人,一般生命也不长了。寒芸即怕又想证实自己的感觉和所看见的。她跟在妈妈身边,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了,眼睛四下眺望。什么也没看见,寒芸再次想到了错觉。妈妈选了不少东西,寒芸拿着,跟在妈妈身后。交钱时妈妈突然说:“你看那是谁?”
寒芸顺着妈妈所指的视线看过去,是夏岚也来买东西,在另一个口排队交钱呢。寒芸不想叫她。胡祖渊和夏岚同时出现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啊?这鬼魅的念头叫寒芸血液的流动都要停下了。可是夏岚看见了她们。她们相距那么远,夏岚却像听见了她们的谈话,立刻过来了。
“阿姨,你好。买东西?”夏岚高兴地说。
“哎吆岚岚,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寒芸妈妈有段日子没见夏岚了,一见面夏岚的变化特别明显。
说着话,交了钱大家就分手了。寒芸拎着购物袋和妈妈往家走时问妈妈道:“妈,你真觉得夏岚变化很大?”
“很大,比以前明显又漂亮了许多―――怎么回事儿?”
“那你觉得夏岚变化最大的是什么?”
寒芸妈寻思着,真要回答一时说不准夏岚哪儿变了。“比以前艳丽了?”
妈妈的感觉是正确的,夏岚变得白皙而妖艳了。与之相比,寒芸更喜欢过去那个青涩些的夏岚。寒芸脑子里还是摆脱不掉胡祖渊。她现在有些坚持刚才看见了这个人。
回到家寒芸妈开始乐陶陶地看琼瑶的电视剧。寒芸不喜欢看,到屋里上网去了。寒芸没什么目的,想查查鬼魂类的资料,有些害怕,最终放弃了,找了个韩剧看起来。
九点时小雯打了个电话給她,这个电话诡异地应验了孙慕灵妈妈托梦的预感,这巧合叫寒芸汗毛孔张开了。她打开了大灯,台灯不足以驱散降临的恐怖。苏锦程刚才告诉小雯他听说孙慕灵的尸体在西山找到了,身体呈现异色,叫寒芸设法去见见尸体的状况。话说到这儿,寒芸紧张地差不点儿跑到外屋父母那儿去。寒芸声调都变了。
“什么意思?尸体呈现异色?”
小雯不知道,她只是转述苏锦程的话。寒芸觉得奇怪,苏锦程干吗不直接找她?寒芸说道:“苏锦程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給我?”
“他在躲事儿,不方便打电话。”
寒芸給小雯的话弄懵了。“他怎么了?”
“他不肯告诉我,说他需要躲一阵儿。”
寒芸回答小雯交代的事儿上,问道:“他怎么知道孙慕灵找到了?”
“我不知道,她和我说的。”
“我怎么能见到尸体啊?”寒芸简直糊涂了。
小雯漏话了,这时进行了补充,叫寒芸马上給110打电话,问询孙慕灵的情况,孙慕灵在本地没有亲人,警察需要确认尸体,有可能叫寒芸去看一下。
那么久的时间,尸体也许腐烂了,寒芸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没多说什么,打过招呼把电话挂了。寒芸立刻把电话打给苏锦程,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电话关机。自打苏锦程想去偷向日葵以来,寒芸和他就没再见过面。小雯说他躲起来了,寒芸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有些着急。打了好多遍,联系不上。寒芸坐在床上,把窗帘拉了,呆呆地像个天生的傻瓜,嘴张着,眼睛迷失而恐慌。給警察打电话到没什么,可警察真叫她去辨认尸体怎么办?寒芸非精神失常。真诡异,孙慕灵妈妈说孙慕灵会找她,还真的是这样。又想到死去的胡祖渊,寒芸恐惧达到了顶峰,似乎立刻就要崩溃了,用被子蒙住头,“啊―――”地大叫起来。妈妈还是听到了声音,进来看看怎么回事儿。寒芸从被子里出来了,一头汗渍。妈妈说道:“怎么了?是不是你刚才在叫唤?”
“是楼下。”
“你怎么一头汗?”
