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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太白金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地球人说的那颗要很多光年才能到达的金星。我只知道,诗仙李白也叫太白。
我在这四海八荒的宇宙中,观斗转星移,看风云尘埃。也算得上世间事无巨细,无不知晓了。
这不,那北斗星自从人类造出了个“北斗系统”,就一直不大乐意。觉得那个系统抢了自己的名字不说,还功能那么多。我看北斗那样,多半是要出妖蛾子的。
果不其然,这天我就瞭了一眼那个叫什么没理奸的祸众国一眼,看他们又在弹劾那个倒霉普。北斗这小子竟因为积郁了太多坏情绪,承受不住,像地球人的神话传说里的神仙转生人间历劫一样,竟内爆分崩了自己。
我惊觉时,只看到北斗碎裂的渣渣,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太平洋西岸。像提灯的萤火虫,落入龙地。
这小子,只想着自己承受不来,解脱自己,却不考虑他给整个时空秩序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整个时空的轨迹全部都会被倒回重新组建。这个过程中万一有个什么较大改变,受波及最大的将是地球上的人类,甚至会生灵涂炭。
北斗这小子,糊涂啊!
1.
迟那睁开眼睛,仰望深邃的星空。今夜的天格外的高远,星星也似乎更亮了,像水晶棋子,铺在幽深的棋盘。
他把手枕到脑后,脸上浮上了一抹温柔的笑,大概是想起了那个锲而不舍地喜欢他的姑娘吧。
那姑娘喜欢他可有几年了。因为工作的特殊,其实主要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迟那始终没有接受姑娘的心意。
他深知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离开,还能不能回来都是个未知数,不敢欠下情债害了小姑娘。
就比如这会儿,他应该是还没有发现自己在哪里。
迟那又闭上了眼睛,睡着了。我也是很服他的。这是真心话。这千千万万年,能让我服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他迟那是一个。
任何时候,任何境况,都不慌乱,就如地球人那句稳如老狗,他是名副其实。
我很有些期待,等他睡足了看清了现下的处境,他会是什么表情。
虽说吧我期待了N+次,虽然从来没期待到过,不过这不妨碍我再次地期待。
我也是发现了,自从我关注上这男人后,我花在他身上的时间远远超出了我对那个什么祸众国的关注。
说起来大概是因为我在这浩瀚的时间长河里,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么与众不同的存在呢。
也许是我孤单得太久了,每天除了地球上还有些热闹可瞧,其他那些星星,那是比我还寂寞呢!
东方鱼肚白了,我该隐身了。迟那也坐了起来。
他正准备撑地跳起的时候,滞了片刻,可惜我还是没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遗憾得我后来一直在琢磨他这一刻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到底有没有我期盼的那种龟裂呢?
宽大的衣袖,带了朝露的潮气,在晨风里鼓起。
只一瞬,迟那就站起身,环顾了四周,一片青山。山上是葱茏茂郁的林木。山下有一条河,一群生物奔腾到河边,河水粼粼。
初升的朝阳还有些懵懂,郁黄的光有些暗。迟那已经迎着太阳而去了,看来这是判断好了方向了。
我就知道,我想看到他裂变的表情注定是要失望的。
看着他向河边移动的身形,我不由得慨叹:“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小那那还依然如此矫健!”
我抖开一块挡着我视线的云。虽然我白天要下班,不妨碍我想偷偷加个班,云姑娘别捣乱。
几个起纵,迟那来到了河边。好一群膘肥健壮的野马!
我还没看清,迟那已经飞身骑到了领头的那匹黑马背上。这小那那好眼光!黑马浑身墨色,毛光油亮,眼神清澈里带着桀骜。
那黑马野习惯了,横冲直撞起来,甚至还时不时地直起两只前蹄,似乎是想把迟那翻下去。
不过,黑马注定失败的。虽然我不知道迟那这小子会不会训马,不过,凭我对他的了解和认知,他看上并决定了的事情,目前还没有做不到的。
这大概也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了。另一个最主要原因就是迟那擅长于单枪匹马。
再抬眼,马已经安静。哎哎哎呀,我这是又错过了什么?迟那竟然还有隐藏技能。
哎呀不能想了,我这又少了跟那帮子星星吹牛的吹资了。
马一路飞奔。容我看看这是哪个方向。哎呀,我好像分不清方向了。
路上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马儿也慢了下来。迟那的背,笔挺得如一贯的军姿!
城门口挂了一颗人头。还在滴滴答答地滴血!
我不由得心中发紧,迟那已经够快的了,难道还是晚了北斗那小子一步?
迟那下马,用手抚了抚马的耳朵,又凑到马耳朵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马居然乖乖地跟在迟那身边,一起随着进城的人流往城里去。
迟那盯着城门上那大篆刻印的“栎阳”二字,沉思了大概有三秒。脚步自动随着进城的人们移动。
我还在揣测迟那到底和那马说了什么。人潮里已经看不到迟那的身影。
索性先不找他。仔细辩认城门口的那颗人头,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变法的那位的。
这历史要是少了那位变法推动,未来的秩序会是什么走向还真不好说呢!
但愿迟那比北斗那小子早发现这个关键。我这八卦的小心思,又好奇起北斗这小子在做什么呢?迟那可是因为北斗才来了这里的。
2.
哎哟,笑死我了。北斗这小子,为了达成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他此刻一身贴身太监装束,正伏在那魏惠王脚边,头深埋在拱起的两手之间,腰弯得像虾米。
那惠王正恼怒道:“这等事体,勿要再来烦孤!”北斗那小子连连应是,爬伏着捡起被砸在地上的竹简,拱着身子后退至门口侧身出去。
穿过廊檐,在一片幽静竹林边,他捏着嗓子掩饰声音的粗嘎:“无用的东西,打动不了那个该死的!”竹简气狠狠地扔向一个低眉垂头,扎着高高束冠的人。
“你再去找公孙痤,只说奉王君旨意,命他务必杀了卫鞅!”
“诺!”
