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我回到了汇通,我怎么都回忆不清楚怎么过来的。头痛更加炸裂,琼斯跟我说过,还需一个星期左右才出发,这天我睡到下午。琼斯联系他的赞助商,去了一趟领事馆,招募了一个波斯来的小伙,我看了一眼便睡过去。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清晨了。
琼斯一大早就叫醒了我,“要出发了,洪秀全都打过来了,还不出发的话,我们水路就走不了了”琼斯很紧张的告诉我。
我收拾行李一同琼斯还有那个波斯小伙赶去码头。李希霍芬还有耶尔森早就到了,陪行的还有一个中国人?等我汇合才知道,这人是个日本人,身材矮小,但眼神非常坚定,我想1864年的时候,日本也是列强嘴中的一块肉。
日本人叫和田英松,是耶尔森的助理,琼斯招募的波斯人叫索托。
我们一行人从上海水路到达武昌,沿汉水直上到达西安,过河西走廊、穿玉门关到达敦煌。
一路上风餐露宿,途径两个月的时间到达中国内陆,甘肃道台十里相迎,这是我们这几个月来受到的最高待遇,不过让我最不爽的也是这,中国官员对洋人摇尾乞怜,点头哈腰。
在敦煌,李希霍芬遇见故交,比利时的税务官,因此他不在跟我们西行,我们一行五人沿着山脉一路向西,马车、牛车、遇到沙暴、冰雹,种种困难之后终于到达新疆最西边。
经回首,这一路走来,我们走了4个多月,越往西越看不到人。荒凉的戈壁人烟寥落。我跟琼斯受不了这边恶劣的天气,虚脱不已。耶尔森以及他的助理也已经变的麻木,我想我们应该都后悔这样一趟旅程,翻过帕米尔之后在往西便是一边无尽的沙漠,我们难以着手,不知道从何而去。
荒芜人烟的沙漠中,找个问路的人实在是太难了,如果要等那传说的游牧商人,恐怕更是登天之难,我们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是在商人的必经之路上,我们只能继续西行。
这时候索托的作用就出现了,他知道如何从夜晚的天空辨别方位,如何在这荒凉的沙漠中获取水源,得以生存。
过了高原之后,这一路上没有代步的工具,只得徒步,终于在沙漠中走了将近4天之后,索托找到了一处村子,村民看我们的来到,非常惊诧,对着我跟那个日本人仔细端详,不难看出,生活在这片的人非常闭塞,他们没有见过另外的人种,村民的波斯语我有幸能听懂,从而能准确的回答他们的问题,其余的三人就显的落寞,在无法交流的情况,只能远远的站在角落。
索托将我引荐给村长,白发长着头戴白帽和蔼的看着我说道“真主让你们修整之后,请你们离开,因我们害怕瘟疫”
“村长,现在不会有瘟疫了,我两名队员就是医生,我们想找一个地方,可到了之后无从下手,你可知道在这片沙漠上那个游牧商人吗?”
“我们已经10多年没有看到他了,可能已经过世了吧”
也许是真的过世了,琼斯讲那个事情的时候都是30多年前了。
“那您知不知道这片沙漠有一个关于月亮的传说?”
“关于月亮?那有多的事的故事,也有多的多的传说,不过你想了解哪一个?”
我细细将琼斯听到的故事告诉老人,老人家摇了摇头,表示从没有听过这种事情。
他们对月亮的崇拜源自于《古兰经》,月亮对于他们是神圣的,代表一种新生的力量。
我非常的失落,只能暗地里想“可能不是这片沙漠呢?"这多少都有些说不定,沙漠这么大,略知一二的村落可能我没有找到而已,“老人家,我想了解一下,你为什么怕我们会给你们带来瘟疫”
“哦,这个我不太清楚,这是祖祖辈辈言传下来的,我也忘记是谁告诉我的了,不过最近都不太平,我们偶尔能见到你那个带着帽子的朋友一样的人,最近10几年经常会出现在沙漠,但是只要他们出现,就会发生战争,不过啊,我们村落不是很富庶,承蒙真主的庇佑,战火没有殃及我们这边来。”
“嗯嗯"我看着老人,他对这些外来的人充满包容,即使他们给这里带来了战争,可以说信仰是双面的,他们信奉真主给了他们善跟爱,同时也造成了一种愚昧无知的状态,对生活的无欲无求,使得外来的人钻了空子。
“瘟疫的事情要从很久很久开始,这场瘟疫持续了几百年,我从我的爷爷那里就听说过,就是外来的人导致的,就是你们这种黄皮肤的人,太恐怖了,得病的人皮肤将会溃烂,腐败从人体中间开始,痛苦的死去,瘟疫会从长满紫黑色斑点,那是死神的印记‘’
我回忆起相似的片段,好像就是琼斯买下的那几残卷,也有同样的记载,蒙古士兵被老鼠啃噬后,身上长斑,全身溃烂,也许这是一个出口,某些东西还是能合在一起的,我跟老人聊了许久,期间索托在一边安静的听着。
我们在这个村呆了三天,又开始向西方启程,沿着山脚,走了两天,没有一个村落,琼斯叫苦连天,祸不单行,前面扬起巨大的风暴,这场景黑压压的向我们压来。
索托直呼不好,叫我们寻找躲藏的地方,可见风暴很大,黑色离我们越来越近,远处的野兽直往山上跑去,风在咆哮,有些恐怖。索托拿着行李沿着山脚奔跑,他在找能躲避的地方,我、琼斯、耶尔森还有日本人不慌不忙,还以为跟之前遇到风暴没有多少区别,一辆马车就能抵抗的住。
这次差点出了大问题。等风快到了跟前,我们才知道威力,风卷起鸡蛋大小的石头,空气中瞬间变的异常寒冷,黑色的天空闪电不止,恐怖如斯,幸亏索托找到一处洞穴,不然可能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风经过洞穴,呼呼作响,寒冷的空气直灌进来,我们五人围在一团,这次带的衣服算是多的,可也抵挡不住这异常的寒冷,嘴中吹出的空气能凝固,我们哆嗦的只能往洞穴深处。
耶尔森突然大叫,他手指巨石处,“死人、死人”用手在身上画十字,透过微弱的光,我看过去,巨石的下面一具风干的尸骨,头部裹着的纱巾还保存,尸体被巨石拦腰压断,可想而知当时这个人死状何其惨烈,和田英松带起手套,检查尸骨。我抬起头,原来此处并非一个洞穴,而是一条裂缝。
和田英松看了一会儿“这个人死了十几年了,周围还有散落一些东西,我从他身上找到了一折这个,是羊皮纸”
我走过去,枯骨旁边散落大量的香料,和田英松将一折羊皮纸给我,这居然是一张地图。而后和田英松又从尸骨的身上找到不少银币,还有几张信件。
“这个死掉的是不是个商人?散落的香料,还有信件,还有一张地图,是不是在这个沙漠中的游牧商人。”琼斯蹲在地上,声音还打颤。“你不是说,在这片的游牧商人已经10多年没有出现,会不会就是这个人?他当时带着大量的香料要去沙漠周边的村落交易,但是很不幸,遇到天灾躲在这里,结果山上的巨石滚下将他砸死?”
