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的五月二十三号日，我和爱人驱车从四川的汶川出发，沿着G213国道赶往茂县。说是国道其实等级并不高，弯多路窄，好多地段路是挂在悬崖峭壁上，不宽的路基下就是波涛滚滚的岷江。两侧高耸入云的山峰奇高无比，漂浮不定的朵朵棉絮状白云在半山腰间若隐若现，抬头仰望高空，天竟然显得有了边界，也感觉没有哪么空旷。 

      几乎每个山顶处都散落着一些村庄。这里的山都是些风化剥蚀的赤石山，植物并不茂盛，颜色也是深暗黑红，但高处的村寨都是白色的房子，远远望去还错落有致，别有洞天。我们边走边看，边看边议。这里的人为什么要住那么高？海拨应该都在三千米以上，看不到可以种的土地，他们靠什么生活？要进出这些村寨路在哪里？

      车缓慢地行驶着，路走不了多远就立着一块“小心落石”的提示牌。车行到险要地段时，坐在车里的人都感觉提心掉胆，战战兢兢，很害怕高悬在山上的乱石滚落下来。虽然在筑路时，也设计建了一些档墙，就是用石头隔段砌了一处处通着窗口的长洞。但洞经过长年累月的滚落，让石块和碎沙已经堵压得满满当当，完全失去了防护的实际作用。

      紧张归紧张，但一心想解开那些村寨的谜，我们还是决定找一条可以通往村子的路上去看看。

      路的入口是找到了，但坐在车里的几个人见状却十分犹豫，坡也太陡了！陡到车一起步车头就竖了起来。开了几十年的车像这样的路我也遇到的不多。但出于好奇还是想冒个险爬上去看个究竟。路面是用混凝土处理过的，路宽只有两米多，坡陡弯急，用九曲回肠来形容这种路的弯曲度一点也不过份，许多弯道要打几个倒车才能越过。心提在嗓子眼上，目光也丝毫不敢投向两侧，脚踏着油门，腿却有点发软。两手紧握着方向盘不停的左右移动，头始终仰着，眼一直盯着离车头不到三米的地方。因为车一直在缓慢攀沿在70度的陡坡上，车头翘的老高我坐在驾驶位置上，眼晴的视线范围十分有限。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海拔三千四百米，距国道入口处也就三公里左右的距离，竟然一刻不停地爬了二十八分钟。

      到了村口找了一块火炕大的空地勉强能把车调转方向停了下来。车上座的人此时谁也不敢下车，都在急促的呼吸，让吓得怦怦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两分钟后才小心翼翼的下车。看到的房子原来都是人们就地取材，从满山遍野的乱石中挑选的小石片，一块一块很整齐的拚砌成房墙，然后用木椽盖顶搭建的平房。室内的墙壁是用泥土白灰抹了面，外墙原本是裸露石片的本色墙体，为啥要重新抹白呢？问了居住在这里的人才知道，向南的房墙是近年来国家用扶贫资金支持，当地政府集体免费给老百姓的用水泥抹了面，再用涂料涂白，所以在底下往上看房子显得既新又白。寨子里住的人不多，只见到几个五十岁以上的老汉。他们都很热情，还邀请我们进家里看看，家里陈设还不错，有彩电，也有洗衣机。房子不大也不高。大概是因为建在高山顶上，为了防止风沙虐袭，所以建的窗户很小，门框很厚。受自然条件限制院子都不大，各家各户都不在一条线上，从这一家到另一家都是用陡坡小道连接着。道路是用石片立插铺装的，邻居之间在空中还拉着粗细不一的白色 PVC 塑料水管。据介绍：他们的用水都是从几公里以外的石缝深处，把自然形成的细水引到村里的公用水窑，然后各家各户再用水泵抽进自家的院里。

        这个寨子住的都是羌族同胞。羌族是我国的一个古老民族，分布在我国的西部藏羌文化区。全国羌族人口只有30万左右，主要集中在四川省的阿坝藏、羌族自治州，特别是汶川、茂县、理县、松潘几个地方。历史上他们以放牧为生。

      现在放牧已经不是他们的主要生产摸式和经济来源。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剩下上了年纪的人留下来主要靠种植花椒和板栗维持生活。我们还了解到他们每户一年靠卖花椒、板栗就能一年收入几万元，遇到好的年份和好的市场时一年收入十来万也是有的。秋天收花椒时要雇些帮助采摘的短工，花椒摘下后不等拿回家就有商贩到树下收走了。有一位老汉还介绍说：儿子在茂县的县城里买下房子想接他去，他都舍不得离开。吃饭一般都以大米为主，来源完全靠买。吃菜他们都是自己种，青菜、土豆、萝卜都可以种植。现在进出寨子有摩托车和汽车，他们感到已经方便了很多，早年间一般都靠骡马，遇到雨雪天几天上不来，也下不去是常有的事。

      我们还特别问了2008年5月20日地震的情况，他们介绍说震时有摇晃的感觉，但对他们这里影响很小。当他们知道我们是从山西来的后，还和我们聊到山西援建茂县的一些事情。天气突然阴暗下来，我们担心要下雨，就客客气气的和他们挥手告别，转身向车走去。站在车旁再举目远眺，只见远处的群山同高，高的好像能触摸到天一样，黑白相间的云团像是在我们眼前翻滚。低头看岷江，它像一条蛇，又细又长一眼看不到头也瞅不见尾。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在低处流。我们走到了高处！亦见到了住在高处的人，由衷地对他们肃然起敬，深深感到了羌族人民的勤劳和伟大，体会到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真正含意。千百年来，数亿的炎黄子孙，世代守着各自熟悉的地方不离不弃、生生不息。这里没有喧闹、没有浮躁，只有漂动着的云，和奇妙不动的山与水！

      我们走啦！祝福居住在这里的羌族同胞幸福安康！

        二零一九年九月二十三日於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