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蒋氏上前拉住了李曦的手，满目慈爱的道：“在书院可好？母亲看你似是单薄了。”

“母亲勿要担忧，儿在书院一切安好。”李曦郎朗的回道。

说完又让小厮把给大家的礼物拿过来。“这是给母亲和几位姨娘，还有下头妹妹弟弟带的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胜在别致。”

给婉心的是一个长长的紫檀方形盒子，上面雕刻着木兰花。李澜心的跟婉心的一样，也是紫檀的盒子，上面则刻着牡丹。

婉心接过来起身道了谢，李曦回礼后便落了座。

看着兄长翩翩公子的样子，婉心很欣慰，想说些什么，觉得场合不太合适，就没有开口。

在几位姨娘先后问询了李曦在书院的情况后，蒋氏便让他回了鸿雁阁，把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一下，稍作休息，一路车马颠簸的。

婉心从蒋氏那出来便吩咐随行的秋霜去碧桐院拿两幅画作。刚才的场合也没跟兄长说上话，想借着送东西的名义去鸿雁阁探望一下，只要关系拉进了，自然也就亲近起来了，再说兄长读了那么些书，定是能分辨是非善恶的。

她心中思量着，和于妈妈一道往鸿雁阁而去。

门口的小厮见她过来，赶紧上前迎了她进去，婉心在花厅落座，李曦过了一会便来了：“收拾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妹妹可是等久了？”

“是我打搅兄长了，前些日子着人收拾库房，寻着了两幅名家的画作，想着兄长向来喜欢这些，便拿过来给兄长瞧瞧。”婉心笑着道。

于妈妈打开盛着画作的盒子，婉心拿在手里慢慢拉开了卷轴，递给李曦看。

“这是东坡先生的枯木怪石图，东坡先生为人洒脱，诗作的好，画也好，我很喜欢，妹妹有心了。”李曦满眼欢喜的道。棱角分明的五官加上温文尔雅的语气让婉心也舒爽许多。

看来是送对东西了。这画作在她手里也是堆在库房吃灰，还不如送给懂得欣赏的人。

婉心看着兄长，一瞬间她脑海里闪现出了她与沈庄的那个孩儿沈自玄，都说外甥肖舅，那个曾站在门外给她行礼的孩子也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她又打开了另一幅画作，也是苏东坡的，李曦爱不释手的看着，都忘记了跟她说话。

过了一会，有小厮进来报：“大公子，二姑娘过来了，在门口。”

李曦手里拿着画卷，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即是来了就请进来吧。”

李澜心穿了件大红色的薄纱，下身配了件同样颜色的襦裙，衬着她那白皙的小脸格外秀美：“不晓得大姐也在，刚才没寻着机会跟兄长说话，特来看看兄长这边可有什么短缺的。”

李曦温和的笑着：“这鸿雁阁跟我离开之前没甚分别，打扫的很干净，还劳二妹代我谢过母亲。”

“兄长这就跟我和母亲生分了，母亲为兄长操劳是应该的，妹妹来探望哥哥也是应该的，兄长何必道谢。”李澜心落落大方的回到。

刚说完又转过头看向婉心，道：“这几日大姐怎么不常到我那坐坐了，今天既是赶巧在兄长处碰上了，咱们姐妹该好好说会子话的。”

又转过头看向李熙：“兄长，你这的小厮该是仗着你脾气好，不把主子放在心上了，怎的大姐来了也不说上茶？”

李曦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光顾着看妹妹带来的画作了。”又朝着石头道：“去，看看有什么好茶，给两位姑娘端来。”

“兄长，不必了，来了许久，也该回去了。”婉心感觉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便起身说道。

李曦看了看婉心，又看了看旁边跟着她的于妈妈：“那行，你先回吧，等我收拾妥当，明日过去看你。”

婉心行至回廊的时候，听到了李澜心的声音：“这是给兄长的，我亲手绣的，特地挑了兄长最喜欢的李太白的诗绣在了上面，知道兄长不喜欢哪些俗物，这个佩戴在腰间刚好……”

婉心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于妈妈跟在她身后。鸿雁阁紧挨着荷塘，婉心一时间也没想到去哪里，就沿着小径走到了荷塘中心的凉亭里，看着快要凋谢的荷花。

于妈妈似乎是习惯了婉心的沉默，只是默默的在身旁候着。婉心突然开口：“妈妈，你说兄长他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于妈妈一时心中不忍：“姑娘，夫人走了，您和大公子就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时间长了，他也就明白了。”

一阵风吹进凉亭，抚过婉心的脸颊。她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雕刻着木兰花的紫檀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个木制的簪子，上面的纹路自然，透着幽暗的光泽。

兄长待她跟李澜心的态度相差不大。他只比她大两岁，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沈自玄也是这样的，自己在他眼里，有的也只是一个母亲的称谓吧！婉心自嘲的笑了笑，把簪子放进盒子收了起来。

李曦跟她的关系不近也不远，要改变现在的状态，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费些功夫。

突然又想起上一世，他在蒋氏那受的委屈，婉心心里隐隐作痛。

鸿雁阁里，李曦接过李澜心手中的荷包，看着挺雅致。

李曦记起了自己无意中曾说了一句，书院的同窗没有定亲的都佩戴着自家姐妹亲手绣的荷包。便道：“难为你还想着这些，我当时不过是随便说说，要是你因为绣这个伤了手，父亲定会责怪我的！”

“没事，周师傅教授的好，告知了我好些注意事项，想着兄长这些日子便要回来，就赶着时间做出来了，兄长不嫌弃就好。再说，等兄长议了亲，这些就是未来嫂子给做了。”李澜心说完又害羞的低着头揉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的心意兄长领了，早些回吧。”李曦颇为感动的说道。

书院的同窗都说他的胞妹是个空有脑子的草包美人，脾气差，也没有女儿家的矜持，整日不知羞耻的跟在沈家二爷的身后……反观他的二妹妹，知书达理，为人和善温婉。

李曦的心中当下便有了对比，可到底是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的妹妹呀！他又想起了婉心身边的于妈妈。不是已经被她发落到庄子上了吗？怎的又回来了，是她良心发现了还是别的原因？可今日的婉心似乎是跟以前不太一样的，今日讲的话也平和，倒是不似之前的跋扈，还是先看看再说吧，但愿是已经改过自新了。

还有那个蒋氏，蛇蝎一样的人。看婉心在家的待遇，似是没被她磋磨。还有二妹妹，希望她不似蒋氏那样的心思吧。

吃过晚饭后，一夜好眠。纵使思虑的再多，也抵不过一天的车马劳顿。

第二天一早，李曦来了碧桐院。

他在书院居多，即使是在家，也不常来这里，婉心先请他坐下，又吩咐夏雨端茶，又让于妈妈备了点心。

“不用如此麻烦，我就过来看看你。”李曦道。

“这是我跟府里的厨娘学着做的，兄长尝尝，你在书院一待就是大半年，自得了你要回来的消息，我便学着做些，也不晓得合不合你的胃口。”婉心笑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