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当下,美食的诱惑力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已经对人类的心灵造成不了太大的冲击。这一刻想吃的东西,下一刻就可以吃到,所以也不存在渴望呀,期盼呀这类词。如今人人都在喊减肥,“在管住嘴,迈开腿”的口号声中,大谈美食,似乎是件黯然伤神的事。
就让时光倒流至80年代初,那个年代,零食对于小朋友们来说的确是件奢侈品。为了能吃上两节一米长的米花糖,我不惜把家里正在窝里生蛋的母鸡撵的咯咯乱叫继而灵魂出鞘般地飞奔而去,目的仅仅是为了拿到鸡身下的蛋去换米花糖。因为在农村,鸡窝里永远都会留有一个鸡蛋,美其名曰“引蛋”。不管当时鸡有没有下完蛋,把鸡撵走以后,我总可以拿到一个鸡蛋。那是侯的鸡蛋,积攒下来出售以后,是一家人油盐酱醋的主要来源。所以,因为胆大包天,擅自偷蛋换零食也挨过不少打。
偶尔看到卖面包的人来我们村,我更是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记得有一次,我有幸见到卖面包的兵团人从我家门口路过,就抓紧时机央求母亲为我们兄妹买个面包,母亲看到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同时也禁不住我的再三纠缠,无奈只好答应买上,我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了一大半,当大人付钱的时候,才知没有零钱,不买吧,我已吃了一大半,买吧没有零钱给,害得母亲走了好多家才算把零钱换上,为我最终买单。虽然事后,免不了被大人一阵埋怨,但面包的香甜经久难忘。
到了五月,是杏子成熟的季节,那汁多味美,色泽诱人的金黄色杏子常常引得我垂涎三尺。为了尝一尝那美味的杏子,我曾幻想成为那个卖杏子阿姨的女儿。记得如果那时有亲戚自远方来,常常还没等人家坐稳呢,我准会向人家讨钱买杏子吃。现在想来尤其惭愧,再大一点,知道那个叔叔是来我家借钱的,我就更感到自己罪不可赦了。
那时的葡萄在我眼里可与珍珠媲美。酸酸甜甜的葡萄也是我的最爱,记得那时村上只有少数几家种植葡萄。在葡萄成熟的季节,每逢从葡萄架下走过,我觉得自己的眼神可以说是望穿葡萄了。当时多么希望女主人能慷慨为我摘下一串啊,但吝啬的女主人从来无视我热切的目光,每次都伴梦而去失望而归。当时就萌生出这样一个愿望:长大后一定买上一大麻袋葡萄吃它个地老天荒,人仰马翻也不错。
小时侯胃口特别好。记得那时经常在外婆家玩。记得有一次吃外婆蒸的糖包子,我一下子吃了近10个,最后做饭的外婆都没东西吃了。外婆既不埋怨,也无半句指责。太想吃糖,又没机会吃糖的我,甚至会趁大人聊天的时候,偷偷钻到柜子附近,拿出外婆吃的药来舔,因为药片有着黄色,红色,绿色的醒目的糖衣,虽只是薄薄的一层,但有甜味啊。臊子面又称烩面,我也特喜欢吃,孩子吃得幸福无比,几个大人们忙的热火朝天。有时下面还来不及呢。那时候因为年纪小,吃东西尤其毫无顾忌,现在想来那的确是一段弥足珍贵的有爱时光。
有一年秋天,寒意阵阵。我赶着一群羊在外婆家附近放牧。外婆心疼我,一会儿给我拿件衣服让我穿上,一会儿给我带一些自己平时收藏的核桃,红枣,葡萄干等。她的牙齿早已吃不成这些东西,每次小姨(她的小女儿)给她时,她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其实就是为了保留下来让我们几个小孩子吃。在当时那些东西可是百年难遇的美味啊。
许多年过去了,现如今早已不存在美食的困扰了,但对再美味的食品都提不起当初一半的热爱了,因为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吃一次好的容易到不费吹灰之力。一想到吃完那些高热量的美食,身上不久就会赘肉袭来,所以那种美食的渴望也常常会被某种负罪感消减。
当我絮絮叨叨敲打完以上文字的时候,我突然涌上了无限怀念,虽然那时岁月,物质匮乏,满目贫瘠,但精神依然幸福无比,因为那里承载了亲人们太多的关心和怜爱,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满满的幸福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