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回忆总是那么炙热,或许很多人都早已记不清自己的童年趣事,或许有一部分人记得星星点点,而我的脑海里却装满了童年,因为那是我人生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因为贫穷没有限制我的成长,更没有阻挡我的快乐,我们都以自己的方式寻找着自己的开心、跳绳、弹珠、丢沙包、滚铁环、打木梭、扳四角……,那些抹不去的记忆深深地珍藏于心底。
最使我难以忘怀的是父亲的鞋子和母亲的小腿。那是因为九岁就失去父亲的父亲开始到处逃荒,被冻坏了一只脚,那只脚的脚趾头被冻掉了,由于没有条件穿质量好的鞋子,那脚掌上磨了一层厚厚的老茧,穿普通的鞋子脚就疼痛难忍。母亲做了一手好针线活,听母亲说自从她嫁给了父亲,就一直为父亲制作一双与众不同的手工鞋,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最结实的、最耐磨的、最高端的鞋子。
旧报纸剪出来的鞋样版,涂上一层面粉打制的浆糊,穿过的旧衣服布料粘贴三四层,每一层都要和样版剪的一摸一样,最后粘上一层崭新的黑色条绒布当鞋面,再粘上一层崭新的白洋布做鞋里子,白洋布的长条给鞋子下边延上一圈,黑色的昵纶布条给上边延上一圈,鞋帮子就做好了。
最值得称赞的是母亲制作的鞋底,那是真正的高端、无价,报纸剪出来的底版,涂抹上浆糊,用白洋布一层一层打出来的,我记不清一共打了多少层,只记得没一只鞋底有一厘米厚,一次打四只,再把两只扣在一起固定起来,正好就变成了一双鞋底,也就是每只鞋底有两厘米的厚度,结实、耐磨。
母亲的小腿就是用来搓麻绳的,一大捆的麻绳买回家,一头捆起来吊在房梁上,另一头垂着方便拿取,就这一大捆的麻绳都要用母亲的小腿挨个搓一遍,制作成一条条两米左右的毛衣线一样粗细的长绳子,用来捺鞋底,一双鞋底需要大概二十多根搓制的麻绳,每次搓完母亲的小腿都会变得红肿,甚至都会被麻绳杠的起皮,所以看着拥有那么多的于心不忍,有时候母亲的小腿实在疼的忍不住时,就会把我们几个揪过去贡献一下小腿,因为年龄小皮肤嫩,我们的小腿每搓几下就红了,只能挨个轮着贡献……
所有的麻绳制做好,才是真正的苦工开始,一条麻绳、一根针、一只顶针、一把针锥就开始了加工鞋底。先用针锥戳一下,再用穿了麻绳的针顺着戳过的针锥眼穿过去,就这样一针针、一行行、密密麻麻的麻绳就爬上了鞋底,一眼望去感觉很乱,仔细再看时,无论横着看、竖着看、斜着看都有条不紊,行行整齐、路路清晰,犹如精工细作的艺术品,每一针、每一线里都缝着母亲对父亲的情真意切和辛苦,一双鞋底的制作多则需要一月之久,有时候更长,因为母亲的那只拿针的手没几天就被麻绳勒得,肿成了馒头,手疼的时候就做的比较慢一点。
制作好的鞋底基本硬的像铁板,还有些弯曲,父亲就会用锤子使劲捶,弯曲的鞋底瞬间就被捶得服服帖帖,展展板板的,最后把制作好的鞋帮子不偏不倚钉在鞋底上,再用白色棉线搓制的长绳子把一圈都固定好,一双高端大气的纯手工鞋子就制作好了,前后差不多历时三个月。
这么好的鞋子,父亲穿着很舒服,脚掌也不会感觉到疼痛,为了珍惜母亲的劳动,能让鞋子穿的时间久一点,穿一段时间,父亲还会给鞋底上再加一层胶皮地,用小钉子钉在布底上,这双鞋子一穿就是三年。
即便如此,母亲每年的冬天都会为父亲制作一双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限量版的手工鞋子。也就是说每年的冬天母亲的小腿都会红肿一次,那是搓麻绳留下的印记;母亲的手背每年也会肿一次,那是捺鞋底时被麻绳勒出的痕迹,那也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付出的心血,值得我用一辈子谨记。
或许母亲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给父亲亲手做过多少双这样的鞋子,也就是这一针一线牵伴着他们携手有过了一生,祝福我亲爱的、敬爱的父母余生健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