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许久的东北,终于成行了。只要一想起东北,便仿佛坐拥了皑皑白雪茫茫雪原,浑身发热,奔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中。我念想了十多年的雪花情缘,喧嚣着奔腾着,在火车进站出站的每一刻,越来越清晰。
少年想雪,念那没膝的老屋外大雪,凌晨时分,白亮亮明晃晃地沉淀在记忆的深处,碎片时不时随着时间慢慢漂白,渐渐成为一种奢望。最欢喜的是听到降温的气象预报,尤其是史上最强的降温。每每听闻,总时不时要窃喜一下,以为第二天一睁眼就能见到满眼的雪白,蛰伏在红红绿绿的屋瓦上,依旧翠绿的叶子上,以及路边密密挨挤的车顶上。无论什么样的天地万物,都在雪中消磨了色彩,变得纯粹而清透,如同少女朴实无华的素颜,清清冽冽,俏俏丽丽,在梅园初绽的花蕊旁,向我招手,向我微笑。
哦,我念想中的南国的雪啊!
它悄无声息地,难得在某个夜晚,突然降临在某座山头。待我醒来,去追寻她的足迹时,却常常变的润湿,抑或转入渐暖的空气里,湿答答地与我再见了。
我想雪,想的整个少年时代的冬天以及青年时代的冬天,都在期待与想念的疼痛中,渐行渐远。
南国湿答答的雪啊!
窗外的天空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朦胧。雾霾笼罩下的苍穹实难有美感。哈尔滨的空气污染指数也大大超过我可爱的南方。可无论空气如何,我还是要去。我要看雪的什么呢?是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么?还是冰雕玲珑剔透美艳绝伦的姿态?抑或是满树琼枝,一行孤独的脚印伸向远方?
耳边嗡嗡作响的行车声,渐渐演变成雪压在枝头上,树枝不能承受自重,而发出吱吱作响的清脆的声音,时不时有残存的飞鸟掠过,和着清晨万籁俱寂的宇宙,我对着纯粹的白色,微笑,微笑,微笑,看日出日落,然后重新在雪里留下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归去。于是,白茫茫的大地重归天地,再也搜寻不到我的足印。
这样一想,剩下的旅程就变的可爱起来了。
东北,今晚,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