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以为我那天在表上认真写下的文字,居然会让我对那个被我吐槽,被我嫌弃了半年的校园进行告别;我不曾以为西区变成了30路公交花30分钟才能抵达的地方;我不曾以为一切来得竟然真么快,快到我要一个人先离开它。
那是新的一周开始,我拿着新书走在我以前一直向往的校区。我半年前一直都觉得东校区才是一个大学真正应该有的样子。我走进了14教,才发现它的东南西北楼的复杂。那里特有的诡异的氛围不谈,我急急忙忙地走到了上课的教室里。那里密密麻麻的已经坐满了人,脸上都是我不曾见过的面孔。有的小声背书,有的窃窃细语,有的玩着手机。有一个之前认识的班委给我打招呼,示意让我坐到他的旁边,我微笑着慢慢走到那个位置后,轻轻地坐下,尽量不要让椅子发出声音。那时我才真正地意识到我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我凝固的笑容让我一点也不自然,我翻开了书本,一页一页声音听得我比往常每次都大,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自己既初二之后又当了一次插班生。
下课的时候,我把头靠在窗边。看到了对面同样高大的砖红13号教学楼,看到了喧哗的篮球场,热情洋溢的运动员们挥霍着汗水。顷刻之间,那不曾被我深刻记忆的画面却在我的无神之中,跑到我的眼前。那是黄灿的阳光透过细窄校道两旁水杉树的轮廓和间隙爬到我手上时的温热幻影;那是窗檐边时常飞过的麻雀、我没见过的颜色的燕子的身影,有时睁闭眼之间,它们已不再视野之中;那是宁静的环境,轻缓的节奏和清爽的空气带给我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居然让我一直都存在于一种舒适的学习和生活状态。可惜的是,那种感觉是我来到东区后才慢慢体会到的,那是西区独有的味道。
在这里起初的几天,我又过上了和当年初二一样的生活。为了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我努力地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大学当然和初中是不一样,我当然比初中懂得更多。在这里,我得先找准自己的在班上的定位,慢慢认识班上的同学。不能像初中那样,以同桌为单位,以学习小组为单位慢慢扩大交际圈。到这的第一天晚上,我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我打开了手机,新班的班长告诉我后天要开一个班会。突然一个想法像电灯一样在脑海中点亮,我想起了我在高中毕业时最喜欢听得那首歌《北京东路的日子》。那动情的旋律又在我的耳畔回响,记忆也随着音符汹涌地,没有前后顺序地纷至沓来。那些平面的如同旧照片一般的,亦或者那些立体的生动画面无不让我对西区的想念达到了最高潮。我打开了电脑,刚刚还昏暗的房间立刻被一个小小的屏幕照亮。我边听着原版的歌,边改编着它的歌词。我把我对西区的感情,这半年来的以及转来东区这几天的所有的小情绪都融合记录在了歌词里。凌晨两点,我看着《共度西区的日子》同样难以入眠。因为昨天我还和他们西区的室友一起在东区吃了饯别宴,喝了我这一生最多的酒。酒精的迷幻让我像要慢慢飘起来了一样,我变得比以往更加外向,还主动提出了唱歌。在我们尽情挥舞手臂,抢麦高歌的时候,我也未曾想过第二天就要和在一起半年的室友告别。由于我是第一次住校,所以我格外留念以及些许难过。
清明暮春时,好友来荆州找我,问我带他去哪里玩。我说:“先去西区看看吧!”要是以前我绝对会说:“带你去乡下。”然而那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我带他逛了两个小时,在西区带他到处走走停停,像一个导游,不对。像一个那里的学生,不对。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只是曾经与他共度一段时光的人。我那天居然拍了比我同学更多的照片。的确,《唐山大地震》里那句话真好:“没了才知道啥叫没了。”站在行政楼旁边的校道上,我才意识到我还想没有看到过比这里更值得我怀念的香樟大道。春天的它们就开始凋零树叶了,飞舞的树叶铺在我们行走的道路上。那熟悉的湖畔,有些斑驳的小亭,神秘的小坡,还有脏脏的池塘又重临于我的眼前。
再见已是离别时,多少感情,多少想念都是我不曾预料间慢慢产生。我深知我们人类大多都是会渐渐遗忘的生物。我想我也许也是,随着我慢慢融入东区,我初来乍到的那种没有所谓的归属感——东区还没有完全接纳你,但西区已经不属于你了的那些感觉也许会越来越淡。我也许会变得越来越喜欢东区。再见离别时,我想在这个时刻,好好记录一下现在的感想。我怕我以后会忘记,这段过渡时期我想她想得多么深处;我怕我会忘记,这段时期我是怎么过得努力又仿徨。
再见离别时,多希望下次再见不在这么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