一场密谋就在这眨眼间,光明正大地完成。
公孙痤正与卫鞅密谈,按说,他此时已病入膏肓。看他一脸腊黄色,有气无力的,十有八九不假。
府人来报说相国魏济求见。
公孙痤略作沉吟后,慎重地与卫鞅说道:“公子且去密室一避。”卫鞅拱手答谢。
安置好卫鞅后,公孙痤又恢复一脸病容,让府人把魏济请入客室。
甫一进门,尚未落座,魏济就趾高气扬道:“王君有令,命公孙大夫设法处置那卫鞅!”
公孙痤懒懒抬眸,睨了魏济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大相国可有王君手信?”
魏济一顿,似是想起那贴身太监大人所言:“ 这个公孙痤,贯是个难搞的,一定要设计让他杀死卫鞅,再让王君早早除去他!”
他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笑脸,恭身几步立于公孙痤身边,压低声音道:“此乃王君贴身大人所传,大夫总不能猜疑那位吧?”顿了顿,又心有余悸地道:“那位大人,近来性子很有些不同。本相劝大夫还是三思的好!”
公孙痤抬起头,直直盯着那魏济,直到他额头汗涔涔,才虚弱地开口道:“相国所言甚是,吾定当慎之!”
魏济舒了一口气,眼中阴郁一闪而过。估计这会儿心里把公孙痤骂死了。
他稍微直起了一丝丝背,对公孙痤拱手道:“大夫好生安病,此等秘事酌情置办就好,莫须道与旁人知晓!”
公孙痤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气虚应道:“相国安心,吾定当慎之又慎!”
出了公孙府,魏济一改卑微模样,在公孙府门关闭的一瞬,扭头“呸”了一口,“个老不死的病秧子!早晚看你跟老子讨饶!”
这一骂罢,魏济看起来心情极好,爬上马车后,吩咐车夫去城外三里坡处的那片桃林。
且说公孙痤这府里。送走魏济后,公孙痤直接进到密室,与卫鞅一番促膝彻谈。
谋划妥当后趁天色将晚,卫鞅易成一重症之人,委派一身怀武功车夫,在城门落起前,出城送其前往秦地求医。
卫鞅离去后。公孙痤独坐夜饮,举杯向月,声音几乎微不可查:“这天下的天啊,终究是要变了!”
3.
且说魏济到了三里坡,径自下了马车,吩咐车夫自找地方歇着去。大约是公孙痤的回复让他很满意,看起来这会儿的心情是好得不得了。
前行不远,就见一片潋滟桃花,如云霞般,在暮色里晃着人的眼睛。魏济不由加快了几分脚步,似是急于见到某人一般地急切。
咦,刚刚好像过去一道风!
我又前前后后地看了个遍,确实只是只有一道风。
我嘀咕着这道风还是挺奇怪的,可谓是平地起风,还只是那么一道,擦过魏济的身边入了桃林。
而魏济丝毫未觉任何异样,也已步入了桃林之中。
这桃林从外面看,就是一片普通桃林,没有任何异样,内里却别有一番风光。桃林里的小径通幽如蛛丝,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凡是来到这里的人,都沉溺其中不知归。
蜿蜒的小径铺着不规则的石头,表面打磨平滑,闪着大理石的光泽。小径两边,规则的块石排列整齐,圈拢小草探寻的茎叶。
魏济的外袍角,不时地刮过那些小草。入了小径的魏济似乎更是有些急不可耐。
小径两边的桃枝,偏要伸出绽着透粉的或姹红的枝条,不时地掠过魏济的头顶。他也无心去看它们的娇姿,只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沿着曲折的小径前行。
桃林深处,一幢小木楼前。魏济站定身子,抚了抚心口,又深吸一口气,才上前推开小楼虚掩着的门。
门内站了几个貌美的女子,薄纱轻罩,若隐若现。
魏济只是眼光扫过,就低下头,垂着肩恭顺地往上首走去。此时天色已暗,摇曳的烛影里,魏济没有抬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终于,魏济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抱拳拱身道:“大人,下官有事来报。”
“嗯。”好半天,上首才传来一声哼。魏济的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有些颤音地说道:“大人,下官今日受王君身边那位大人所托,传信于公孙痤,让他寻隙取那卫鞅之命。”
座上人哼了一声:“可还有他事要报?”魏济摸了一把额头的细汗,又道:“那位大人还说,公孙痤不可信。让下官时刻盯着他。”
座上人又哼一声:“那位大人所言甚是,相国听命就是。”声音粗嘎,听起来莫名有些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稍息,座上人起身:“相国且自乐,吾去也。”言毕,人影已失。
这一手,让那魏济微愣。随后又一改恭顺嘴脸,斜坐于上首,对着那几个貌美女子扬声道:“且来让本相细细瞧过。”
于是几位女子上前。或低眉含羞,或娇笑嫣然,各有风姿,魏济即使来过不止一次,还是不由迷了眼。
魏济身心舒畅,正不知今夕是何夕时。突然,房内烛火摇晃间齐灭。众女子惊慌嘤嘤娇呼连连。
魏济也有些慌乱,还是强作镇定喝止女子们:“住口!”声音不自觉带了七分颤抖。
“嗤。”一声笑短促又低沉,似有若无。魏济紧紧攥着一女子的胳膊,女子吃痛轻呼出声,他也没松开手。
我好奇,又期待。
一道好听的男声:“都出去吧。稍候再来陪相国大人。”
众女子回过神慌忙退出房内。魏济眼神闪烁,却也不得不松开女子的胳膊。
4.
一道暗影,缓缓走到魏济近前。
我不由得从心底赞一句:“真帅啊,还得是我的小那那!”
却又疑惑:“明明进了栎阳城了,这又是何时来的魏地呢?”难道是我只顾着看那北斗的笑料的时候?
人说朝秦暮楚,小那那这是朝秦暮魏呀。
魏济看起来有些僵硬,却强忍着发抖问:“你是何人?胆敢擅闯,你可知道本相......!?”
嗤笑声更重了些。连我也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如果我可以笑的话。找的就是你!
