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正播着《人世间》,周秉昆一家子正其乐融融的围在一起看春晚吃年夜饭。
一瞬间,脑子里关于黑白电视机的记忆翩翩浮现,一片一片支离破碎的画面就像被时光洗礼的黑白照片越发的清晰可见。
我生活在一个2398线的小县城,它的地理面积大约有香港那么大(当然这句话也是中学地理老师讲偶尔说起香港面积时说的形容词)。
历史上这里也出了很多名人,现在都归于沉寂中。它的西部是平原,东部是山区,正如那首歌里唱的一样“我生在一个小山村,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山东大煎饼把我养大……”
我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村里还没有通电,到了晚上的照明都是罩子灯。当时没有直流电,看电视也是依靠一个叫电瓶的东西。村里的第一台黑白电视机是村东头一个姓姜的人家买的,大家都想看电视可是都按耐住心里的渴望,特别是小孩也被大人耳提面命的提醒过,不许去他们家看电视,小心粘上晦气。
姜家的公公那会子在镇上上班,可谓是村里最富的人家,据说也是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了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电视是买给儿媳妇解闷的。儿媳妇贤惠孝顺又能干,可惜瘫在床上好几年了。
关于儿媳妇生病的原因,村里面传的也是神乎其微,说什么喂完猪后不小心被院子里的一个木头绊倒了,以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去了好多地方看病都没看好,后面就瘫在床上了。
村里的人一面叹息说这媳妇真可怜才二十多就瘫了,一面流传这儿媳妇绊的木头大有来头,说她招到了xie祟。长大后才知道,估计那家媳妇是摔了一跤引起神经损伤呗?
还好村里的有钱人不仅一家,不久有另外一家买了电视,一到晚上很多人挤到他家看电视,小孩子挤在屋里面,大人挤在门外面。
这家也是一个很通达开明的,干脆把电视机搬到了院子,这下子更热闹了,一到晚上站了一院子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他那院子就成了一个人头攒动的小小的露头电影院,就差卖瓜子和汽水的了。一到点,喧哗变成沉寂,大家都秉心静气眼巴巴的等着电视上露出那黑白的鲜活的人影……
小时候看电视也是跟着大鱼上串,我小时候胆子是小的,不敢走夜路,邻居家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姑娘叫燕子,按辈分我应该叫她姑姑,她一去村东头看电视就带上我。
懂的看门道,不懂的看热闹,我那会也不懂什么剧情,只知道电视上有好多漂亮的姐姐,她们穿着好看的衣裳,梳着好看的头,头上都是亮晶晶的首饰。那会子电视收到的台也有限,一直跟着看的是TVB的武侠剧,看着很多人像神仙一样飞来飞去的,觉得很热闹非凡。
因为没有直流电,看电视要用电瓶,一般主家也是很省电的,只到晚上才演2集武侠片,我们这些人看完电视,就踏着月光做鸟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每次回家,爸妈都睡了,我自己抹黑进屋睡觉,第二天晚上照常跟着邻家的姑姑去看热闹,那时候的梦想是长大以后变得和电视上的姐姐一样漂亮。
后来,村里通了电,我家里也买上了黑白电视机,17寸的,那也是爸妈省吃俭用的结果。那会子还没有什么遥控器,要手动调节黑白,拨动换台的时候听着卡卡的响,信号不好还要去转动外面的天线。
紧跟着电视的步伐降临了两个消息:好消息是,不管怎么说,不用抹黑去别人看电视了。坏消息是,父母管的严了,说初中了要抓紧学习了,不能在贪玩了。
面对家长的敦敦教导,谁还没有过一个叛逆期。当时的我也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你说你的,我听我的。和现在的剧家长防着着小孩玩手机一样,当年的父母也是防火防盗防着我们看电视。
那会镇上有了电视台,全天候的都放香港的武打片,真是看完这个还有下一个,好一个应接不暇。电视成了了解外面花花世界的唯一途径,哪里有心思学习啊,总想看一眼再看一眼,那时候的关注点已经随着年龄长大也有了口味的改变,关注点不在是大姐姐而是帅气的大哥哥。试问,又帅气又拉风的大哥哥谁能不爱呐?
和现在的改网路密码,给手机上锁一样,那时候的父母也有防止孩子看电视的办法,比如拉电闸就是干净麻利快的办法。
可是有这么一句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等着妈妈爸爸扛上锄头下地干活,我这边就悄咪咪的开始行动。先搬上椅子,再落上凳子,拿着一个竹竿小心的小心翼翼的把西墙上的电闸拉下来。然后一面鬼鬼祟祟的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估算父母回来的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先把电闸恢复,在拼命的用扇子给电视机散热……
事到如今,有时候在饭桌上说起大侄女的学习生活,爸爸还把我当了正面教材,夸奖我当年学习如何努力,年年拿到学校的奖学金。。
想起当年拉电闸的事情,我开玩笑的试探问爸爸知不知道我当年偷看电视的事情,爸爸微微一笑,说他知道啦!说他好几次回来摸电视机都是热的。老爸有点狡黠的说,因为你当时学习成绩还不错,我当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
果然,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自己的闺女,能干什么事情,老爷子当年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