“发汗减肥。”
“胡闹,你又不胖,别胡来。”
“快去看电视吧,我好好的。”
妈妈出去了。喊叫出来后,寒芸好了些。浑身的汗水把恐惧冲淡了。寒芸决定給110打个电话。她一说明情况,警察把电话转到专案组去了。警察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很多同学都听说了。”
“你是孙慕灵的朋友?”
“是的,一个班。”
“嗯,你能不能协助辨认一下尸体?”
寒芸脊梁骨一阵凉。苏锦程真不是两般人,他的推测应验了。寒芸说道:“这么晚了,吓死了,明天行吗?”
“好吧,明天上午八点―――你住哪儿?我们派车去接你。”
寒芸不想叫爸爸妈妈知道了担心,谢绝了车。警察叫她去法医鉴定中心。寒芸又给赵碧凡打了个电话,把孙慕灵找到的事儿说了,这消息叫孙慕灵也愕然不已。寒芸把和警察联系的情况说了后说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吧?我一个人害怕。”
“行,然后咱们直接去车管所报名学车。”
“好。”
第二天两个人表情肃然地见了面,赵碧凡说:“我一宿没睡好,挺难过的。”
寒芸最近就没睡好过。睡不好觉,整个人都显老了。寒芸不想说自己这些事儿。这一宿几乎没合眼,一闭眼孙慕灵和胡祖渊就出现了,后一个还是鬼。寒芸担心自己活不长了。一个人老是看见死人,即使是错觉也够要命的了。赵碧凡看出来了说道:“你也没睡好吧?”
“怎么能睡好啊?”寒芸说这话时像《望乡》里的日本老妓女阿七婆。
上来了出租车,坐下来后赵碧凡问道:“怎么发现的?”
“只知道在西山发现的,别的不知道。”
“那么远的路,凶手一定有汽车。”
司机听见了她们的话,插嘴道:“你们说的是西山绿色尸体吧?”
寒芸、赵碧凡同时被吓着了。寒芸记得很久以前有本手抄本的小说《绿色尸体》,很吓人。
“您说尸体是绿色的?”赵碧凡问。
司机也没看见。他的一个同事拉着一家子包车去西山玩,一个调皮的男孩在一个小山洞里发现了尸体,据这位出租司机的同事说,尸体是绿色的,很吓人,像个外星人。考虑到她们去的地方,司机又说道:“你们是她亲戚?”
“同学。”赵碧凡说。
司机认为她们最好别去做辨认,太吓人了,她们看了以后会做噩梦的。赵碧凡感到害怕了,小声说:“要不咱不去了,就说没有时间?反正她家里人也会来的。”
寒芸还是坚持过去,孙慕灵是她们的朋友,知道了,不去看一眼说不过去。赵碧凡觉得是这个道理,不再说别的。
警察们刚上班,说说笑笑的。得知两个女生的来意,一个警察叫她们登记后带她们向后院走。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两个女孩紧张起来。赵碧凡说道:“警官同志,我们听说尸体是绿色的,很、很吓人吗?”
警察看看她们,说道:“有点儿,但没那么严重。”
“是不是腐烂了啊?”寒芸问,她担心看见骷髅、骸骨,那非昏过去。
警察说尸体很完整、很鲜活。寒芸懵懂了,没明白警察的描述意味着什么情况。他们在一个门前停下了,警察推门进去。一个穿白大褂的大概是法医的人在桌子上吃早点。两个警察开始闲聊。他们昨晚上喝酒来着,白大褂喝多了。得知是来辨认尸体,白大褂把最后一口馅饼塞进嘴里,用面巾纸擦了下手,起身把房间中间的一扇不锈钢的大门拉开了。里头很大,中间有案台,也是不锈钢的。靠墙是满墙建造的冷柜,很对方格门,一个门里一具尸体。另一侧墙根处有一排铁架子,像卖肉的那种,只是更大结实。
寒芸和赵碧凡这会儿心都悬起来了。从打开的门里有阴森的凉气飘过来。法医先进去了,警察示意她们俩进去。俩女孩战战兢兢走进去。
孙慕灵的尸体没被冷藏,就在铁架子上,一个大袋子挂在上头,有导轨。法医把尸体袋导向不锈钢案台,落下来,把拉锁拉开了。寒芸的胳膊被赵碧凡一把抓住。寒芸吓了一跳,却顾不得了。尸体就在眼前了。展现在她们面前的尸体呈现着绿色调,但没有以为的那么绿,颜色也不纯正,有些地方呈现着蓝色。在看那脸,正是孙慕灵。她的五官很干净,像睡着了,并不难看。寒芸和赵碧凡一认出孙慕灵,立刻哭了。
“是你们同学吗?”警察问。
“是,是的。”赵碧凡抹着泪说。
离开尸检中心很久,到了街上了,两个人眼泪还没干呢。刚刚看见尸体时的骇人感觉,现在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脑子里膨胀,变得挥之不去了。赵碧凡说道:“你说灵灵是不是中毒死的,怎么浑身是那种颜色啊?”