“找的就是你!”小那那仿佛听到我心里话一样,敛了嗤笑说出了我心里想的话。
魏济色厉内荏,手摸索着按住抖个不停的腿,强作平静:“贵人找本相何事?”
“唔,也无多大紧要事儿。就是听说你在找卫鞅......”小那那这话里有杀意呀!
魏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没......”找字还没说出口,他改口道:“尚未寻到。”
“卫鞅的事情,你不必再多管!”“不,不管?那位大人不会放过我的。”
“他那里我自有计较!”
魏济看着空空的房间,这一刻,他大概是欲哭无泪了。大人的交待,神秘人的吩咐,他连唤那些女子回来的心情都没有了,匆匆整理了衣饰,出了小楼。
不提魏济如何仓惶归家。只说小那那,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直接找到了公孙痤的府上。
彼时,公孙痤还在亭中自饮,有些微醺。
看到一人影立于亭中,并未太过惊诧,而是不慌不忙又斟酒一樽,递于人影,并道:“原是欲邀月仙子,不想邀来月公子。薄酒一樽,对月共饮。”
那人影接过酒樽,一饮而尽。复又递还公孙痤,并撩起衣袍坐于公孙痤对面。
公孙痤斟酒,人影道:“公孙大人大义,某一直心怀感佩!”接过酒又道:“大人将那卫鞅遣往何处?可有人护卫?”
公孙痤慵懒依然:“不知公子所言为何。”
“虽然大人提前布置,送走卫鞅,只是那魏济眼目遍地,不消时辰即可知晓!”
公孙痤顿时坐端身子,一改方才之慵懒:“汝从何得知?”
人影不语,似乎在等公孙痤做出选择。期间,人影饮尽樽中酒,又自斟。
终于,公孙痤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卫鞅前往秦地而去。”人影起身,公孙痤又道:“这卫鞅得活。”
“懂。”
余音还在回响,人影已无踪。
此时,一队人马自王宫出来,出城一路去往秦地。
一人一骑,也嘚嘚地一路往秦而去。
5.
且说卫鞅与那车夫,已离开魏王城二百余里。
此时正吩咐车夫看可有村落店家歇息过夜,车夫应下。车轱辘“咕噜——咕噜———”地从路上碾过,在空旷的夜里,格外清晰。
马车慢慢停下,卫鞅撩开马车上的帘子,路边影影憧憧,看不到屋舍。又不动声色放下帘子。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我猜此时卫鞅的心该是提起来的吧。
好一阵儿,马车又晃晃悠悠地前行。卫鞅终是没忍住出声:“适才做甚停车?”车夫应道:“给马儿扯把草,顺带解决三急。”
卫鞅是否信了我不知道,不过车夫所言倒也不虚。
夜色里,一片影影绰绰的房屋,似是一个小村落。车夫低沉着嗓音问:“公子这里安歇可否?”
卫鞅撩起车帘儿,瞄了一眼,起身,下了马车。车夫牵着马车随行其身后。
从公孙府中出来至今,已是几个时辰,虽是坐在马车中,他也是一脸疲色。
行至村头一户人家,卫鞅上前轻扣门扉。俄顷,传来一个粗粝的声音:“谁呀?”随即门拉开了一条缝。
一盏破旧的风灯,高高举起,差点贴到卫鞅的鼻子上。卫鞅稍稍后退半步,拱手道:“老父,可借宿否?”
昏花的老眼,上下打量了卫鞅几眼,又歪头去看卫鞅身后的车夫。而后缓缓点头:“可。”
转身引着卫鞅进了院子。车夫把马在村头大树上安顿好,把车厢放到马踢不到的地方,才转回到老人院中。
车夫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卫鞅已净过面,老人也已热好吃食:“乡人茶食粗陋,公子委曲了。”
卫鞅接过老人递来的吃食,放好后道:“老父言重了,出门之人,随俗即好。”
卫鞅招呼车夫一起吃。车夫犹豫了下,卫鞅已经把汤水盛好。
裹腹后烫过脚,卫鞅尚未躺下,车夫神色凝重道:“公子夜里须得警醒些。”
卫鞅郑重应下,略作思忖道:“那马和车再重新安置吧。”
夜里,马蹄声一趟趟地从村子边的道上过去。天还未大亮,卫鞅就叫上车夫套起马车赶路了。
卫鞅和车夫一路紧赶慢赶,眼看着日中了,后面却又传来一阵清楚的马蹄声。车夫赶着马儿往路边靠去让道。
马蹄声渐近,渐轻。马上的人到了马车跟前竟勒停了马。
车夫也喝住了马。卫鞅挑开车帘。马上的人抱拳道:“可是卫公子?”
卫鞅看马上人气质不俗,不似那魏济之人,遂道:“正是。不知公子是......”
马上人道:“公孙大夫放心不下,特使某前来以护卫公子。”说着,自袖中抖出临行时公孙痤交付的信物——半璧玉环。
卫鞅接过,也自袖中抖出半璧玉环,合二为一。
卫鞅意欲起身,马上人道:“公子不必多礼。此去路遥,不宜耽搁。”
一车一骑并行往秦而去。太阳已经偏西欲沉,天空晚霞烧红半边天。前边依稀可见房舍俨然,似是驿馆。车夫正欲出声催马。
一阵滚滚烟尘越过房舍而来,及至马车近前,我正猜测是否是魏济所派之人,为首之人已然喝马立定。车夫也已喝停马儿。此时并行良久之人却并不见踪影。
车夫看向这来势汹汹之人马,用力攥了攥手中的马鞭。
为首之人沉声喝道:“车上何人?”无人应答。又再次喝问,依然不见有人应声。
遂眼斜向车夫:“车内何人?”车夫张口“啊啊”无声,以手指口,又摇手,回身指向车帘儿,又摇手。
我正纳闷车夫为何突然口不能言。那为首之人已策马上前,以刀尖挑起车帘。车内竟空空。
咦,这小那那的手脚够麻利的啊,在我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把人藏起来的呢?
那人见车内无人,抽回刀。一队人马又急驰而去。看着那扬起的浓烟,我不禁心中感叹:“就你们和小那那斗,还差着远哪!”
