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的味道渐渐消失在鲁镇的上空,人们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祝福的欢笑,关于祥林嫂的话语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茶前饭后,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而我,闻听中山将在广州重启兴国大业,便告别了四叔去奔赴广州,准备在这场大变中博取一个好的前程。
在大帅们的军队中,往往能打响洋枪的便是很不错的了,每当他们征战中死伤的总是些无辜平民,乒乒乓乓的枪炮声,倒令我回忆起鲁镇的年,一样的火药味与热闹。
“连长,您的信?”
警卫员急促的脚步与话语,很快便打碎了我的回忆。信是四婶邮寄来的,但许是托某位先生作的,白话与文言的搭配像极了这纷乱的人间。大意是说四叔病危,吩咐我回去鲁镇一趟,好见上一面。
不久,上级便批准了我的假期,据说是校长要与旧的社会谈共建的问题,我也很是心悦。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踏上了鲁镇的路途。
“哟,这不是前些年四爷家的小爷吗? ”首先遇到的却是卫老婆子
“是的”
“早觉得您是有大出息的人”
……
简单的寒暄过后,便回到了四爷的家,四婶面容憔悴,全没了往日的红润。仿若鲁镇苍白的天空,压抑到不知何时会崩溃。
“你回来了”
“是的,四爷如何了”
“许是熬不到开春了”
说话间,四婶的眼泪便不住的流,整个鲁宅充满了腐朽的气息,好似陈年的棺木一般。四爷整个人横躺在床上,颤颤巍巍的呼吸着不多的气息。
“你,你回来了?”四爷看到我,先是发问。
“是啊”
“你说,一个人死后究竟有没有灵魂的。”
我突然间惊悚,脑海里不禁回忆前许多年前的人,也是一样的问题。索性那时有过经历,但不至于不知所措。
“许是没有的”
“那我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
四爷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盯得我整个人仿佛被看穿一般。
“许是如灯灭一般,无影无踪吧”
“无影无踪么,无影无踪么……”
四爷在不断的呓语中,渐渐的沉睡,只是梦中不断的颤抖,让人略免怜惜。
一夜过后,庭院里突然响起了哀嚎的声音,卫兵来报是四爷去了,四婶痛哭流涕,整个人完全崩溃。
“是她,是我鲁家对不起她,这是报应啊。柳妈是这样走的,老爷也是”
她,是谁?我急忙走向四婶询问。
“是我不该,那天下着雪,不该把她推向门外,害她被活活冻死”
四婶痛哭不已,再也说不出什么,当四叔下葬后,四婶也随他而去。
当我走时,再次遇到了卫老婆子,便拉住她长谈。告诉了她四婶的话,等待她的反应。
“唉”卫老婆子长叹。
“您老请快些讲”,我催促到
“那年大雪,祥林嫂疯疯癫癫的去柳妈那里。柳妈觉得她不洁,就把她推了出去,你四婶那一年向来是不喜她的,与你四叔将她锁在门外。不曾想家家燃放爆竹,她却死在了路边。都是罪过啊,唉!”
听到这里,我不禁想起来那年祥林嫂眼神里的空洞和无助。或许,她的死是四叔四婶的责任,是她婆婆、柳妈、老虎的责任,以及我的责任,更是整个鲁镇的责任。
大街上再次响起了爆竹,人们又开始互相的祝福。可我,再也不想回到这个人吃人的地方,只想远远的离开,去洗刷自己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