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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拿不动锄头,背不动背篓时,常跟哥哥作伴到山上打山货。当他们打山货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一个人站在四周被大树包围的森林里,身边的飞虫啊,蜜蜂啊总是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小蚊虫甚至想往我眼睛里钻,又突然听见草丛有呼啦啦的声音,猛一看,灌木丛不停摇晃,我毛骨悚然。
眼看天渐渐暗下来,就是不见哥哥喊我回家,于是吓得大哭。心想,下次再让我作伴,哼,我才不干了。可下次,哥哥们又笑嘻嘻地塞给我几分钱,哎啊,经不起诱惑,又答应了。那等的滋味太可怕了。
上学后,个儿长高了,有力气了,我开始扛着锄头、拿着镰刀,背着背篓和伙伴们,哥哥们上山打山货。当山货变成钱了,我一分一角积攒着,要么买双鞋子,要么扯上几尺喜欢的花布缝件衣服穿,心里美滋滋的,感觉很有成就感。
印象中,我上三年级的时候,我看到大都同学脚上穿的是买的球鞋和胶底布鞋,特别羡慕。再瞅瞅自己脚上穿的是爷爷用旧布编制的草鞋,觉得很别扭。上课还好,我把一双脚藏在桌子下面,可以安心听课了。可是一下课要做课间操,要与同学们站一排,我不好意思,会不由自主往后退几步,生怕她们看见我脚上的草鞋和衣服某处补的补丁。 做梦便想,哪天也能买双鞋子穿,哪天也能穿上一件新衣服。
为了买双鞋子,一次打山货,险些掉进悬崖。那是一场春雨过后,为寻找到更多山货,我和哥哥在天刚蒙蒙亮就上山寻山货。遇到什么就弄什么,只要山货能变成一分钱,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快乐。可是打山货的人特别多,我们翻山越岭,看见的只是别人走过留下的痕迹。正当我们万念俱灰时,突然眼前一亮,发现对面沟壑横七竖八腐烂的树杆上结了许多野蘑菇,我高兴得不得了。要想摘到蘑菇不容易。必须从还不到一人宽和半人高的小道爬过去。下面就是悬崖,在爬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坠落悬崖。我们害怕在这孤山野洼掉下去没人知道,始终不敢行动。哥哥胆子大,我把心提到嗓子眼,看他小心翼翼匍匐着身子往前爬,看似短短距离就用了很长时间。胆小的我,半天不敢动身。看见诱人的蘑菇,还想到一双鞋子,浑身就来劲了。我在爬的过程中,尽量眼望前方。也许下雨太久的原因,我右手扶的石块突然塌陷,幸亏哥哥发现及时,慌忙拽住我的手,爬过危险处。手被石块划破好几处,当我们还没离开此处,又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透全身。
那次是我们冒着危险收获山货最多的一次。父亲专门找到收购山货的舅老表。晒干的野蘑菇,我清楚记得卖了伍块多钱,我打心底高兴。那是我第一次自己挣钱买鞋穿,感觉很幸福。 学校一放假,我不知疲倦地同伙伴们到山上寻山货。寻山货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记忆中,我打山货最多的就是挖黄莲根,因为黄莲根挖回后就可以卖钱,挖的人特别多,连一根细小的黄莲根都不会放过,劳累一天也赚不了几块钱。这种山货在挖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被带刺的叶子把手脚扎得血流。有一次挖黄莲根,我在用锄头宰黄莲根的颈叶时,因用力过猛,不小心锄头宰到我腿上,当时血流不止,因没及时处理,导致伤口发炎很久不能走路,不能打山货了,后来还留下疤痕。挖的黄姜和天麻,要想变成钱比较麻烦。黄姜要除去毛胚,用刀切成薄片晒干,天麻要用沸水捞一下,阳光下晒干。还有车前籽、柴胡等等山货都要晒干才可以卖。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及个子的长高,我打山货挣钱,扯布缝的衣服穿小了。母亲给我洗净叠好整整齐齐叠放箱子,说等侄女长大些了穿。在我读书渐远至后来参加工作,打山货已成过往。每次回家陪母亲,她总不忘提起:“牵挂你了,我打开箱子看看你打山货买的衣服啊鞋子啊,有好吃的就想给你留着......”每每想起母亲的话,我总忍不住想落泪。我思念远去的父母,怀念远去的时光,心啊,总有一种难耐的隐痛。
猛然回首,时光如梭,恍如隔世。打山货离我渐行渐远,时常在梦里出现,念念不忘。那时的经历,那时的磨砺,如今成为我人生最宝贵的财富、最美的风景、最好的回味、最幸福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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