待滚滚烟尘消散去,一车一骑又已并行。如此反复几遭后,一车一骑才得以到得驿馆。
三人两马吃饱,又将囊中灌满水。一车一骑又迎着漫天霞光继续赶路。
夜色已经开始铺陈。西天的霞光渐渐退隐去。一车一骑也隐入夜色中。
6.
旭日东升,霞光又起。一车一骑依然并行。车夫似乎在摇摇晃晃打瞌睡,马上的人儿也低垂着头,似是睡着了一般。
草叶儿上的露珠儿尚未消退尽。身后又传来急驰的马蹄声。马上的人和车夫似乎没听到一般,依然昏昏欲睡。
马蹄声近了,一车一马俱避靠道边。领头的马骑已经越过这一车一马却又急急勒住缰绳。
手中马鞭直指车夫:“又是你!”
车夫仿似被吓到一般,一个哆嗦睁开眼睛,还有些迷茫。
领头之人恶劣地大笑。
那黑马也似受到惊吓一般,撂起前蹄,马上之人总算抖了一下缰绳。
马安静了下来,却也让那领头之人注意到了这黑马。四蹄强健有力,通身墨黑。两眼如星子般,熠熠生辉。
再观其胯下之马宛如小丑。个头小不说,一身杂毛。关键是在这墨马跟前,竟低下了它那一贯高昂着的头。真真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领头之人马鞭方向一转,直指黑马:“把马留下!”
黑马上的人突然仰天大笑,不能自已。我也被这一笑弄得懵了头,这小那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你要我就得给你?!”一声质疑厉喝而出。
那领头之人的手一抖,马鞭竟然直直落到地上。
“哗!”马鞭不要了,直接抽出挂在马侧的弯刀,寒芒直逼小那那脑门。即使知道小那那的身手,我也还是不由心下一紧。
如同变脸,小那那此时已是一脸懒洋洋。嘴里一边“啧啧啧”连声,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拨开了面前的寒芒。
那领头之人抽回刀,重又指上了小那那的鼻尖。
小那那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宝贝是要藏而不宣的,你这一次次地把宝刀递到我的面前,我要是不收就是我的不对了。”
闻言,我定睛细看,卧槽!这刀还真是宝贝!通体凛凛寒光,刀刃薄如纸。手柄处镶一颗硕大的祖母绿。
明明是乌金,却通身白金光芒。我这还是靠我这千千万万年的阅历,才分辨出来的。小那那究竟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呢?
那头领还没完全弄明白小那那话里的意思,手中的刀已经脱飞。竟然还自己调了个头到了马上之人手里。好气哟!
那领头之人鼓起眼睛:“还我刀来!”说着身体已经离了马背,直冲小那那扑去。
“呵......”一声轻笑,小那那微微后仰避开去。那黑马也似通人性,竟自往旁边横向挪了一身,“吧唧!”那领头之人径直跌落,趴伏在地上。
“哟,这送刀还行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呀!没看出来,小那那还有如此有趣的一面呢!看得我不自觉地星光一闪一闪的。
小那那抬头看了看天上亮了几下的地方,吓得我赶紧收光,拍拍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这小那那也太敏感了,一眼就看透了我的位置。
7.
又是接连的马蹄声响起。
那领头之人爬起来后,这几拨人马把一车一马团团围住。“一个都不许放过!”
小那那淡定地看着这两三圈的人马。那车夫好像还有些不明就里。车厢里却始终没有动静,像是没有人一样。
黑马有些烦躁地跺跺带着硬甲的蹄瓣。马上人抬手温柔地抚了抚马背,而后抬眼,已是满目冰冷:“要么让,要么死!”
“哈哈哈......”层层人马发出杂乱的哈哈大笑来,似是在笑小那那死到临头了还在说大话。
唉!我不由地为这群人,在心里点上了蜡。小那那发声,那是言必践的。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群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样子了。
笑声尚未停歇,黑马已经腾起前蹄,一声长嘶。小那那手中那柄寒光刀,已有嗡鸣之声。
车夫已经退坐在车厢门口。握马鞭的手似乎在努力抑制发抖。“公子勿动!”声音低不可闻。
还在哈哈大笑的人们,一线凉意从他们脖子上闪过,笑声还卡在喉咙里,却从马上一头栽到地上。
我也不禁讶然。小那那这刀法娴熟,这刀功深厚,从前倒也不曾发现啊!
打斗还在继续,结局已经毫无悬念,我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心思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研究——小那那的武功技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待我回神,那围攻的几拨人马早已经全部躺在地上了。
除了先前第一刀杀鸡儆猴,小那那后面都是手下留情,给留了口气。
“把这个锦囊带回去,交给魏相国,带去给那位!”随着话落,一个黑锻面的锦囊,落入领头之人怀中。
不及那领头之人反应过来,一车一马又已经开始前行。
此时已临近魏秦边界。那领头之人看向那一车一马,又捏捏手中黑锻锦囊,终是跨上马。这才发现刀鞘不知何时已不见。
无奈苦笑,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带着一众人马随扈,又尘烟滚滚地向魏都而去。
8.
出了魏界城,换了手令,又进了秦界城。三人两马,补给了吃喝后,一路往栎阳而去。
这一路倒也无事。只是于那一片逶迤连绵的山岭间遇到一伙占山的草寇,倒也没费吹灰之力。小那那都没出手,就那车夫,三拳两脚地就给解决了。
小那那这边是没什么料可看了。还是看回北斗这里吧。我又开始好奇小那那捎去的锦囊里说了什么。
我的光撩去了魏都。此时又是晚霞漫天。
相国魏济正走在都城外的三里坡桃林的曲幽小径上,面上还有着急色,脚步也有些慌乱。
到得小楼跟前,魏济立定,稍做喘息,垂首拱背进了小楼。
上首之人似乎已等候多时,那些女子都静静待在外厅。
魏济一看这阵势,往里进的脚步也有些迟疑了。
“相国大人,这是在等某大请么?”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
魏济打了个激灵,提步进了内厅。从袖袋中摸出锦囊,恭敬递到上位。
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魏济死死低着头。“嗯?”