寒芸一看见尸体上的颜色,尤其是那些淡蓝色,马上想到了一个人:夏岚。那近乎是夏岚眸子间或闪烁的颜色。遇到事儿立刻想到某个人,寒芸感到这不是偶然的。要是夏岚把孙慕灵变成了这样,夏岚没准也会这么对付她的。这叫寒芸浑身发抖了。
寒芸自己考虑着,她不能把这些和赵碧凡说。寒芸回答道:“不知道。”
坐上出租车,一会儿进了市里。一繁华,恐怖的感觉被暂时淡化了。两人进了咖啡馆,要了咖啡坐在那儿休息,情绪上还是有些走不出来,赵碧凡眼泪又下来了,说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么多人死了,警察也破不了案!太可恶了!”
喝了咖啡两个人分手各自回家了。寒芸给小雯打了个电话,把看尸体的情况说了,叫她转告苏锦程。苏锦程到底搞什么?躲起来,莫名其妙。给孙慕灵惊吓了一通,又是胡祖渊,寒芸快要崩溃了。苏锦程又这样,寒芸有些恼火。中午饭也没吃,寒芸睡了一觉。白天不睡,晚上睡不好,非疯掉不可。下午醒来寒芸吃点心看电视,心情好一些,脑子还是摆脱不了这些事儿。胡思乱想到最后,道理只有一个,要想彻底摆脱这些恐怖的事情,只有探明真相。这只是想法,寒芸还没切实要这么做,但假如着手的话,那从哪儿开始呢?这个却叫人惊恐地简单明了:夏岚。寒芸呆在那儿,点心也不吃了,对着电视发傻。她决定给夏岚打个电话。谋略了一下,考虑怎么说后,寒芸拨了夏岚的手机。电话一通,寒芸就被夏岚搞得魂都没了。夏岚说道:“孙慕灵的尸体找到了?你去辨认尸体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寒芸无语,給夏岚呛在那儿。叫韩芸窒息的是夏岚的超感觉,她更愿意相信是电话通了后才感觉到这一切的。寒芸想问夏岚听谁说的,却不敢这么说,担心夏岚洞察她的心里。寒芸说道:“赵碧凡給我打电话,正好要去报名学车,孙慕灵的事儿叫我们很害怕,就忘了别的。”
“呵,算了。孙慕灵的事儿我很难过。不怪你―――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夏岚说。
“警察,他们給我打了电话。”
“见到灵灵啦?”
“是的。”
“太不幸了!”
