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台诗案,北宋第一起文字狱,苏轼锒铛入狱一百多天,与死神擦肩而过,似乎是韶华已负,盛年难再。出狱后,苏轼被贬黄州。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苏轼站在快哉亭下,为同贬黄州的张怀民填《水调歌头》一首,词风豪迈放达,词人洒脱磊落,既不像身处穷乡僻壤间,又不像历经牢狱之灾后。
身处贬谪之境,口诵浩然之章,苏轼把“快哉”二字镌刻在了月亮上面,闪闪发光。你若绕到月亮背面,就会看见“不快”两个大字同样赫然其上,苏轼的快哉是对人生八九不快乐的对抗与超越,更是一种随缘自适的能量调和。
快乐与不快乐是一对孪生兄弟,恰如月亮的正反两面,舍此非彼,彼此成全。
此刻,苏轼胸无点尘的词境里正弥漫着北宋党争的硝烟;东坡“一蓑烟雨任平生”的随缘自适里呼啸过挣扎与苦闷的狂风;苏子与客共酌“不知东方之既白”的旷达里竟还听得到一缕如泣如诉的箫音……
原来,所有的阴暗都是在等待拥抱光明,所有的绝望都是在等待希望降临,所有的怨恨都只为守候一份圆满的爱,所有的挫折都是为了试炼出一个旷达的灵魂。
黄州快哉亭—— 一个灵魂的栖息地——竟也是苦闷的心灵呐喊彷徨结出的果子。
如果不是因为在狱中那一百多天,如果不是因为与死神擦肩而过,如果不是因为彻尝了恐惧与绝望的滋味,我不知道苏轼心里的快哉亭多久才会出现?
向死而生,生命因死亡而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