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骆操病了,很重,急,她顿时不知所措,因为她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看望关心他,这种时候,她只能热锅上的蚂蚁,心烦意乱。莫小馨在房间里徘徊,来回走动,她很烦躁,却不知道怎么办。她联系了能够联系的人,问询进一步的情况。然后给她不停的发信息,他自然是没有回复。她不管不顾的一直发,仿佛在撞击一扇屋门,要去解救被绑架在屋内的骆操。
他总算挺过去了,好了之后,看到她的信息,挺感动,但是只平淡的回复了一句:已好,勿念。
在骆操生病的期间,莫小馨每天心急火燎,一边上班,一边为他着急挂念,作息完全打乱,加上长期的饮食不规律,骆操好了,莫小馨却犯了急性肾盂肾炎。这病来得急,高烧不退,莫小馨一下就晕倒了,被朋友抬下楼,住进了骆操的医院。
骆操一听到消息,赶紧用座机打电话给她,那是他第一次拨她的号码,他原来存着她的号码,但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拨,可以想见他此时多么担心她。但是,莫小馨当时在接另一个电话,看到来电,也以为是某个推销,于是挂了。他又打来,她还是在接电话。莫小馨就这么错过了他的来电。
“你到底怎么样?我很担心。”陌陌的信息来了。
“我躺下了,你们医院门诊部最帅的医生刚才给我扎的针,这会儿在吊着瓶儿呢。死不了。我们还没有到再见的时候呢,别担心。”
他发来一些敲锤子的表情,那个时候,这个敲锤子的表情符号是一种亲昵的表达。莫小馨笑了,虽然很疼很虚弱。
莫小馨很期待看到骆操,但是他不能见,他们夫妻都在医院上班,同事大都认识。这个情况让骆操很难过,但是这就是现实,在名分之下,爱情排在第二,莫小馨懂的。
“不能来看你,我试图寻找了很多方法,最终输给了勇气。对不起。”骆操在后来给莫小馨发了信息。
“没有关系,我已经离开,这几天我都会来,不过是为了靠近你一些,也知足了。看不到,却已见。”莫小馨离开医院的时候,抬头寻找,试图在茫茫人海中看他一眼,就像骆操给她做视力恢复手术之后的那天一样,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茫茫人海,同样的没有骆操的身影。
连续三天的输液,莫小馨也只是来回发个信息表达来了走了,没有多余的话。第三天,医生告诉她可以不用再来,带着药方在家附近的门诊就可以了,莫小馨告诉了骆操。
骆操鼓足了勇气下楼,特意绕到了医院一个专门运设备的老电梯,然后去一楼上厕所,最后拐到了门诊部,不巧的是,还是遇到了一个熟悉的同事。不自然的寒暄,骆操脚下差点踩香蕉一样滑倒,同事拉住了他,他笑笑,然后离去。同事走远,他混杂在人群里,假装路过门诊输液的地方,他看到了莫小馨,她正坚强的坐着,笔挺的身姿,跟那些横七竖八的病人完全不一样。莫小馨穿着得体,头发整齐,还画了妆,笑盈盈的看着门诊科室的那帮医生,那双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精灵一般。她仿佛感觉到什么,头突然转向窗户,骆操立刻闪开了,他真害怕莫小馨鄙视自己的胆小。
莫小馨第四天没有再去医院。骆操问她要地址,她拒绝了,说:“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看到我,何况我今天没有化妆,不堪得很。”
“发给我吧,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因为我生病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我们是一类人,所以不必有压力,再说,我不是别人,对吧?”
在几个回合之后,骆操还是得了定位,他立刻请了假去看莫小馨。在诊所,他给她剥香蕉,开水瓶子,带她上厕所。莫小馨感想到了老妈电话中的那句话:“你快找个人结婚吧,不然生病了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这下有了,真好。
骆操怕莫小馨不自在,因为她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坚强不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逻辑,生病了就生病了,硬是把尊严挂得高高的做什么?
接下来几天的输液,骆操都来陪着,带她去吃饭,送她回家,给她盖被子,买了一大箱屈臣氏的蒸馏水给她放在床头,说:“今天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喝掉它。”莫小馨乖乖的睡着了,然后骆操悄悄的离开。
莫小馨醒来,想拿本书来看,却发现了一沓现金。骆操留下的。
“你竟然给我钱???”莫小馨急了,她不想沾上任何一点世间套路的感觉,却还是无意中被套了一下。这个无意的感觉,跟发现骆操已婚的信息时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我们之间不要谈钱这个俗物,别让它玷污了心意。”骆操仿佛一个情感老司机,说话拿捏得让人佩服。
这是莫小馨第二次接受骆操的钱,她想退回去,但是又怕坏了彼此的情分,只好作罢,还是回了一句:“我有钱的,你别担心。”
“我从不担心这方面,那是我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骆操一方面解释了自己的诚意,一方面也仿佛告诉莫小馨如果缺钱的话,他骆操可以帮她分担。莫小馨是相信的,她特意看了钱,连零票子都拿出来了,骆操是讨厌撒谎的人,也不会装装样子,非要全部掏给了莫小馨。
广东的客家菜很不错,莫小馨输液的最后一天,骆操带她去吃了清淡的客家菜作为庆祝。之后几天都带她去补身体,他保持着对她的照顾,不碰她的身体,也不让她熬夜。他满满都心疼,全写在了言行之中。
“你呀,怎么办呀?要不找一个人嫁了吧!”
“为什么呀?”
“这样你有个人照顾,我好放心啊。”
“你舍得啊?”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直觉的,不要思考。”
“好。”
“如果你结了婚,你还会和我来往吗?”
“不知道。”莫小馨遵守了规则,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后悔起来。说:“啊,上套了。有人说让你说十遍猫怕老鼠,完后问ta,猫怕什么,对方一定会说怕老鼠。我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别狡辩,这个是直觉,最准的直觉。”骆操接着补充:“果然女人是最善变的,没有错。你也不例外。”他眼神有淡淡的落寞,但是很快掩饰了过去。
“这是什么?”莫小馨看着一团灰不灰黑不黑的东西。
“鲍鱼,给你补一下。”骆操给她夹了两块,自己却没有动筷。
“这家伙,长相难看,还难吃。”莫小馨吃了一口就放弃了,再也不碰。骆操有些不高兴,那么贵的东西,这姑娘简直就是土货,糟蹋好物。
莫小馨看着他的脸,柔和下来,说:“真的很难吃,不信你试一下?我从未吃过如此难吃的食物,或许是我不懂得,但我听说鲍鱼很贵,我怎么可能无理暴殄天物呢?对吧?”
骆操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他要证明什么是品味,结果他失败了。“真的很难吃。”然后二人哈哈大笑,真正暴殄天物的,是这家餐厅。
那几天他们相处得愉快极了,莫小馨常常觉得,人与人的情谊,美好至此,满足了,她感谢这场磨人的病,她在骆操的面前展示了最脆弱的一面,但是他们的心却因此更近了。是的,那个在你生病的时候会给你倒水的人,不一定爱你,但一个无论你怎样都对你如初,接受你任何模样的人,一定是爱你的。当然了,生病连水都不会倒给你的人,一定是不爱你的。嗯,莫小馨是幸福的。
莫小馨的身体渐渐恢复如初,骆操也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二人又抛离了那些琐碎杂陈,跳跃到了精神世界的共鸣交集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