寒芸没说话。挂了电话,赵碧凡打进来了。她们把报名学驾照的事儿忘了,赵碧凡说明天吧。
“夏岚刚刚来过电话,责备咱们没有叫她去看孙慕灵。”
“真是的,忘了她了。”
寒芸一晚上没睡着,直到天亮才迷糊过去,醒来时已经上午了。还没等起床,赵碧凡来敲门了。看见寒芸的样子,赵碧凡知道她没睡好。
“我偷吃了我妈的安眠药才睡过去。”赵碧凡说。
妈妈給留了早饭。洗漱完毕,吃了点儿东西,两人去车管所了。报完名已经中午了。赵碧凡说給夏岚打个电话,一起吃饭吧。寒芸有些怕见夏岚,但不好说这个,点头同意。夏岚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半天后才传来接听的声音。夏岚不能出来,她跟李哲瀚在一起,要去李哲瀚家。
“那咱们俩随便吃点儿吧。”寒芸说。
这个李哲瀚够神秘的,突然般地出现在夏岚的生活里,自从出现就形影不离了。寒芸说道:“这个李哲瀚究竟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个富二代。”赵碧凡了解的不多。
富二代?这倒符合逻辑,眼下的女孩做梦都想嫁个富人。夏岚那么漂亮,算是“门当户对”。
寒芸一点儿精神没有,吃过饭回家休息了。脑子还是一样地不时冒出那些叫人发毛的画面。坐在家里,寒芸担心自己要出问题了,她放松不了,总是被一些事情缠着。夏岚的蓝色调的眸子和孙慕灵身上的颜色不时出现在她眼前。寒芸冷不丁会被家里的某个来自于邻居的声音吓一跳。这叫寒芸改变了原先的想法,想找工作了,或者那样可以逐渐忘掉现在的一切。
三天后驾校通知寒芸和赵碧凡去学车。这无意间帮了寒芸的忙,到了车上一紧张,什么都忘记了。开车变得有趣和好玩。两个人都没事儿,一早就去驾校,到下午回家。一天下来很累,晚上睡眠比从前好多了。噩梦还是做,不那么多和那么频繁了。一个月后,寒芸和赵碧凡拿到了驾照。那天夏岚很诡异地要请她们俩吃饭。寒芸有些担心,赵碧凡毫无知觉,乐滔滔地。等到了酒店,夏岚一说,寒芸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夏岚找到工作了,在银行上班,是李哲瀚給办的。赵碧凡羡慕地了不得。她本来就不富裕,现在快没积蓄了,更需要找份工作。
“把我也介绍去吧。”赵碧凡说。
银行的工作要等机会,不是想去就去的。夏岚问寒芸:“芸芸,你怎么打算的?”
寒芸看见了夏岚眸子的蓝色,孙慕灵同时一闪而过。寒芸说道:“还没想好呢,看看吧。”
需要夏岚庆祝的还有一件事儿沛珊的赔付到账了,陪了二十五万。
“老天,这么多?”赵碧凡说。
寒芸笑道:“看你羡慕的,这岚岚拿命换来的。”
“我不会死的,我知道这点儿。”夏岚说的很自信和肯定。寒芸猜不出来夏岚这话的出处。看上去是这样子的。医生曾经为夏岚的恢复能力感到吃惊。席间她们还是谈到了寒芸很想规避的话题。话题是夏岚引出来的。“对了,孙慕灵妈妈来了,咱们得去看看。吃完饭咱们就去吧。”
赵碧凡说道:“灵灵妈妈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
“你见过了?”寒芸问。
“没有,老师給我打了电话,说咱们是孙慕灵的好朋友,叫帮助照应一下。”
寒芸担心孙慕灵妈妈看见女儿会吓坏的。寒芸只是自己想,并没有说。夏岚看看她问道:“听说孙慕灵的遗体挺吓人的?”
寒芸一直回避没和夏岚提过这事儿。现在她主动说了,寒芸心里很不踏实。夏岚在注视她。赵碧凡抢先说道:“可不是,是绿色的,吓死人了!”
“绿色?草染的?”夏岚问道。
寒芸不知道发现孙慕灵尸体的那个山洞是不是有草,假如真有,夏岚这话就有意思了:她知道孙慕灵藏身的地方。这个想法把寒芸再次吓住了。寒芸走神儿了,像个局外人,没注意赵碧凡和夏岚说些什么。
吃饭还是主要的。大家开始品评菜。寒芸说了两句关于吃的话题,想使一切看上去一如从前。夏岚过去快乐活泼,说话直接。在整个高中时代她一直是寒芸最好的朋友。如今会不由自主怀念这些往事,这也叫寒芸不安,好像某种充满预示的先兆。
菜肴很丰盛,很多点心,吃了二个小时三个女孩才离开饭店。夏岚就在老约翰街拐角的储蓄所上班。那儿距离夏岚姨姥姥的老宅不远,一站路。分手时夏岚叫她们去存钱。赵碧凡大笑说,说道:“没问题。芸芸还好,我可是个穷鬼,想存也没钱!”