我点了点头,耶尔森跟和田英松表示赞同,如果是死掉的商人,那关于那个传说中最重要的线索也就此断了。
这时候,索托看我们拿起的地图,说道“先生,我们可以先去地图的地方在找找线索”
我豁然开朗,我叫和田割下绣在尸体衣服上的符号,等这极端的天气一过,我们就去找地图上的地方。
风暴过去,我们醒来,身上的衣服一层厚厚的冰霜,我们五人围在一个小地方佝偻的睡了一夜,腰酸背痛,索托显然看得懂这地图,地图画的是天空星象,我无从下手,可能对于生活在沙漠的人,这些是他们必备的技能。
索托带着我们又走了两天,身上的物资渐少,但可庆祝的是第三天的晚上我们到了地图所标记的村落。他拿着取下的符号,一家一户的去问。
当晚,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被人领到了这里,双眼饱含希望,她看到符号开始哭泣,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她哽咽的说道:“你们看到我的丈夫了吗,是他把这个给你的?”
索托摇了摇头。“他死了吗?”没有人回答,沉默代表了一切。
女人哭的越来越厉害,“我十年来一直在等他,他说就跑完最后一次”
索托上前安慰,“老人家,请节哀”
和田英松把银币全部递给了她
“这是您丈夫的,如今物归原主,还有这几封信件”老人家看到更加伤心,这些对于她白发苍苍的老人来说并不重要了,钱币更不能让她回到十年前,不能让她的丈夫复活,待到老人情绪缓和下来,我们随她去了她的住处。
破烂的房子老人一人孤单的生活,她没有亲人,听她平静的说道,三十多年前大儿子得了重病死去了,第二个儿子被抓取服役,从此没有音讯。
我们同她说了我们之前的遭遇,说明了过来的目的,问她有没有曾经听过自己丈夫说过关于月亮的传说,或者奇闻异事。
老人家想了很久很久,她说“在好早之前,我也听过他说过一些事情,他说最近越来越多的外来人闯进了沙漠,相比十几年前多了不少,那些时候他曾经救过一个外人,那外人昏迷在沙暴之中,所幸被他所救,而后带到了附近的村落。那个村就像你说差不多,他们特别的崇信月亮,其中还有一个非常长寿的人,他说,起码有上百来岁。”
“哦?老人家请在回忆一下细节”我说
“我也不太清楚了,他说,老人一百来岁,他看到过这个老人,身体修长,眼中泛出紫色的光,后来啊,后来他没同我在说过了,哦,还记得了额,他说那个村落是在靠近草原,偶尔还能遇到,因为星星的变化方位有时候不准。”
我连同之前的事情一同串联起来,我给琼斯他们又说了一遍,琼斯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那我们立即出发?”
“我们的补给都快没了,还有最重要的,靠近草原,我们从新疆过来,你看看草原是多么大呢?不亚于大海捞针”耶尔森说道。
“从长计议,先把补给弄好在说吧”和田英松用憋足的英语说道。
我们告别老人家后,住宿在村长家中,给了些银币,村长招待了我们,另外把补给配足够,到底何去何从,我们这队没有一点方向。
于是我再次拿起琼斯的几张残卷,看能不能从上找到突破,如果历史记载的无误,我们这个方向应该就是对的,通过历史记载的行程,我们无出其右,只有北方才会有广阔的草原,只能去北方试一试,可是我从北看去,一片荒芜的沙漠渺无边际,谁能知道这片沙漠具体是有多大呢?
茫茫沙漠,静谧的可怕!幸亏出发前在村民那买了只骆驼,索托牵着它,我跟琼斯正打算努力的从残卷上找出更详细的线索,这是第几个日夜,我也忘记了,沙漠中的月亮是多么的明亮,整个银河都印在眼前,我看这月亮入神,陷入自己的回忆,不知何时何日,一种绝望从心底里乍起,看着日益消耗的物资,我们整队都很紧张,这个决定是错误还是正确,我也不得而知,况且历史的记载万一会有虚构,那么这次恐怕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