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但我和其它的猫不同,我生来并不知道怎么做一只猫。
我生在一个宠物店里,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跟我一个窝的猫都嘲笑我,说我一点都不像一只猫,不会可爱的喵喵叫,不会踩优雅的猫步,吃饭的时候总是像隔壁的二哈,没有一点猫的高贵。
我渐渐的长大,尾巴开始打着卷,同我一窝的猫都换了好几茬,我还是没领走,大概没人会喜欢一点都没有猫样的猫吧。
你生来是什么样子,你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你的行为举止应该符合你的外壳,走在自然给你规划的道路上才能得到喜爱。
我有学着做一只猫的样子,但我发现我并不喜欢那样,与其做一只猫,我更喜欢做隔壁的哈士奇。但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会在这个笼子里呆一辈子了。我问隔壁的哈士奇:有什么除了做一只猫还能出宠物店的办法吗?哈士奇忙着啃自己的饭盆,并不理我,我觉得有点伤心。
我把头放在爪子上,尾巴蜷起来,像只猫一样睡着了。
一阵哒哒的声音吵醒我,从那个人有点无奈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敲了有一阵玻璃了,我有点恼羞,我并不像其它的猫一样敏感,造我的一定是只给我了我一个猫的壳子,忘了把猫的内核复制给我。我背对那个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抖了两下毛和尾巴,才彻底清醒了。
“它可真不像一只猫。”
敲着玻璃的那个人说,我回头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真是有趣,老板娘,我就要它了”
“哎?”
“喵?”
讶异声同时响起,一个来自我一个来自老板娘。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过去直愣愣看着他。
“哇,你这个样子好蠢啊,简直像只狗一样,一只拥有狗的灵魂的猫,真可爱~”
我怀疑他是变态。
他就那样把我抱回了家,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宠物店外面的世界,好多人,好多树,好多花花草草。宠物店里面是一只猫,两只猫,三只狗,而宠物店外面是好多猫好多狗。
我就在他家住下了,他的家并不大,但我的底盘却不小,占了他家的1/3。他允许我在他的领地里走来走去,但我并不允许他走进我的领地,我一定会挠他的。
他好像是个画家,因为我经常能看到一些跟我长得很像的家伙在他笔下栩栩如生,有些跟我一样大,有些比我小,有些比我还大,我被吓过几次,也挠了他几次,然后他就学乖了。
“你可真奇怪,明明是只猫,凶人却像个狗一样呲牙咧嘴的,也不走猫步,吃饭像只猪一样,一点都不优雅,还学二哈拆家。”
我听着他唠唠叨叨,有点不好意思,把嘴从他的键盘上放了下来,我昨天被他吓过,总得发泄下情绪。
“不过没关系,我也是个异类,我一定不会嫌弃你的,咱俩负负得正,共奔小康。”
我把牙放上了他的键盘,一下就把他的p键咬了下来。
“嘿,你真是一只没见过世间险恶的小猫咪。我忍。”
我是没见过世间险恶,也不想见,就想天天见着你。但我只是只小猫咪,尽管我更想做只狗狗,但我有着傲娇的天性,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些的,我还是会继续啃你的键盘,看你想打我又下不去手的样子。
但是那天我被迫见到了这个世间的险恶。
有一伙人在晚上来敲了他的门,他们在门口起了冲突,一个妇人对他大喊大叫,说他丢脸,一个男人在旁边附和同性恋,恶心,别再外面丢人现眼,赶紧回家,相亲,结婚。
可是这里不是他的家吗?我从宠物店回家的路上,见到了好多好多人,他们都是笑着的,回家之后,他也一直是笑着的,我以为人类都是这样的,原来不是啊,我有点伤心了。
他很努力的在挣扎,和他们大声争辩,我冲了上去,扑到那个男人手上,才咬了一口,就被他甩到了墙上。我没觉得多疼,但爬起来的时候腿已经站不住了,他看了我一眼,挣扎得更厉害了,大声骂着他们,但还是被他们拖走了。
我后悔了,我该好好磨磨自己的爪子,我该多多运动的。
我这样是个什么呢?
即没有猫锋利的爪子,也没有狗健壮的体魄,我就是个异类,即没做好猫,也做不成狗。我要是随便做好其中一个,说不定就能帮他一把了吧。
我的腿更疼了。
我终于学会了软软的喵喵叫了。
我等了他三天,他还是没回来,他给我倒的水我喝光了,小鱼干也全都吃完了,但依旧没有回来。我把他最喜欢的靠垫拖到了门口,睡在上面等他,但门口一点都没有动静。
我做梦了,梦到了哈士奇,他竟然摸着我的头,温柔的对我说:猫做梦是要死了哟,快回去吧。
我吓得一蹬腿,醒了。
然后看到了他,我像第一次遇见他那样,懵懵的,直愣愣的看着他。
“哇,你这个样子好蠢啊。”
他脸上伤痕累累,但是是笑着的。我好开心,一声又一声的喵喵叫,但因为太虚弱,听起来软软的,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笑得更开心了。
“你这样好恶心啊,大叔身萝莉音,还是像以前的样子我舒服些。”
好的,我们都像以前的样子。
“你这腿,我可花了不少钱,我没钱了,所以我们要搬去住更小的房子了。”
“你以后可要跟我睡一起了。”
“没问题的,我不嫌弃。”
“你也是一只见过人间险恶的小猫咪了,咱们相依为命”
“我以后会比以前乖一点的,别说了。”
“以后一定要保持原样!”
“喵喵喵?”
“甚至比以前更异类,过得更好,不然怎么对得上起我们遇到的人间险恶,是吧?”
他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温柔的说,
“一定会更好的。”
喵~
从此以后,只要他出门,我都会拖着他最喜欢的靠垫在门口等他回来。
直到有一天,他推开门时,还暗戳戳的从身后拽出一个人,脸上带着无所适从的羞赧与小紧张。
哼,愚蠢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