寒芸离家还有不远时看见了一个人,是小雯,她就坐在马路沿儿上。夏岚的这个姑表妹和夏岚关系没那么密切,不大一块儿玩。自从和苏锦程在一起后,他俩就黏糊上了。寒芸担心苏锦程在利用这女孩,他自己不承认。
小雯遇到问题了,她想找个人谈谈。夏岚表姐不行,寒芸是最好的人选,于是就来了。寒芸家没人,她没打电话,正好坐在马路上考虑一下。她没看见寒芸过来,直到寒芸叫她,才恍然大悟,说道:“哦,芸芸姐!”
“怎么了?”寒芸于其说好奇,不如说担心。
苏锦程认识她这么久,不亲她,连拥抱都没有,叫她心里不踏实。今天这感觉特别闹心,她想找个人说说。
“上家里再说。”
俩人到了寒芸家。小雯知道门,进来还是第一次。寒芸家条件不错,收拾的干净利落。寒芸爸爸喜欢红木家具,虽然没有几件真货,但摆放起来很雅致、好看。寒芸倒水、洗水果后,俩女孩边吃边聊起来。寒芸对于男女关系说不好,她没有多少经验。
“我觉得他不喜欢我。”小雯下结论地说道。
“不会吧?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我以前恋爱过。男孩就想和你亲热、上床,他一点儿不,你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小雯侃侃而谈。
寒芸不想在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生面前显得无知,对这类事儿又的确不了解。高中时她暗恋过男生,却没真正恋爱过。她性格上的内敛叫男生不敢走近她。寒芸一度很委屈、困惑。她没有夏岚漂亮,但文静、气质不错,修长的身材,有段时间寒芸觉得自己一定是太丑了,至少不讨男生喜欢。关于上床这类事儿寒芸知道的更少,她无法想象一个女孩赤身裸体地去面对一个男人。有些事情在想象里不仅不美,而是很可怕。
“或者他是尊敬你。”寒芸说。
这话看上去叫小雯有些诧异。寒芸不知道哪儿错了,看看她,心里没底儿。小雯说:“芸芸姐,我都二十二了,你还糊弄我啊?”
寒芸的话是很“官场”,给小雯这么一说,不知道怎么回答,笑道:“他和你在一起,还是喜欢你的。”
“我觉得他自利用我。”
寒芸紧张起来。这段时间基本没和苏锦程在一起,联系的也少。小雯这话寒芸有同感。寒芸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说?怎么了?”
“我觉得她好像对我表姐感兴趣。”
寒芸就担心这个。“怎么了?你说说。”
小雯有夏岚老宅的钥匙,苏锦程知道后暗示她去那儿玩儿。但到了后苏锦程到处看,根本没有和她亲热的意思。
“他总是打听夏岚的事儿。”
寒芸想更深地了解一下,试探地说道:“你认为他喜欢你表姐?”
小雯对寒芸的问题拿不准。苏锦程打听的一些事情,好像和感情无关。给寒芸一问,这意识在小雯那儿变得明晰起来。小雯说道:“真的芸芸姐,你这一问,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在调查岚岚姐呢?”
寒芸心里发毛了。“他都干什么了?”
“他那天去,老想甩开我,到处转,暖房、其他房间、院子,好像找什么东西。”
“你跟岚岚说过吗?”
“没有,我哪敢?不过她可能知道了。”
“怎么呢?”
“她问过我是不是带人去了。我没承认。她怀疑是苏锦程。”
“为什么?她看见了?”
“应该没有,不过她说那个男的是不是你朋友。”
寒芸浑身的汗毛都竖了一下。夏岚的敏感现在不是一般的厉害。她这话里有意思,似乎把苏锦程和她绑在一起了。
小雯没有向夏岚承认什么,夏岚把钥匙要去了。寒芸叫小雯吃水果,脑子飞快地转着。苏锦程突然躲起来,会不会和夏岚有关系?寒芸说道:“苏锦程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在哪儿,我得和他谈谈。”
苏锦程不在本地,小雯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哪儿,都是他打电话给他。寒芸问:“我们去看尸体的事儿你和他说了?”