“下官派出之人所带回,只说那人让转呈于您。”
“嗯。”一只胳膊抬起。宽大的袍袖划过魏济举起的手。锦囊已不见了踪影。
魏济却像见了鬼一样,两股战战。
“魏相请回吧。”
“是,大人!”
魏济沿来时路出了桃林,却不知身后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神秘大人取出锦囊,原来,他的手指之间竟如鸭蹼。展开锦囊,内有一片白绫。白绫上只有一个“那”字。
那神秘大人竟然周身开始如同星星一般发光。
哟,这不是北斗生气的模样么?那这样说来,这个才是北斗的本体了?那宫里的那个是掩人耳目的?
小那那火眼金睛啊!
此时,那捏着白绫的带蹼的指,也发出冷冽的蓝光。整个躯体似乎在膨胀。
这故事还没开始,这北斗又准备自爆?我还在期待可以一补上次没看到北斗自爆的缺憾,那蓝色冷光竟淡了去。
嗐,没得看了。
既已知北斗的正体,我不禁又重新打量起这片桃林来。
看来,北斗做了不少事嘛,至少这片桃林是颇具规模的,也形成了一个比较完善的体系。
这里不只接待魏国那些高层,还有天下各国的商贾。各国政要家的公子们也都不远千里慕名而来。
细一品咂,北斗这小子所图不小哇。
这天下,有的热闹瞧了呢!我又开始揣测小那那是否发现了北斗的秘密呢?期待他会怎样应对北斗这盘大棋呢?
9.
秦都栎阳宫。
秦王孝公这晚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六国王君正商议如何瓜分秦地。
他眼睁睁看着六把刀具,各从秦地图上割下一块。他想喊叫却喊不出声,他想阻止却浑身动弹不得。
在六国王君的猖狂大笑中,秦孝公一头是汗,大叫一声惊醒。
侍立的贴身太监,即进帐问询:“王上,可是噩梦了?”
孝公狐疑地看了那太监几眼,又觉得自己多思了。遂问道:“几时了?”
太监恭顺应道:“朝事时间快到了。”
孝公起身去到王殿,这一天都心不在焉。下朝后就病倒了。
王宫御医查不出病因,王都的高明医者也都入宫去诊过,依然不见效果。
不得已,张榜天下,寻医术高超之人。
张榜三日,陆续有人入栎阳王宫,皆摇头无奈而出。
及四日,卫鞅易一身布衣,揭榜入宫。
到得秦王孝公寝殿时,秦王正昏睡。
卫鞅请贴身太监摒退左右,其端坐于秦王寝榻之前。
不问脉,不问症。
只是闭目念念有词。
“......秦王孝公大义,施变法,明律法,兴农桑,迁咸都。秦统六国,及至......”
“停!”孝公大喝。
昏睡中的秦王不知何时已醒,这一喝用尽全身力气。
殿外护卫蜂拥入内。卫鞅依然面不改色。
贴身太监亦快步上前。孝公摇手示意左右退下。
复招手示意卫鞅近前:“先生可否再重复适才之言?”
卫鞅道:“天机,不可泄也。”
孝公未再纠结:“先生既得天机,必为秦用。”
卫鞅道:“愿!”
秦王孝公得卫鞅,病遂不药而愈,常留卫鞅于宫中长谈。
不日后,秦孝公于朝殿之上,提出一忧心已久之问题:“当今天下七分,秦居边陲偏远,不及其余六国国力,秦灭指日可待。”
众贵族皆言秦王杞人忧天,秦有河山可阻外敌,岂是轻易可灭?!
秦王遂放出近日所派探子前往各国所探得消息。
贵族与众臣皆是惊心不已,若此等消息属实,那这秦地将不复存焉。
一众贵族与臣下吵嚷商议,接连几日亦无有效办法可行。秦王孝公已摔了几次酒樽。众人皆惶惶。
10.
这日,探子传回一道消息:六国强,皆因求变。
此消息一传上朝殿,众贵族与臣下皆不知何为变。秦孝公遂举荐卫鞅上殿与众人释疑。
待闻及六国图变强盛后,众人亦意气纷发,跃跃欲试。
秦王观此景,心下大悦。遂于朝堂拍定:秦国也施行变法。
当卫鞅提出变法具体办法后,一众守旧贵族率先跳起反对:“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秦王欲怒。卫鞅道:“王上勿躁!且待鞅理论一二!”
“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汤、武之王也,不循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然则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未足多是也。”
......
卫鞅道:“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
这一番论辩,驳斥了旧贵族所谓的“法古”、“循礼”的复古主张,取得了变法的舆论胜利。
施行变法之前,为取信于秦民,卫鞅请秦王立木为信。
于栎都南门立三丈高木柱,悬赏移至北门者赏金十两。
我一看这可以啊,十两金哦,心中直呼可惜我不能下界赚这十两金。
布告张贴几日,亦无人前来搬动。
卫鞅遂又加重悬赏至五十金。卧草,我好想化形下界去赚这五十金啊,虽然只是黄铜。
前两日依然无人问津,及至第三日,一身形高大之男子,揭了布告。
一时集市之间哗然。男子搏力扛起木柱,卫鞅命人托金一路随至。
及抵至北门,男子又将木柱立好。卫鞅如约奉上五十金。尾随看热闹之百姓皆懊悔顿足,错失五十金。
经此一事,变法法令一出,秦民皆趋之若鹜,变法在民间施行顺利。
民间无事,旧贵族依然不死心,纠结联合,群起攻之,道卫鞅一个他国之人,在秦国大施违逆祖宗之法,其狼子野心昭昭,欲置秦国于不利。
秦王孝公极力压制,奈何这旧贵族势众。双方僵持妥善胶着之际,旧贵族铤而走险买人刺杀卫鞅。
只要卫鞅一除,这变法必将不了了之。
贵族花重金从燕地寻得一人,各种运作送进栎都,嘱其伺机击杀卫鞅。此人皆道可。
是日,秦王出行,卫鞅伴其左右。美其名曰检阅垦荒成果,与民同乐。却不知早已被有心之人盯上。
秦王一行,仪仗行至田头,民众皆跪地口呼“吾王万安”。
秦王抬手示意起身。民众尚未起。其中一人,膝行至王驾前,巧舌如簧:“愚民念恩吾王,特来于吾王叩头。”
语罢,响头声声触地,秦王受用至极。正欲摆手叫起,不妨此人却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扑向秦王。
秦王登时石化。卫鞅正欲上前挡拦。却不想有一道身影,快如一道光。那人已被踹翻在地上。正欲再度起身,那道身影又上前几脚。那人登时死了过去。
那道身影回身对秦王抱拳。已有护卫上前,探过那刺杀之人鼻息后,报于秦王:“刺客已毙!”
