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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113牵手
尚良正对张文钊的家事不好多说什么,当初张文钊能够冒着跟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的风险要下来这块老宅子,他是觉得有些过分。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又说的清楚老一辈小一辈那个更占理。小的有小的苦楚,老的有老的打算,总之是生活的不易造成的。
张文钊又说:“就算干上业务,村里的厂子也实在是不景气。接不到订单是一个方面,关键是那两件老掉牙的设备三天两头的出毛病,就算接下来订单,也从来没有按期完成过。更不要说产品的质量,甚至还不如手工打造的精准,发出去十件能够退回来八件,倒腾来倒腾去还不够运费的。这样的业务怎么去跑,接下来也是等着丢人现眼。”
“厂子里干活的是大爷,队里干部都管不了,何况他们也从来都不想管。去年我就想着跟村里说说,由我来负责这个厂子,地里那点活儿谁去安排都不会有问题。大伙儿忙乎一年能不能赚到个零花钱,全都靠着这个厂子。可是我刚一说,就有人以为我能在厂子上捞到多大的好处,居然一致的举手反对。也邪了门,我就人缘差到这个地步?”
“想当年这村里的厂子有多红火?根本不用出去找,北京那些大的企事业单位开着小吉普车就自己找上门来,东西还没有个影,定金就先交上了,生怕自己排不上队。在这十里八乡,那一个村办厂不都是看着眼红耳热。一到了秋收后,几十里外的村子都派人来参观,学习经验。可惜也就荣光了那么两三年,哗啦一下子就完了,眼看着就要把家底都败光,连机器的配件都要去借钱来买了。”
其实这些尚良正是门清,他们也只有在私下里才敢这样口无遮掩。现在不只是村办厂,就算是尚良正上班的国营的大厂也是一个模样。几百号工人热热闹闹的每天上班,下班,可没有几个人是在车间里踏踏实实的干活,还不都是在磨洋工,凑热闹。只要到了月头能够发下来工资,才不管能不能完成工作任务。等到该交货了,任务没有完成,总是能有一大堆的客观因素摆出来,反正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我的责任,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一个的责任,稀里糊涂的最后谁也没有责任。
“你说要是总这样下去,社会主义还怎么实现?”张文钊爆出一句该千刀万剐的反动言论。
尚良正瞥他一眼,没有接话。
屋里面传来丁俏伶的声音:“文钊,你们也在外面坐了半天了,还是来屋里暖和会儿吧!”
尚良正说不冷,外面阳光挺好的,晒得身上都暖融融的。
丁俏伶又说:“你们两个少磨叨两句吧!你知道外面过道的谁听了去,都是给自己找麻烦。”
石黄菊和丁俏伶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的热乎起来,大有一见如故的亲切感。她们倒是不说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话,只是挑着知己的话儿谈,越说越亲热。小屋里难得的传出一阵阵清脆爽朗的笑声,连坐在外面满脸烦闷的张文钊也不禁舒展开愁眉,偷偷地扭头朝屋里张望。
丁俏伶说起这段时间自己身上的种种不适,又说起张文钊怎样放下一个大男人的架子像个老婆子似的蹲狗喂鸡,洗衣烧饭,虽然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却又总是变着花样的让她多吃一点,说这可不是为了她,更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宝贝儿子。说着说着,眼中就闪出璀璨的泪花,又忽然噗嗤一声笑起来,凑到石黄菊的耳边说起只有他们夫妻间才知道的小秘密。
石黄菊不禁脸色绯红,心却像是浸在蜜罐里一样的甜蜜,不只是为了丁俏伶感到幸福,而且也对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充满了期望。
张文钊把他们两人送出栅栏门,丁俏伶还在屋里嘱咐他们没事就过来坐坐。看到张文钊回去,石黄菊主动地抓住尚良正的手,握住。
尚良正愣了愣,一抹绯红飞上脸颊,本能的握紧,两个人的身体也紧紧地倚靠在一起。他这时候才发觉石黄菊的手是如此的粗糙,手背红肿发紫就像个冻茄子似的,裂开横七竖八的细细裂纹,手掌上都是一块一块像石片一样的硬膙子。他感到阵阵的心疼,忍不住问起是不是在河堤上干活非常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