“他给我打了电话,我告诉他了。”
“要是他再打电话给你,告诉他我找他。”
一个小时后小雯走了。一个人在家,寒芸有种害怕的感觉。她用英雄、科学等等鼓励自己勇敢点儿,还是没用。洗澡时她不敢关门,一关门就听见外头有动静。家里没人,寒芸把门开着。眼下最叫她紧张、惊恐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胡祖渊,一个是孙慕灵。两个都是死人,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以前白天会休息一下,现在根本不敢睡觉,一闭眼,这个两个人就到身边来了。洗过澡寒芸在家待不住,到农贸市场去转转,想卖点菜回来给爸妈做晚饭。
两个小时后,寒芸在厨房洗鱼时,接到了苏锦程的电话。寒芸赶忙擦了手,说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要躲出去?”
上个星期苏锦程被寒芸跟踪了两次,其中一次把他堵在酒吧了。小雯也在。夏岚和他们一起喝酒,险些把苏锦程灌醉了。喝酒结束后,夏岚开车先送了小雯,之后到了海边上,开始诱惑苏锦程。
寒芸听得心惊肉跳。
“她想杀了我,诱惑我和她做爱。”
“那后来呢?”
“我假装要接手,下车后我就跑了。”
“她为什么要杀你?”
“我想了,咱们那次去暖房的事儿他肯定知道了。她知道是我。”
苏锦程还告诉了一件叫寒芸战栗的事儿,他在吃那些葵花籽。他那天利用小雯去夏岚姨姥姥家,偷了个葵花籽头。
“我现在知道地下室那些通道天花板的管子是干什么用的了。”
寒芸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深入考虑,苏锦程一提,寒芸说道:“为葵花籽提供养分?”
“是的。下边的池子的水里泡有那种矿石。”
“可是,这又怎么呢?”
“我也说不准。因为不知道那种矿石究竟是什么成分,但它肯定对人体细胞什么有影响。”
寒芸更关系他食用葵花籽的事儿。“你吃了后有什么感觉?”
“敏感,特别敏感,直觉感特别强。”
没错,夏岚就这样。
“还有呢,比如―――吸血?”寒芸迟疑了一下,这即骇人,又叫人不敢轻易说出口。
苏锦程没有这样的欲望。“你知道孙慕灵是怎么死的吗?”
全身可怕的话题,寒芸不敢在厨房待了,来到厅里,厅大,视野好,增加了些许安全感。
“怎么死的?”
“我不能确定,但我怀疑她喝了那个营养向日葵的水。”
看见孙慕灵尸体呈现的颜色时,寒芸也有这种感觉。苏锦程说的却叫她困惑。孙慕灵怎么会喝到那些东西呢?
苏锦程没有确凿的证据。和寒芸翻墙去那次找到了孙慕灵的玉戒指,这次和小雯去苏锦程发现了搏斗的迹象。会不会夏岚把孙慕灵骗去时发生了什么争执,动了手,孙慕灵被关进地下室了?此后又怎么样了苏锦程想象出来也没用。最好的办法是对孙慕灵的的尸体进行化学检测,但这不是他能办到的。
这些推测扑朔迷离,加上思维、想象的加工,把她吓得不清,鱼忘记洗了,发了半天呆。
这天夜里寒芸被噩梦吓醒了,她看见夏岚像电影里的吸血鬼长着獠牙,向她一点点走过来,她想叫喊却动弹不得,最终在一声大叫中醒过了。跟着是脚步声,这声音同样把寒芸吓傻了。进来的是寒芸的父母,他们听见了一声恐惧的大叫,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双双跑过来了。他们进来时寒芸抓着水杯,准备自卫。等看见了,大脑接受是父母和自己做梦的现状后,寒芸连惊加吓,哭了起来。
爸爸和妈妈追问她怎么回事儿,寒芸不说,只是嘤嘤地哭泣。父亲检查了房间和窗户,确定没有异样,开始和女儿谈话,问她最近以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哭了一会儿,神志恢复了,寒芸不准备把夏岚的事情和任何人说,撒了谎。撒谎的理由很多,像想到了学校里死去的同学,想到了孙慕灵。这样的理由说得过去。
次日早上寒芸父母认为她该看看心理医生。寒芸已经缓醒过来,拒绝接受。
“可这样下去不行的。你瘦了很多了,时间久了会得神经衰弱,那就麻烦了。”妈妈说。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寒芸说,从心里抵触他们的建议。她没那么脆弱,可以战胜恐惧的。
父亲一个同事的儿子就是心理医生,父亲坚持她去看看,如果医生认为她没有问题,他们就放心了。
“爸爸。”寒芸抗议。多么听话的女儿面对父母仍会桀骜不驯的。
“听话。”
妈妈的眼神里饱含不安。寒芸心里一软,改变注意了。见个面,医生不会认为什么,她有这个自信。
“好吧好吧,要是医生认为我没事儿,这事儿就过去了,你们别再整天盯着我了。”寒芸说。
爸爸妈妈下班前寒芸到了约定的写字楼下。六点半妈妈在人群里出现了。寒芸问道:“爸爸呢?”
