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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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廬道中
(宋·楊萬里)
肩輿坐睡茶力短,野堠無文山路長。
鴉鵲聲歡人不會,枇杷一樹十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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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而言,这首七绝最妙处在构建了如一幅美妙的田园画般的意境,而这个意境恰巧是一种“无我之境”。
特别是后两句,“鸦鹊”声的动态美与枇杷树的静态美动静结合。同时,整首诗把“人”放在了一个恰当的境地,什么是恰当的境地呢?简言之就是制造了一种“无我之境”。前两句虽然提到了人,但诗歌中并没有强调人的存在感,强调的是人的感受。“鸦鹊”的叫,“枇杷”的黄,都是自然界最美的风物,而诗人说“鸦鹊欢声人不会”,其中“不会”二字传达出了对自然事物的热爱与欣赏,所谓“天人合一”的境界,此之谓也。
再说前两句,“茶力短”与“山路长”互文,将诗人人在旅途,因“无文”而略有乏味感的心情写的淋漓尽致,但这种乏味与疲惫不同,恰恰是一种闲适的生活方式的描述,杨万里其人,嗜茶如命,诗人的真性情也在此诗中流露无遗。有宋代文人士大夫的共性,也有其个性的展现。
但后两句又因看到“枇杷黄”,听到“鸦鹊叫”,反映出诗人心情一下子转变。而这种转变正是由自然之美带来的,这种前后的转折透露出了诗人(宋人特有的)崇尚自然,独具川泽鱼鸟之思的审美情趣。
描写“鸦鹊叫”,诗人特别用了一个“欢”字,于是“鸦鹊叫”的动与“枇杷黄”的静遥相呼应,而两种意象又那般和谐。我个人比较喜欢这个“鸦鹊叫”,这个意象在诗歌里显得非常宝贵,它将整首诗点缀的富有活力与动态之美,使全诗洋溢着一种悠然的野趣。
自陶渊明开宗以来,山水田园诗多表现自然风光与诗人悠然自得的心态,但少有将二者处理到恰到好处者。表现自然胜者疏于情感心境抒发,表现心境情感者,又略疏于自然。而大多以“表现人”为中心。
一言以蔽之:绝句精小,胜在结构者多,胜在语言者多,而此诗胜在境界。“有境界自成高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