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17日
文/罗张挥弦
我是向来不喜欢雨的——这大概是因为孩童时在雨中嬉戏患了几场感冒,畏于母亲的责骂罢。直至今日,仍是不适宜:却非是畏于母亲的责骂,其中的唯一缘由便是雨给予我的悲凉。
我曾反复问自己为何常常夜晚去写一些无关紧要亦无人问津的文字,也曾有过放弃这一切繁杂事务的念想,可后来我却寻得了这缘由。大概是夜晚本就悲凉罢。黑漆漆,静悄悄,无人寻慰藉,无人诉情殇,浮世喧哗在这夜里也大抵终止了,于是便常常想那些刻骨铭心的故事。那些故事既是刻骨铭心,便也只得是凄惨的了。
窗外的雨是何等模样,我也无心去看,只听得那不绝于耳的雨声,然后独自观看眼前关于自己的伤情电影。雨声也并非是单调的一种,而它应该是多种的:有的小声而不留间隙,那或是雨丝织在地面上;有的听来沉甸甸,有节奏地哀鸣,那应该是大滴的雨水击打在远处的雨棚上;也有的声音大得刺耳,那该是雨水汇成股,在窗前痴呆地蹦跳了。
雨的交响乐独占了整个空虚的夜晚,而我不过是一个多情的听众罢了。窗外的每一滴雨,都似乎打在我心上,在我不屈跳动的血肉心脏上面结成尖利的冰,划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伤口涌出浅红色的稀血,也释放出那些零碎破败的回忆:那时花月,那时你我,那时的沉沉蜜约。我知秋风寒骨,却未知别离伤心;我见沉鱼红颜,却未见憔悴背影。
一个人的漫漫长夜,夜空里从来是粘稠苦涩的空气。雨潇潇洒洒,沾湿了十指相扣的曾经,沾湿了战战兢兢的流年。
雨和夜给我的忧伤,无非像一场泪湿衾枕的梦罢了——白昼终于要来,雨终于要停止。然而我仅能无奈地感叹那曲终人散,永世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回忆里了!
雨便如此猖獗下去,给悲伤的听众以悲伤。眼前拭不去的我的伤情电影不停荡漾着,雨便为电影配上背景音乐。周围是粘稠的黑夜,仿佛竖着冰冷坚硬的高墙。我突然感到心里有一种崩裂,在耀眼的红光下疯狂地炸开,立刻在雨声里四分五裂,这才发现每一块余骸里面充斥的不过是一团乌有的空气,淡红色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