“他单位有点事儿。我和你去,我也认识。完了咱们去饭店,爸爸请客。”
寒芸和妈妈说着话直上九楼。电梯很快,出了电梯她们找寻心理诊所的门牌。这是商住两用的楼,走道很窄小,形形色色公司的牌匾都挂在墙上。妈妈没来过,好一会儿她们才找到地方。这幽暗悠长的走廊午夜走来会很吓人的。妈妈按了门铃,一个声音传出来:“哦,请进来!”
推开门一个男人在类似老板台的大办公桌后头打电话。寒芸妈妈和他点头示意。这一刻谁都没注意妈妈身后寒芸的情况。寒芸一看见那个人脸色煞白,头发动着,宛如給风吹动的,实质是她的头发毛孔收缩导致的。寒芸想拉妈妈赶快离开,但她的手没能伸出去,心脏一阵难受,立刻昏倒了。
不远处就是家合资医院,寒芸立刻被送过去了。在抢救室外头寒芸妈妈忧心忡忡。心理医生在安慰她。寒芸只是昏厥,应该没有大碍。心理医生问道:“她最近很疲倦吗?”
寒芸妈妈有些走神。刚才出事儿时她注意一个现象:寒芸直视着这位心理学医生,恐惧至极,想拉她逃走。寒芸妈妈不知道女儿和这医生间有什么问题。她迟疑着,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这时医生出来打断了她的思维。医生认为寒芸不太要紧,可能休息不好,受到了惊吓,給她打了针,叫她睡一觉就恢复过来了。寒芸被送到观察室一会儿,寒芸爸爸匆匆赶来了。得知无大碍放心了一些。寒芸妈妈把他叫道一边儿,把经过和怀疑说了。
对女儿可能和同事儿子之间有什么关系的推测,寒芸父亲认为可能性不大。这个心理医生去年才从国外回来,寒芸没有和他认识的条件,即便认识过,不至于见到就昏倒。
“芸芸会不会遇上什么事儿了?”妈妈的推测开始天马行空。父亲半天才明白寒芸妈妈暗示女儿是不是受到了性侵害。这个推断叫做父亲的很不高兴,白了妻子一眼。这时心理医生从外头回来了,他去联系医院主任有事儿给予照应。寒芸父亲在谢过他之后决定还是和他谈谈。
说道寒芸可能是看见他才昏倒的,心理医生很愕然。他没有立刻说什么,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你以前认我女儿吗?”寒芸父亲问。
心理医生迟疑了一下,他肯定不认识这个女生,只是感觉上有些面熟,应该治安什么场合见过。他没法把这么不靠谱的话告诉寒芸父母,说道:“我们肯定不认识。”
寒芸妈妈只是直觉推测,心理医生这么回答她和丈夫无话可说。这个晚上医生做得够多了,寒芸父母叫他回去休息。心理医生走之前把手机号码留了下来,叫他们一旦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联系他。
“我觉得叔叔你说的情况也是,如果和我有关系,一定有误会,解释开会好有些。”
心理医生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寒芸父母感到困扰,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含义。夫妻俩没有回去,第二天早上寒芸醒来了。这一阵稀奇古怪的梦做得太多了,看见趴在床角的妈妈寒芸迷惘地看着她。认出这是病房后,寒芸的记忆开始恢复了,最先的感觉跳出了脑际:这不是做梦。寒芸叫了声:“妈!……”
寒芸妈妈立刻醒了,揉了下眼睛,说道:“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寒芸好久没睡这么沉了,醒过来感到很轻快。爸爸在外边吸烟,这会儿回来了。
“你知道怎么到医院来了吗?”爸爸问。
“我知道。”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心理医生?”妈妈问。
寒芸的脸像变戏法,立刻煞白了。昨晚上她一看见那个在老板台后头打电话的人,头就充血,那个人正是胡祖渊。幽暗的走廊,走了了那么远到了心理医生光线幽暗的房子,看见一个死去的人在那儿打电话,寒芸吓昏了。
现在是白天,父母在身边,病房里还有别的病号,寒芸可以支撑住。寒芸看着爸爸和妈妈担心的眼神,说道:“这个大夫叫什么名字?”
