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来过许多讨乞的人。
这些年,讨乞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有年轻看着是骗人的,有抱小孩跪地的,还有身体残疾到可怕的……
这些讨乞的人中,我对一个带军帽的讨乞老人印象比较深刻。
不记得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看见这个带五角星老红军帽的老人,印象中,他总是带着那个老款军帽,洗的泛白的中山军装。
我不确定那是否是军装,只是猜测也行老人年轻时当过兵,这身行头便是他年轻时引以为傲和身份象征的服装。
他的一只脚裤管总是挽起,一直漫过膝盖,将整条小腿裸露在外。
记忆中,他一直就是这样半趴地上,不停地对路过的人低头,一次次,一天天,也不知一天中点了多少次头。
日复一复重复的低头,使得他头上戴的帽子和地上装散钱的铁盆形成了某种深深的默契,就像一位技艺娴熟的老人,每一次朝过路人点头时,帽檐总能精准地嗑在装钱的那个老旧铁盆边缘,发出硬币与铁盆和地面撞击的清脆声。
就像一个最敬业的行乞者一样,不管天寒地动还是炎炎夏日,他总是敬业地点头,行乞,仿佛只有点头才能换来,路人的认可和投币。
这一点,触动了我,是的,即便行乞讨生活,也要用心。
老人曾经的故事不得而知,但生活应该不易。
那天傍晚,天冷,我与小何步行回去,又遇见他在步行街为生活行乞,依然万年不变露着半条小腿,似在诉说艰辛。
眼光撇过川流不绝的人流,和老人碗里不多的小硬币,一时心里微动。
这年头,带零钱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渐渐习惯手机移动支付带来的方便,而选择不带现金。
都说移动支付消灭了小偷这个职业,可消灭的可能还有这些靠行乞为生,又无技能谋生的行乞老人。
能想象,这个像工作一样,每天朝路人点头敲击铁盆的老人,今后能讨到的零钱一定会越来越少,生活会变的更加艰辛。
这个寒冬,就像他铁盆里加起来不过十块左右的散钱,和他现在的生活现状一样,冰寒刺骨。
那天,我是带钱包的,但就这样走过去,就像无数从这条接上路过的行人一样,愁着自己该愁的事,对摊坐地上的乞着,习惯性地无动于衷,也不会为他投哪怕一个硬币,就像以往无数次遇见讨乞的人一样,心中微微的恻隐很快也就被其他事替代。
毕竟,没有人或者哪条规矩,规定我们必须为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的生活负责。
走过去那一瞬间,我们对视了一眼,他大概是不好意思,眼神里有一丝慌乱与闪躲。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到今后能随手给他零钱的人,会越来越少,那时不禁为他往后的日子担忧感叹。他的年纪已不小了,也许没有家人,也许政府不兜底,往后日子怎么过。
钱包里有一张五十和二十纸币,所以,决定,下次还碰见的话,把那张二十的给他。
中午,骑小毛驴上班,再次遇见他,如愿将二十零钱放进他铁盆中,那是一小堆散钱里面额最大的一张纸币。
应该好久没有人一次给他这么多钱,他睁大了眼睛直直看着我和纸币,我说了一句,他喉咙发出呜呜地声音,我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或许是个哑巴。
一个真正的文明社会,不该有人无依无靠,被社会遗忘和唾弃,一个月一包粮,两三百元钱,够他过最基本的生活。
这两三百元钱,不多,但也许是他半个月辛苦才能讨来。
可转你一想,这世间又哪来什么十全十美之事!
2018.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