秦王摆手,意欲赏赐那道身影。那道身影道:“王上不必多赏,某四海为家,无定居。今日恰逢其事,不足挂齿。”
卫鞅亦上前劝解秦孝公,既如此,莫若放此人就此离去吧。
秦王略思忖,让那身影离去。临行时,那身影顺手拖走了刺客。
11.
旧贵族们一计不成,正欲再生一计之时。
秦王突然下令,从贵族至平民,皆须征兵纳饷。
立马就有几个贵族又跳了出来说这完全违背祖制,当前正是清明天下,大肆征兵纳饷,怕是其余六国要蠢蠢欲动。
秦王冷哼,我看了亦是冷笑不止,这帮子蠢货。征兵不过是个借口,以报上次的刺杀之事。
就这么几个怂货,还在那里蹦跶呢。我可是记得龙地人的祖先留下的话里有一句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怠。
这帮子自以为是的自大的贵族,哪里知道秦王早已被卫鞅醍醐灌了顶,此刻一心要强秦一统六国呢!
秦王这次可是大动干戈,直接御笔一挥,蹦跶最欢实的那几个旧贵族就被撸了。
转眼就被 一帮子军功起家的新贵顶替了。
那些还有不满的,一看这阵势,好嘛,也都闭了嘴。于是,卫鞅这变法妥妥地进行下去啦。
话说这秦王为何突然就如此雷厉风行地整治这些老牌贵族了呢?
这还得从那个被几脚踢得死过去的人说起。
原来那人当时只是被踢得闭了气,并没有真的死掉。
拖走的时候,半道儿就醒了,一看拖着自己的是那个踢自己的人,也没敢吱声。
直到了无人处,小那那才将他丢在地上:“行了,别装死了。”
他还闭眼不起,小那那又道:“这是还想再挨两脚踢啊。”
他一咕噜爬了起来,直叫“饶命”。
小那那并不搭理他,只问他今日刺杀之事。他刚开始嘴巴还是比较牢,不肯说。
小那那只是活动了几下脚腕,他就竹筒倒豆子,全说了。那几脚,太他奶奶的疼了。
旧贵族们找到他,让他伺机杀掉卫鞅。而他们燕国太子却命他刺杀秦王。
我也是吃了个大瓜,刺杀秦王这事儿,明明还要再晚那么一百多年的,怎么现在就发生了呢?
再看这人,嗯,和那荆轲相去甚远啊。还好,不是历史剧情被改写。
且说那魏国探子回报,刺杀秦王失败。
魏惠王那贴身太监一甩衣袖让人下去,自己盯着天空发呆。殿内惠王喊了几声来人都没听到。
唉,那个曾经的北斗,再也回不来了喽。
卫鞅的变法取得了成功,秦国的国力在七国中已经不再是垫底,大有后来居上之意。
六国此时才骤然发现,那个边陲之国,竟已是一个潜在威胁了呢。
就在六国惴惴不安之时,秦国却做出了一个让六国觉得是在自取灭亡的举动。
——迁都咸阳。
一个泱泱大国,王都可算得上是一国政治根本了。
迁都,对于一个刚刚获得新生的国家来说,无异于自绝。
而秦孝公就这么干了。那些准备要干秦国的,倒都停手了,准备看秦国的笑话了。
我看着他们那看笑话的嘴脸,不由地替北斗难过。唉,这都是选了什么猪队友哦。
此刻不该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嘛?!
经此我便知,北斗已经失了先机,结果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之所以我还一直关注这个事情,不过是这宇宙太浩瀚,乐子实在难找啊。
12.
秦国迁都后,出乎六国意料,因为变法政策律法严明,依然政通人和,国力持续稳定。
这六国不干了。原本吧是六家准备瓜分秦地的。现如今,怕是要弱肉强食了。
魏王便在贴身太监的撺掇下,联合其它五国,约秦赴赵国开首脑会议。
我一看,哟嗬,这是鸿门宴啊。
秦王如今也是财大气粗,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那邀请帖上甚至明晃晃地注明秦王须得自带酒水一应吃食用度。美其名曰以防秦王水土不服。
秦王是有钱万事足,眼都不眨地大手一挥,就答应了这事儿。
有那老派贵族不满道:“六国这是摆明欺负大秦地处边陲,不安好心。”
秦王:“此乃天赐良机。”是啊,是时候让那固守的六国见识见识大秦的风姿了。
那军功起家的新贵们,一致支持:“王上只管前去。吾等陈兵边防,且看那六国小儿胆敢来犯!”
卫鞅此时已是商鞅,他请与秦王同去。孝公笑道:“卿若不来,孤亦当聘卿与孤同往!”
临行前夜,小那那特地寻到商鞅:“先生此去,必有难。且记:面不改色,其余自有那处置。”
商鞅道:“鞅自是信任那统领。”
自上次于刺客手中救下秦王孝公后,便被封为御前统领。只是那那说他生性不喜拘束,孝公倒也没有拘着他须得日日点卯。
秦王的仪仗穿山越水,一路浩浩荡荡。
六国的明探暗探还有杀手们,也是一路尾随护送。每到一地,秦王都大肆宣传感谢六国邀请参与鸿门宴,不,是和谐共发展大会。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秦王一行终于到了燕赵齐交界的中山驿。
邀请柬上原本写的是到赵国邯郸一聚,这秦王一行眼看着就要进邯郸城了,六国又快马加鞭地通知改到中山驿了。
收到通知后,秦王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袖袍一挥,下令:“改道中山驿。”
我特喵看了都替秦王憋屈,忍不住咬牙,这六国,简直欺人太甚。呵,暂且你们先开心吧,做人不留一张,不知道后来你们能不能承受那你们预料之外的灭国的沉重呢?我好期待呢!
