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渡杂感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直以为自己是没坐过船的,昨天才想起来是坐过邮轮,轮渡的。去桐庐旅游的时候,也坐过那种特别小只的船。

翘着尖尖的角,结实的木板连成的窄小空间,仅可以容纳四五个人。我喜欢坐在船只上,看着远处的山峦,脚下流过的绿色水波,微风拂面温暖和煦。

船头的人拿着桨往上往下重复地拍打着湖水,周围寂然无声,享受躺在咿呀小船上四处飘荡的感觉。

古人最常乘的是船只,他们是把它当交通工具来用的,或见友人,或赏景,或离开家乡前往远方。

现代人可以选择的工具繁多,船只这种慢节奏,反倒成了人疲乏时休闲,体悟清风明月生活的工具,也是对于古人精神世界的一种缅怀和追思。

昨天坐的轮渡是烧柴油的,坐在甲板上,一股难闻的气味随着风吹来,涌上阵阵恶心。想要抽身离开,观赏美景的心情还是按耐住了我离开的冲动。

远处的大烟囱汩汩地冒着白烟,白烟一团团地互相牵引直升天际。再往上就要触碰到云层了,白色的浓烟却依旧直直地朝着天际,像向死而生的武士,九死未悔。

我最喜欢看蓝蓝的天空,它可以暂时把脑海里的事放在一边,引发很多漫无边际的遐想,这也是放松身心的一种。

天空碧蓝,蓝得就像大海的水流,柔柔地往外淌,一团,两团白云挂在天幕,像嵌在这幅油画上的装饰。

小时候的我抬头看遥远的天幕,总是隐隐畅想着天外的世界。那里有飞仙,还有一个热热闹闹的似人间的生活场。

不知道什么缘故,从小看神话的影视剧长大,却一直不怎么相信电视里天上的神仙生活,它就如电视里描述的那般。可能,影视剧里的神仙生活太单调,乏味,让我本能地排斥那就是真实的神仙生活。

我们是凡间热热闹闹的饮食男女,而于他们而言,吃喝反倒是最不用在意的一件事,不用像凡人一样生起烟火做饭。

南天门的将士除了像木头一样站守岗位,他那漫长的永生是一眼可见的重复和孤寂。如果他们偶尔可以邀起一般兄弟,坐在南天门城墙下,嗑瓜子斗牛,我反倒会喜欢那样的吵吵闹闹。

看人斗嘴是多有意思的一件事,那就是戏剧性的开始。可是略带圣神庄严地枯守,没有喧嚣和嘈杂,反倒令人兴味索然。

炼丹的炼丹,守门的守门,看园的看园,每个神仙都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掌管一方。玉帝总是在醉酒享乐,没事召集一班神仙老同志坐在底下,一起看几个长相俊俏身形敏捷的仙女扭动身子。

软绵绵的声乐,单调的肢体舞蹈,饮着琼浆玉露就仿似可以福寿绵长。玉帝和他的众卿家久坐不起,连笑声听起来都散发虚脱无力之感,这样的神仙生活实在让我难以触动和兴奋。

奇葩说里有一期辩题就是“设想人的寿命可以到一万年,是不是好事?” 如果是像神仙这样可以与寿天齐,那我宁愿只活到100岁。实在难以想象那样的千年万年,没有了苦恼,烦闷,追求,目标,爱情,长寿还有何意义?

就像嫦娥,她永远要独自面对漫漫天幕,像一只被囚禁在笼中的金丝雀,那份孤寂和清苦实在是最大的煎熬。

活着是麻木,没有未来可期,没有往日回忆可追,记忆里只有朦朦胧胧的一层白月光,死亡却不能够,这是最大的酷刑。

蓝色的天际如水一泻千里,我畅想的是刘慈欣那样的未来世界。纵使是面对全宇宙的灾难,也有全人类来合力拯救。

地球就算最后扛不住木星的引力,被木星整个压垮,但我还是相信未来会有后代发现我们存活过的痕迹。

为拯救地球,我们留下过长长的足迹。穿越几千公里,长途跋涉运送火石,企图用发动机制造核爆推离木星。整个宇宙最智慧的生物,凭借智力推算点火距离。

通过无线电为地球呐喊打气,召回数以万计本已绝望,踏上归途,静待死亡的人。就算地球被炸成碎片在宇宙间飘零,也有那么一片携带有人类-曾经全宇宙最智慧生物-的痕迹。

有热闹,有争吵,有绝望的哭泣,有为荣誉挥洒汗水的拼搏,有被打倒又站起来的筋骨,这些永远是人超于神的地方。

我恰恰喜欢古希腊的神话,那里的神和人一样不完美,有类似于人的弱点。

自私,贪婪,懒惰,争抢,欺骗,一言不合的战争,一切都不美,但西方的神话穿越历史的弥长足迹,在人类的灿烂星河熠熠生辉。

小时候畅想的就是隐匿于天幕后的热闹世界,那是一个类似于菜市场的地方。在菜场讨价还价,许多人围观着一只售卖的家禽背影,跟着大家蜂拥而上捡便宜,那种热闹和烟火,藏着缺憾和不完美才是我想象里的神仙世界。

站在轮渡的甲板上,扶着栏杆,看发动机把水波推远,激起朵朵浪花霎是好看。船拐了个弯,缓缓地慢了下来,我们的目的地也到了。黄埔江的风直往身上吹,阵阵寒意沁入心间,有点后悔出来穿得太少。

顶着飒飒的大风,去到办事处之后,办事的工作人员说我们大可不必跑这一趟,简单的手续直接手机操作即可。

心像铅块一样沉重往下坠落,有点后悔跑这一趟了。急吼吼出门,衣服没来得及穿,饭也没有来得及吃,此刻实在又冷又饿。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生理需求的满足永远是最重要而又基础的一项。虽然理智上明白,白来的这一趟也不是真的白来。

多跑的里程也不浪费,一路上看到了开阔的江上风景,有了新的感悟和体会,也是一种收获。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人生就是不断行走的过程。无论理智上多明白这个道理,那样的喜悦还是不足以抵消全身的寒意,肚里咕咕叫的饥饿,风尘的疲乏。

此刻,如果有一碗热饭,一件衣服御寒,最让我感到安慰。

记忆,总要隔着些时间回头去看,它才是美的。有些体验,也只有渐行渐远,才能在岁月的迷尘中闪耀出让人留恋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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