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没有人像我,从小外出求学,现如今出嫁三四年孩子一二岁了,还总是称娘家为自己老家。不知道很多年后会不会改口,也许一辈子还是习惯“老家”这个称呼?
趁假期有空,又带小宝回了趟老家。对了,我的老家在河南省信阳市新县。
也许有人去过新县,这里以红色旅游小有名气,特别是以出过36名开国将军而闻名,因此又称将军县。这36名来过将军中最著名的是许世友将军,他的一生非常传奇,而我恰好跟这位将军同乡。
一个同事去许世友将军墓旅游后回来,特意跟我说:你真的是许世友同乡?我说是,他说:那我太佩服你了,你居然能从那个深山老林的山沟沟里走出来,真不容易!
我自己而言,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易,只是喜欢读书,并不觉得学习是件辛苦的事情,一小步一小步慢慢走出大山而已。
这个山路十八弯的山沟沟,她的名字叫田铺,就是许世友将军故里、我的的老家。这里穷困闭塞,可是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个人都深爱着自己的故乡,如许世友将军太过怀念自己的故乡,而将他第三任妻子改名田普。
此时,小宝一岁十个月,很少有机会回到农村姥姥家,来了看什么都新鲜。姥爷的轮椅、姥姥晒在院子里的玉米棒子、门口姥姥种的花、姥姥家的鸡和鹅、邻居家的土狗等等等等。以至于午觉都不肯睡,东摸摸西逛逛,等到晚饭刚过,实在扛不住睡在了姥姥怀里。
睡得太早的缘故,晚上十一点多,小宝突然醒来,看到一个黑夜笼罩下的完全陌生的环境,哭了抱紧了我。
毕竟还是孩子,白天再喜欢这里的鸡鸭鹅、再喜欢这里的各种新鲜物件,晚上还是要寻求安全的环境。这是我的老家,并不是他的。我爱这里,因为我出生在这里,我的父母在这里,不管走多远我的根还在这里,这里可以寄托我的很多情感。可是他只是爱这里与他去过的其他地方不同,爱这里的新鲜劲。当黑夜来临,我只觉得宁静安稳,他却恐慌。
我只好抱着小宝起床,我妈说要不去院子里拍拍吧。她开门的瞬间,我惊呆了:一股清爽的风吹来,院子里居然铺满月光,散发出柔柔的亮!好美!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在这个院子赏月是什么时候了!
我抱着宝儿,轻轻拍着,在院子里慢慢踱步,妈妈在旁边轻轻摇着扇子,我们都不说话,免得惊醒了她的大外孙。
老家夜晚的风,也是凉爽的风,却全然不似空调吹出来的。空调冷气太霸道,总是尝试把夏天吹冷一点更冷一点。而老家夜晚的风,像是母亲手里的大蒲扇,让夜晚变的凉爽又温柔。
院子里那只上了年纪的水龙头嘀嗒嘀嗒躺着水,不快不慢不缓不急,似乎在给这美好的夜晚伴奏,而远处的蛙声、知了声、虫鸣声片片,形成一片美好的和声。
空气中气味,有院子里晾晒的玉米棒子清香味,有夜来香花的浓郁香气,还有其他妈妈种的不知名花的香气,都是我喜欢的气味。
抬头看看天,皓月当空、星光点点,深邃又迷人。远处青山重重,在月光下只见层层叠叠的黑影,高低起伏,连绵不绝。
小宝已经在我怀里安静入睡,可是我却舍不得离开这个老旧的院子,舍不得妈妈安静陪伴在身边摇着扇子的感觉。老院子已经陪我们全家走过了近三十个年头,而我们却即将要告别它。为了爸爸能有更方便的康复条件更方便随时就医,三十年来,我们将头一次搬家。
想到这里,就很伤感。老院子已然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告别它就像告别至亲的人。尤其是妈妈,这里一草一木一花一盆都是她亲手栽培,离别,对上了年纪的她来说更是残忍。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陪伴。
我山路十八弯、但风景秀丽的老家,我清贫闭塞但胸怀宽广的老家,我们即将告别,愿以后的岁月各自安好,勿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