秦王仪仗进入中山驿后,就有礼官前来安置吃住。一行人安顿好后,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竟是最后一个到的。
所住之处,与其余六国比是最差的。秦王听到随行来报,呼呼呼地喘着粗气,按着太阳穴上砰砰直跳的青筋。挥手让随行下去。
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商鞅和小那那。
秦王转了七七四十九圈:“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商鞅和迟那面面相觑。直到秦王站定:“这口气,孤今日暂且吞下。哼,来日方长!”
迟那上前一步:“王上,宴上一应护卫都不得进。”
秦王一听又要炸毛,迟那又道:“那随王上赴宴。”
秦王闻言快走两步,在迟那面前站定,抬起宽大的袖袍,拍了拍迟那的肩:“好,好。回去孤定当重赏。”
是夜,接风宴上,六国轮流挑衅,秦王都傻白甜地呵呵应付过去。六国登时无趣,接风宴总算有惊无险地安安稳稳度过。一夜无话。
13.
七国聚盟,原意是想推举一个老大。六国中实力较强盛的齐楚燕赵各不相让,各怀心思。结盟一事不了了之。
秦王孝公沉着气,着实看了一场大戏。本以为这场戏只要他秦王不动声色,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
不成想,天外飞锅——
魏惠王身边所带的随侍正是北斗,而秦孝公所带的贴身随侍正是迟那所易。
北斗与那惠王低语一会儿,只见那惠王点头连连。稍停,北斗挥手让护卫下去了。
不多会儿,护卫们抬了一个人进来。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那病泱泱的公孙痤么。
我心下惊诧,这公孙痤,竟然一直活着呢。看来北斗这小子的到来还是改变了一些事情的。
这改变会不会影响龙地呢?我回望过去,龙地依然车水马龙,夜晚灯火辉煌。
还好,这种小变故不影响大进程。我放下心来。
再看眼前,我瞧,北斗这小子是要挑事儿啊。
公孙痤还是那副病入膏肓、气色不佳的样子。只是此次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我竟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公孙痤虚弱地拿帕子掩面咳嗽,似乎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了。
良久,咳嗽声渐息。公孙痤胸口起伏。又平复了许久,公孙痤才双手拱拳:“痤见过诸位王侯!”
有不少人从前是只闻公孙痤其名未见过其人的,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公孙痤看,那架势,似乎要把公孙痤盯出个窟窿来。
公孙痤依然不慌不忙,用帕子按按了嘴角,压下咳嗽,只是胸口又起伏起来了。
魏惠王那贴身随侍,尖利的嗓子有些粗嘎:“公孙大人,今儿喜逢盛事,特请大人来与故人一叙。”果不其然!
公孙痤不解道:“故人?”
那随侍道:“正是!”然后又对陪随各王侯而来臣工席上道:“秦国来的商鞅商相,不来见过故人么?”
北斗这小子,这是越俎代疱啊!胆子够大的。
那魏惠王只低着眼皮盯着案上的酒樽,一言不发。
其余五国也是一言不发。场面这一刻安静极了。似乎只有公孙痤的喘息声了。
商鞅面不改色站起拱手:“不知大人点唤鞅所为何事?”
北斗这个随侍冷冷一笑:“公孙痤大人,难道商相不记得了?”
又扭头:“公孙大人,这商相不记得你了呢!”语气咄咄逼人,还有幸灾乐祸。
说完是一脸的不认同和同情,仿佛在说看看你费尽心思保下的人,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小子,一手挑拨离间玩得明明白白的。
公孙痤又咳嗽了几声,平缓了一下才悠悠说道:“大人何出此言?”
北斗差点儿又要原地爆炸。我不禁憋笑,这公孙痤气人的本事真不赖,这名字真是名副其实啊。
突然有一个人跳出来,手指着公孙痤和商鞅道:“你们都该死,欺君罔上!”
然后又一转头,直指秦孝公:“你这个小人,盗他国人才!”
这谁呀,我都看笑了,真是胆子不是一般的肥。细一看,哟,这不是那魏大相国魏济么。
这是真的狗急跳墙呢还是在和北斗那小子打配合演戏呢?!
秦王孝公的脸皮子抖了抖,连个眼神都没给魏济。
全场持续安静。魏济转身又唤来一人。一见此人,我真的笑了,笑得星光细碎地在无云的天上闪了闪。
小那那抬头看了一眼天。我忙敛了笑。我总感觉我暴露了。
14.
魏济招进来的那人不是别 人,正是那天刺杀秦王不成被小那那拖走的那人。
我迷惑了,魏济这小子玩什么花样呢?
只见那人一步一步上前,低着头。刚才还在看戏的燕太子,脸上闪过一抹狠戾。
秦王倒是没什么反应,那天被刺杀,一惊一吓,本就没看清那人的脸。
其他五国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有北斗的眼皮子嚯嚯直跳。
有好戏喽!我立时来了精神。
只见那人突然抬头,眼中闪过恨意。他身形暴起,直冲燕太子而去,手间有白光一闪。
秦王稳坐如钟,小那那也稳稳立在秦王身边,纹丝不动。商鞅立于案前也一动不动。公孙痤还在咳咳咳。
燕太子大喊:“来人,来人!”
各国的护卫呼啦啦地都涌了进来。一时间,刀枪剑戟,寒光闪闪。
不知何时,商鞅已经立在了秦王身边。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慌乱的,只有他们三人,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一场混战,果不其然,有人混水摸鱼。不时有人冲杀到秦王这边,都一一被小那那挡了开去。
噢,还有一人也没有慌乱,似乎还有些兴奋。不错,就是北斗。
他看着人们混乱地打斗,分不清谁是谁。脸上竟有些笑意。
难道他以为这要是打杀了哪位王侯历史就会被改变吗?
