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查得明朝进士蔡献臣《清白堂稿》录有一篇和浦西黄氏明朝“父子进士”之子黄一龙相关的文章。特整理翻译如下。
《黄鳞伯侍御〈延露编〉序》庚午
黄鳞伯侍御,是我同科进士中锋芒毕露的人物。当他尚为生员时,早已以擅长古文辞章闻名。壬午年乡试名列前茅,其经义策论之文辞藻宏丽、学识博雅,学子们皆倾慕不已,我唯恐不能与他相称。至己丑年同登进士榜时欣喜之情,可想而知。
鳞伯初授行人司之职,便广交俊彦,专心致力于不朽著述,声名日益显赫于公卿之间。后任御史之职,又曾巡察河东盐政,奉命按察粤地时却中途逝世,君子皆为痛惜。纳言王东里公已为其遗文集作序,足以传世,其子恭甫又嘱我作序。
孔子有云:“辞达而已矣”,此乃千古文章之要义。然“达”岂仅指文辞?若授以政事而不能通达,文采虽多亦无用处。所谓“达”,实兼指文辞与事功二者。我读鳞伯《延露编》,见其取法先秦诸子,师法司马迁,而气势熔铸于苏东坡,文风疏朗畅达,令人一览便觉生动鲜活。甫入御史台即慷慨纵论天下事,如《倭奴修省效忠救时》诸疏,尽显忠忱切中时弊,字字切实可裨实用,颇有贾谊、苏轼遗风,庶几可达孔门“辞达”之境。
考鳞伯生平,知己当推卢壁山观察。而他本人论文讲究“三长”:首重积学以拓见识,其次取法古人以炼词章,再次丰赡才思以畅意蕴。今观鳞伯之文,识见、文辞、意蕴三者兼备,列于《文苑传》中当之无愧。然以鳞伯之文本可追踪古人、傲视时辈,却未能臻于极致;以鳞伯之才原可大展抱负、辅佐明时,却未能尽施其能——皆因寿数所限也。我览漳州文苑传时曾屡发慨叹:如林公悦、刘国征、高朝宪三君,其才品皆隆庆万历年间卓尔不群者,文章虽绚烂却未能尽展建树,岂独鳞伯一人如此?人生不可无寿数之永,此乃自古以来永恒之叹啊。
注:
1、本文系明代文人蔡献臣为同年进士黄鳞伯的文集《延露编》所作序言,通过“辞达”这一核心文论概念,既高度评价其融通古今的文学成就与经世致用的政论价值,又深切惋惜其未尽其才的生命际遇,在文学批评中寄寓了深沉的生命哲思。文中“殖学拓识-程古缀词-赡才鬯意”的创作三长论,尤见明代古文家对创作规律的深刻把握。
2、黄一龙(1562年—1598年),字鱗伯,号雲寰,福建漳州府海澄县民籍龍溪縣人。明朝政治人物、進士出身。一龙生而颖敏,比长,能为先秦两汉间言,每郡国及里中有所撰著,辄授简焉。举万历十年(1582年)壬午科乡试第八名,登十七年(1589年)己丑科三甲十二名進士,通政司觀政,六月授行人司行人,二十一年擢河南道御史,二十二年巡盐河東,二十四年出按廣東,丁憂歸,二十六年卒。所著有《延露编》数十卷行世。曾祖黄万忠。祖黄日华,封工部郎中。父黄文豪,丙辰進士,官工部郎中升任廉州府知府。
3、蔡献臣(1563-1641)是万历十七年(1589年)进士。他历官刑部主事、湖广按察使、浙江提学副使、光禄寺少卿等职1。为官敏练有干,后因故贬官,家居近二十年。天启年间,熹宗皇帝因其“学问纯正”御赐其里曰“琼林”。蔡献臣著述颇丰,除《清白堂稿》外,尚有《诗经制义》、《仕学全稿》等多种。
黄秀聪/整理
2025年8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