“胡,胡什么祖,还是……”寒芸爸爸一时想不起来。
寒芸说道:“胡祖渊。”
“哦,好像是。怎么,你认识他?”
“爸,这个人大概一个月前就死了。”
轮到父母的头皮发麻了。他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寒芸把大致情况说了,爸爸说他打个电话。寒芸爸爸想问问心理医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电话没人接。寒芸爸爸觉得寒芸说的那个警察肯定和心理医生不是一个人。
“也许他们凑巧很像。”
“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寒芸说。
“双胞胎?”妈妈说。
这到不是没有可能,这像个希望,寒芸忽然有种释然感。叫爸爸給他同事打电话问一下。一会儿信息反馈回来了,心理医生叫胡祖森,胡祖渊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寒芸父亲的同事早年和丈夫离婚了,各带了个孩子,胡祖森的哥哥是个警察,上个月去世了。
原来如此。寒芸笑了,把看见胡祖森当成胡祖渊的经过说了。爸爸妈妈理解女儿,叫谁也会吓死。医生检查病房后,认为寒芸可以出院了,但要好好休息。整整一天寒芸有种解脱感。下午赵碧凡来了,约寒芸去车行看车,准备买车。寒芸把胡祖渊兄弟俩的事儿说了,赵碧凡听得毛骨悚然,最后说道:“天,你胆子真大,要我非精神失常不可!”
看完车,四点了。寒芸回家时去了菜市场,买了海鲜,准备給父母压惊,酬谢他们。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寒芸不知道是谁,小心地说道:“你好,你是―――?”
“对不起,你是寒芸小姐吗?”
“是的。”
“我是那位心理医生。你爸爸和我说了你的事儿,真对不起!”
脑子闪过胡祖渊的样子,寒芸有点儿紧张。胡祖森想请她吃饭,寒芸不敢去面对一个和死人一模一样的面孔,连忙谢绝了。
回到家寒芸忙起来了。想到心理医生的邀请,寒芸确定自己今后还是不要面对这个人。晚上吃法时寒芸和爸爸妈妈说到下午看车接到心理医生电话的事儿。爸爸知道这事儿,说道:“他给我打过电话,我把你的号码給他了。他觉得你只有和他面对面交谈,心理上的阴影才会彻底丢弃。”
“我可不敢见他。我总会想到那个他死去的哥哥。”
妈妈站在女儿一边,认为这的确吓人。
爸爸不坚持什么,说了另外一件事儿,胡祖森的妈妈今天说起发生的事儿时,顺便了解寒芸的情况,給寒芸介绍了一个工作,在一家海运公司做电话接待员。寒芸妈妈认为这不是什么好工作。爸爸说先过去做这个,熟悉一下业务,这是家德国公司,时常有人员流动,熟悉后就可以安排其他工作了。
寒芸对工作有兴趣,不想老在家休息,已经感到无聊了。得知收入的情况,寒芸马上表了态:“我想去!”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