看来这北斗还是没有长进啊。不对,他的眼睛看的是哪里?我顺着北斗的眼神看去,只见他盯着进场口,眼睛里盛满期盼。
他在期盼什么?难道他还有什么其他安排?我心下一咯噔,这小子,惯是个有些出人意料又损人不利己的烂招的。
我四下看了看,远远的有一阵尘烟扬起,向着这边飞驰而来。
马蹄声渐渐近了,北斗脸上的笑意也浓了起来。
整齐的黑衣,统一的黑色头套,只有眼睛露出来,闪着狼一样的光。
手里握着的武器,竟然都是和小那那上次从那个头领那里得来的那把弯刀一样造型的弯刀,只是材质不同,手柄那里也没有一块祖母绿。
那把刀,此时正佩在小那那的腰间。
这群人,骑着马直接闯了进来,见人就挥刀。被刀砍中的人,非死即伤。
我看不懂了,北斗这是要干什么呢?看起来这是屠杀的节奏啊。
屠杀,屠杀?屠杀!他该不会是想一举灭了七国王侯吧?
灭了在场的这些人又能怎样呢?那留在各诸侯国地的继承者们,还是会马上就推举出新的王侯的呀。看不懂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除非那些新任的王侯都是他的人,可是我也没看出来他有这样的大手笔呀。想不通啊想不通。
15.
黑衣人的胡杀乱砍,让场面更加混乱了。
北斗端起酒樽,挑起一边嘴角,漫不经心地欣赏着那群黑衣人的单方面屠杀,听着人们的衰嚎像听美妙的音乐。
我都没看清,小那那的身形已经到了北斗的背后。
我看到北斗本能地抖了一下,就见小那那的弯刀已经架在了北斗的脖子上。
北斗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唇形微动。要不是我之前看过别人说唇语,我还真不一定能看懂他们说什么呢!
“别来无恙啊,那勇士!”“让他们退下,否则......"
"否则怎么样?杀了我吗?”“是。”
“你确定你能杀得死我吗?”“我确定我杀不死你!”
“哈哈哈!”“不过用你自己带来的陨石打造的刀不知道能不能杀死你呢?”
北斗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小那那那时候缴的那个头领的刀竟然还有这来历!厉害了啊,原来这刀是关键啊。
我又不明白了,这么重要的刀,北斗怎么就随便给了那个头领了呢?
难道?除非这刀也是伤小那那的关键!
不然我想不到其他原因能让北斗把可以制约自己的宝贝拿出去给别人。
这北斗,还是那么不靠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经过一番僵持,北斗做了个别人看不懂的手势,那些黑衣人就如来时一般,又莫名其妙地退去了。
那六国护卫也各自退了出去。
场地上一片狼藉,死的鲜血横流,伤的衰衰哭嚎。其他人也都是衣冠不整,惶惶不安。
唯有秦王和商鞅,一坐一立,面色淡然。
小那那呢?宴会场里不见人,连北斗一起不见了!
小那那的黑马还在,人应该就没有走远。
16.
夜晚。一片绵延的草地上,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儿。
北斗,你说,你这是何苦?你真的以为改写了秦国历史就可以改变整个历史吗?
你也是经历了多少个万万万年的,怎么还看不透呢?
北斗依然不言。其实,我跟着你来到这里,是一步可有可无的棋。
我来,不过是保证历史不会有大的改动。也算是给人类一个交代吧。
北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北斗有些迷茫。看着天上的星星,原本该是他在的位置,那里空了一大片。
他又看看小那那。小那那正仰着头。
他突然对小那那道:“现在,确实发现这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的。”
“可就这么回去,我还是不甘心的。总得做点什么才不枉来这一趟吧!”
小那那从沉思中回神:“做点什么?那你想做什么呢?”
“那,你是知道的。我们一直都是关注龙地的。龙地也与我们有千丝万缕扯不完的关系的。龙地好,我们就一定会好。”
小那那挑眉:“你的意思是?”
“现在还在七国,社会化进程才起步不久。有些地方,我们是不是可以让它们不存在呢?”
小那那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只要不影响整个历史进程和社会进化都可。”
北斗挑开笑眼:“不如我们让那个岛消失吧。”
小那那一愣:“让岛消失?”
北斗点头:“是啊!其实我还想让那个祸众国也消失的,只是现在看看那里还没有那些野蛮人,没法动手。”
小那那看着北斗道:“这个事体太过重大。我们得好好考虑,从长计议。”
北斗道:“有什么好考虑的!你在龙地军队待了那么些年,那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龙地之人,谁不是恨那个岛恨得牙痒痒。”
小那那还是不语,北斗继续道:“难得有这个机会,能灭的就灭了,也不枉你我来这一趟。”
小那那不语,又仰头看着星空。
北斗急了:“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呀!”
终于,小那那叹了口气:“北斗,这事儿也不是不行,不过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历史你是知道的,我们只能从大秦帝国那时进行干预,能不能成功全看那个岛的造化。”
北斗见小那那这样讲,却也无可奈何。“那不是我们还要一直待在这里?”
“是的,始皇帝的时候是个机会。如果不成功,到大明的时候还有个机会。”
北斗撇嘴:“我还以为你会雷厉风行地直接去灭了那个岛呢!”
“我也想。不过,一切还是要以历史为重。”
我听了不由暗想,要是那个岛现在直接没有了,那得有多少书多少文字会烟飞灰灭。
你能想像孩子们正在读书,书上的字突然没有了吗?你能想像,一个偌大的图书馆,书突然凭空没有了吗?你能想像一群人突然凭空消失了吗?
那地球上又得多多少光怪陆离的传说哟。
再看北斗和小那那,我不知道小那那何时才会醒悟他被北斗这小子套路了?
摇摇头,我也懒得再看这俩人了。只要现实世界不崩塌,他俩爱在那个虚拟空间里玩儿就在那里玩儿去吧。
——————全文完——————
(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