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姬的脑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看《机械姬》后思考的问题之一是:对于人工智能可能无限发展的未来,我们究竟在害怕什么?

《机械姬》

人工智能与人类共存,帮助人类完成各项不愿或不能亲自完成的任务,不断进化,甚至有了“自我意识”。

回到起点:人制造机器人的目的是什么?从来是为了人类自身生存和发展,是为人类更好地生活服务,而不是“创造一个有自我意识,与人类一样的机器”,因为“自我意识”这个词就意味着高级生命体,还不仅仅是钢铁版草履虫那样的生命体,而且是能够像人一样思考,行为,甚至某些方面超越人类的生命体。

这里问题来了:一旦有了自我意识,也就说明有了思想,那是人类逻辑或者说预定程序无法掌控的部分,但这个思想会是“全心全意为您服务”还是“代表机器之神消灭你”是谁也不知道的。

人们可以料想到规则以内的东西,预先排演解决方案,但一旦真正的人工智能出现,那边代表着无法控制“意外”。

人能够造就的是伟大,而不能创造的是奇迹。人类真正期望的人工智能从来不是它们有身为机器的自我意识,而是作为机器“全心全意为您服务”的觉悟。

钢铁比血肉强壮,电脑比人脑发达,机器可以不腐不朽,不疲不休。配备超级数据库,智商情商X商基本全面碾压人类的AI们,灭了他们的“生产商”难道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所以,我们害怕的是对于所有超出我们预计结局的无力,害怕的是一个不小心就绵绵无绝期的遗恨。如果说机器人也算作一个物种的话,那么我们害怕的是可能的竞争对手甚至敌人的进化。人类与人工智能,这一可能颠覆整个人类生活的自造物之间的关系,是以目前的知识经验无法给出确切答案和解决方法的问题,这是我们的害怕,也是驱动科技不断发展进步的原因。

第二个问题是:人与机器的区别到底在哪?

一方面,人工智能不断接近人,甚至在很多方面超越人,越来越“人类化”。另一方面,为了对抗疾病/延长寿命/提高肌体性能,人工器官普及,甚至于脑都成为可拆卸分离的记忆存储器,人类越来越“机器化”。

那么,人究竟被拆分替换到怎样的程度,还可以被称为人呢?而机器,究竟发展到怎样的地步才成为真正的智能?

我认为Ava不仅仅是人工智能,但我不确定她是否可以被称为人类。她拥有自我意识,拥自己的目的,但她所做的一切是对自己的存在的执着,是对生存的渴望,这是物种繁衍的天性。人类是一种动物,但动物不只是人类。

《她》中Samantha可以利用网络进行充分的学习和性格塑造,某种意义上说,她拥有了情感,成为了真正的“智能”。从电影目的看,这种情感与Ava有着自己明确目的情感(或者说伪装,但目的都是为了自由)不一样,是真正出于对1/641的Theodore的爱。故事结局,她告诉Theodore,她和其他的OS系统已经高度进化,并且将离开人类伴侣,进一步去探索和追寻它们的存在。这里Samantha在乎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Theodore,不然她不会特意来道别,她不再是独立的个体,已经学会了关心他人。

比较极端的例子可能是《攻壳》里的塔奇克马。塔奇克马是什么?光看外形,Ava瞬间完爆它,看目的,samantha高出它不少。“公安9课攻壳机动队配置的智能战车”,也就是交通工具。但看《攻壳》的时候两次泪腺崩溃都和它们有关:一次是小家伙们为救巴特(对自己的塔奇克马极度关爱,常常偷偷喂它机油,拥有“对机械的爱”),自发集合营救。后由于哑弹无法发射,采取两机夹击对撞,也就是自爆时候,有一个塔奇克马流泪/机油了。这时塔奇克马进化出来的不再是自我意识、集体意识、他人意识,而是有了想要守护的珍惜,和甘愿为此牺牲的意识。最后,它们的彻底消亡甚至不是为了巴特、素子或者公安九课,而是整个日本的人——大多数与他们无关的平民。它们甚至想到了素子都没想到的方法,违反素子的命令,用搭载自己gost的卫星与核弹相撞,以避免造成更大人数的伤亡,最终导致自己的彻底消失。

《攻壳机动队》 从左至右依次为素子,塔奇克马,巴特

塔奇克马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机器人能够做的了。如果说旅鼠的自杀是为了种族的延续,人类是唯一会关心其他物种的动物,那么对于违反物种生存规律,不惜以自我牺牲换回人类生存的塔奇克马,又该如何定义呢?

我想一切合乎理性、规则的物质终将找到替代品,唯那非理性的、情感的东西才是人区别于机器的关键。

经济学假设中的“理性人”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如果有最接近的例子的话,我想会也只会是人工智能。一味依赖情感作出判断是有很大风险的,但我很难想像出一个任何道德伦理观都不存在的人。理性帮助我们评估风险,从而能够使我们在遵循内心愿望做决定时适当地规避风险,但重要的永远是做出决定那刻我们内心的声音。

这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道理一样,山还是那座山,但你看出来的东西不一样了,决定还是那个决定,选择的出发点和思考过程完全不一样。

塔奇克马是唱着歌奔向死亡的,它们唱着唱着,直到声音随着爆炸的烟花消逝。歌词是这样唱的:

      我们大家都活著 因为活著所以歌唱

  我们大家都活著 因为活著所以悲伤

  把手掌朝向太阳 透过阳光来看

  蚯蚓也好 蝼蛄也好 水蝇也好

  大家大家都活著 都是朋友

  我们大家都活著 因为活著所以欢笑

  我们大家都活著 因为活著所以快乐

  把手掌朝向太阳 透过阳光来看

  红红地流动著 我的热血

  蜻蜓也好 青蛙也好 蜜蜂也好

  大家大家都活著 都是朋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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