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作为普通家庭日常的食材,再普通不过。只是,在某个特定时期,能吃上一点却让人终身难忘,因为它给予的不仅仅是香味,满足了人的口欲,更变成了特定仪式,给人以希望。
1998年腊月26日,当左右邻居纷忙准备年货时,我家却显得格外冷清,丝毫感觉不到过年的气息,甚至隐隐在妒忌,充满着一丝恨意。我和姐姐早已放了寒假,别人家孩子在四处放鞭炮、穿新衣服时,我们却安静地待在家中,负责打扫卫生,简单的做早、午饭,然后等待着看病的父母归来。
半晚时分,我搬了凳子倚在屋门口,远眺院门,陷入一阵沉思:
母亲已经病了一年多,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原本还算殷实,一下子却成为了赤贫。然后一切跟着都变了,再也看不到爸妈的微笑,一家人被说不出的低气压笼罩着,无处可逃,而又让人焦躁不安。犹记得放学回家,发现大门紧锁那种失落,虽然家里并没有可口的饭菜、零食,也没有电视机看动画片,但内心深处的归属感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也清晰地记得因为一元钱而没能参加学校组织的郊游活动的那种失落;还清晰地记得每次炒菜家里放很少的油,造成菜叶焦胡而难吃的情景………
“他们还没回来吧?”
姥爷进来的说话声打断了思绪,我姐应声道“姥爷您来了!我爸说年前再去看一次,多拿点药,应该快回来了。”我仍有点木然的望着姥爷走进屋,略害羞地的小声叫了声“姥爷!”看见他左手里拎着一些猪肉,心情立刻激动起来,我知道今年可以吃肉了。姥爷待了一会儿走了,但他送来的喜悦却留了下来。家里开始有了过年的感觉。
晚上七点多,爸妈回来了。看他们进门,我开心的嚷道:“妈!姥爷刚才给咱家送了肉!”母亲脸上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进屋后,她拿称称了姥爷拎来的猪肉,然后说“二斤一两!”隔着昏暗的灯光,看见了母亲双眼噙着一些泪花,又瞥见了一旁爸爸和姐姐,似乎都闪烁着泪花。
后来,一斤猪肉被剁成了饺子馅 ,一斤被煮熟,每次炒菜时放点儿。
不觉间21年过去了,时间改变了一切,却不曾忘记那年春节猪肉的味道。现在几乎每天都能吃上一些,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也许人们记忆某个瞬间,念念不忘,只是因为在当时赋予了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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