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说一一又见痴者,罚站一日。
如来佛说一一如若来过,立地成佛。
没有人能逃脱情感的牵绊,一念成魔与一念成佛两重境界从来没有一道明确的界线,所有的佛无不是过往的魔。
卢拉说 : "我已经不再恨他们,但我也不再相信一些东西……"
江城的第二轮雨水侵袭了过来,一连几天的暴雨让东湖的水位迅速上涨。湖中道如漂在水面上的一条绿色的长丝巾,让人担忧它会被浊黄的湖水给卷于湖底……
卢拉在暴雨的间歇间,仍会和宋小词在磨山顶架设好望远镜,紧盯着鸟巢那边的风吹草动。
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时不时张着带黄喙的小嘴探出巢来一一小苇莺已经孵化出来了。
"缺尾"和"全尾"还是会留下一只,另一只外出觅食,再衔回条小鱼哺喂雏鸟。"第三只“也总出现在镜头里面,但"全尾”与"第三只"离了那巢,就不好区分,"第三只"和"全尾"会飞去很远的湖岸边一起嬉水洗澡……卢拉知道,镜头里面不会拍摄到"第三只"与"全尾"交配,至少今年拍不到一一他知道鸟类的交配期一年仅一季,苇莺的交配期更是短到近一周。最揪心的场景也不过还是"缺尾”藏在暗处,看着"第三只“在喂"全尾"或雏鸟鱼仔。
卢拉还是想用镜头记录下它们全部的生活,淋场雨也不愿放弃……
卢拉说 : 就算真相很遗憾,也至少能从动物的角度省察人性。
但雨中一场惊心动魄震憾人心的蛇鸟之战,却让卢拉惊愕、惊叹,如身历一场生死,拯救自已塌陷的情感观一一
一连半月连绵不断的暴雨,湖水暴涨,芦苇丛也让湖水淹下去半截,苇莺那小小的穴巢距离水面不过一尺来高。两个小脑袋不安份伸出巢来,已经第三周了,羽翼渐丰,小雏鸟偶尔还会伸伸翅,天晴该试飞了……
忽然,"全尾"跳出巢来,上下窜飞,卢拉将镜头拖远,以便看清全貌一一一条近三尺长小手臂粗细的大水蛇缓缓懦动,向鸟巢这边游了过来。
宋小词丢下镜头,惊呼着跑向卢拉。
"全尾”在芦苇间上下翻飞,一次次俯冲向水蛇,试图阻止它靠近鸟巢,但无济于事,它还是游到了鸟巢的下方,开始顺着芦苇杆向上爬……应该是听到了"全尾"的警报,"第三只"冲了过来,向着大水蛇的头部急俯,细長的喙直扑向它的眼睛,大水蛇慌张躲避,从芦苇杆上跌了下去,但它并没有逃走,似乎并不惧怕苇莺的袭击一一小小的苇莺于这两三尺的大水蛇,也的确够不上威胁,它昂着头,吐着信子,又开始往芦苇上爬。"第三只”与"全尾"一番番冲击,大水蛇仍然缓缓在向上爬!"第三只"索性倒挂在鸟巢下方,势与大水蛇殊死相搏,大水蛇张着大嘴,扑向"第三只”!
就在宋小词尖叫的瞬间,"缺尾”闪电般地扑了过来,双脚紧抓住大水蛇的鳞片,直啄它的头部。大水蛇扭过头来,一口就咬住了"缺尾”的脚趾,它不顾"第三只”狠命的啄击,拖着"缺尾"溜下了芦苇,"全尾”与"第三只"紧跟着俯冲,两只鸟嘴上都啄出模糊的血印,仍没能啄开大水蛇盘成的"索命结”一一一会功夫,它就拖着不再动弹的"缺尾"溜进了茂盛的水草深处……
"第三只"与"全尾”招来一群苇莺,电闪雷鸣中久久盘旋在那水草滩头……
卢拉在镜头前呆住了,宋小词一遍遍的喊 :"卢老师!卢老师!……”
他如中了邪一般,一动不动,任凭又一轮暴雨向他浇淋过来。
一年之后,卢拉拍摄的《第三种爱》影像记录片荣膺世界鸟类研究文献特别奖。
卢拉告诉我说 : 三只鸟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坚信爱可以超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