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阳春二月初,枯枝也发新芽,颓败了一冬的木兰一夜间吐露花芽,在晨风间拂动,在朝晖里映衬,在雾柳杏林中舒展芳华。
饮木兰之坠露不曾有过,集晨曦之明珠倒是常有,幼时无聊,集露多了,倒集出些心得。苦夏醒早,在晨光初生的时刻,在荷叶上的露水最是晶莹也是成片易集。故乡是水乡,河道错落,故而少有池塘,想来也没有多少人家乐意在河道养莲,深处行船,浅处是河埠头,洗菜淘米浣衣,河道是不宜种荷花的,所以荷叶也是少见,倒是田间的芋艿叶子常有。芋艿叶子也大,在幼时的我看来与荷叶也是差不多,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它却不开摇曳的莲花,不长多子的莲蓬。
在黎明,早有庄家人在地头浇水,我便同那些劳作的人一起出门,在他们水泼洒到晨露之前,把它们集于瓶中。像芋艿叶子这样的大叶子上露珠颇多,几大片后就小半瓶不少了,像杂草稻叶间的却是难集,修长的叶子间坠下一滴,像古时候千金或者贵妇额间的一颗水晶宝石,煞是好看却是稀少珍贵。好在鱼米之乡,多的是稻叶禾苗,七八月的晚稻长到及腰——对小孩的我来讲已算很高——在田垄间走一道也能集下一些。
就算集到再多的晨露也是无缘去饮一饮,更不要说像电视里演的用莲叶上集的露水煮了泡壶龙井,快别说没有什么龙井茶具,小孩子也是不是轻易被允许用火用电的,所以那些坠露去哪了后来也不得而知,许是被当做神仙玉露,过家家时消耗完了,暂且不提。这无根水幼时却是用过的,饮用的无根水倒是好得,水乡雨多,一个大缸置于檐前,特别是在夏天,一场雷震雨过后,一缸水里便挺多的了。待它沉淀几日后,这缸水便是爻来直接用的,那时候姑姑说这水是天赐的,最是干净,直接饮用也是可以的,而且还有种甜甜的味道,那时候我们叫它天露水。
后来经过广播媒体和教科书里不断的普及,才知道这天露水并不清爽,不能直接饮用,便弃了这集水的习惯。也是因为水污染的加剧,后来连河水也不常用了,最多用来洗洗拖把,连洗衣服都嫌不干净,渐渐的自来水成了生活中的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