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和绳子

帕帕奇：（朗读一封信）有时我想，当一个人处在一个深深的和谐安宁的空静之中时，是不可能说，我是这样或者那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深深的空静状态慢慢消失，别的各种事情还会突然发生。种种念头，各种情绪也会突然冒出来的。因此，以我对开悟的看法来说，这样的情况似乎不能称之为“开悟”。我对开悟是否理解错了？或者说即便开悟了，也依然还会有痛苦，还会有脾气，还会有情绪发生，并且我不纠缠，简单的忽略，并不在意，就过去了。谢谢你回答这样的问题。

好的。如果某个平常的人，开悟了，他头上不会长出两只犄角来表明，看啊看啊，这里有个人开悟了，因为他头上有两只犄角。不，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假设，你傍晚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你发现，大路上有一条蛇，你无法前进。然后你发现在小路上也有一条蛇，于是你只好停下来。你过不去了，因为你害怕蛇。你试图把蛇杀死，就在你四处寻找木棒或者石块的时候。此时从对面来了一个人，问你正在找什么？你说，那有一条蛇。对面来的人则告诉你，不，那只是一条烂绳子。我每天从这里走，它只是一条烂绳子而已。于是你的恐惧消失了，蛇的错觉也消失了。事实上，从你的生理感官上来说，你刚才看到的和你现在看到的是一样的，没任何区别，只是你听到对面来的人告诉你的话之后，你不再认定那是一条蛇。随着“那不是蛇，是绳子”的认定，你的恐惧，消失了。蛇的错觉也消失了。这当中，发生了什么呢？只不过就是“认知”，认识到那不是一条蛇。于是定义不明确，不确定的认知，它所带来的混乱和困惑也就消失了。恐惧，或者说，我被困住的感受，也不再有了。

这“被束缚”的概念就好像蛇一样消失了，于是你也就返回了你自己原本的本性状态。本质本性的你，不会变化的。恐惧消失，是因为那蛇从来不是，永远都不是一条蛇，只是一条绳子。你是一条绳子，你回到了你本质的状态，你不是蛇，你是这条绳子而已。这身体是一条蛇，而我不是蛇，我不是这身体。我一直就是我，早就是我，我就是我自己，我不是别的。于是，那些混淆不确定的认知，所带来的困惑也就是消失了，我不是这身体，我不是这分离的，孤立的个体我。这身体，这个体的我，这头脑心智，这情感感受，都只是我的某一小部分，从属于我。无须去改变你的身体，所有这些混淆和困扰就都消失了。恐惧也跟着消失了。什么也没变，只不过导致你觉得你被束缚，被捆住的那个“观念认定”变了。仅仅是这个观念离开了你，这就是你不得不去做的全部了。

你弄清楚了吗？好的！这个概念认定上的困惑也就没了，你还是你，在你内在中依然会轻松愉快。我始终是我，我一直是我，我不是这身体。这一切就好像是我穿着的外套一样。真正的我，不会因为我穿上任何一件外套就变了，什么也没变。你回到你本质本性状态，那就是开悟，那开悟的状态早就在你内，早就在了，始终在，永远在。你并非在遥远的未来才得到这种状态。这开悟的状态是你原本就是的本性本质状态，那是你本性状态，不是你努力得来的，所以也永远不会失去。但是，你得知道，真正明白这一事实的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迷失在对蛇的恐惧里，认定我就是这身体。这个认定了“我就是这身体”的观念就是“轮回”，这观念认定引发了轮回，无尽的痛苦。所以，如果你决心荡除这模糊的观念认定，你完全能够自行解决的。在这方面，可能没有多少人能引导你并消除你的恐惧，你完全可以自己解决的。

（帕帕奇随手又摸出一张纸条并大声朗读）“我想跟你谈谈。谈谈关于那些垃圾，太多的垃圾，总是时常把我的心堵死，塞的满满的。我绕了大半个地球来见你，就因为我听说你能够帮助人们解脱自在。我到这里来，已经有两周半了，我聆听了你所讲述的很多精彩内容。可是，我现在依然还是我一直以来的那个自我感受，它和解脱自在是背道而驰的。

嗯！你过来，请到这里来，到我面前来。好，你从哪里来的？

提问者：从美国来的。

帕帕奇：

现场很多人和你来自同一国家。好了，你说说，你头脑里有什么样的垃圾？不要翻过去。此时你正坐在我面前，坐在现场所有人的前面。你说说看，你所说的垃圾是指什么呢？

提问者：如果我不去翻我头脑里的记忆，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垃圾，可是.....

帕帕奇：

谁告诉你去头脑里翻东西的呢？换个词来说，头脑里就是一堆过时的垃圾。头脑就意味着垃圾废物。没有这个头脑，你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你不能吗？当你睡觉的时候，你携带着满脑子的念头和记忆和你一起去入睡？肯定不。如果你不带着头脑入睡，那说明睡眠中也就没有垃圾。你扔掉垃圾所沉入的睡眠，它在哪里呢?  你又在什么状态里，始终携带者满脑子的念头和记忆呢？ 没错，你非常清楚的知道这把戏，但你忽略了它，不过如此。因此，如果你来到你清醒状态的结束点，也就是正在沉入深眠的临界，在你进入深眠状态之前，恰好还处在你的清醒状态的结束点上，此时你对这些垃圾是怎么处理的呢？ 这垃圾是什么？首先回答我，什么是垃圾？嗯？

提问者：垃圾就是那些，我不得不背着的东西。垃圾就是那些我必须时刻去关注，去操心的....

帕帕奇：是谁告诉你这种，你必须去时刻关注的事情的？谁告诉你的？你肯定是从什么人那里听从来的吧。

提问者：是啊，是我听取的。

帕帕奇：哦？

提问者：我就是听着这种唠叨长大的。

帕帕奇：你肯定是别的什么人那里潜移默化模仿来的。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从你父母那里吗？

提问者：我一直相信父母的唠叨是对的。

帕帕奇：

你信以为真。嗯，然后就是从社会上吸收来的。两个因素，有可能会带给你垃圾，你注意。你的父母，有可能会带给你垃圾。他们会以他们自身的的条条框框来塑造你，不是吗？这就可能是垃圾。你发现了吗？不要事事依赖你的父母。你保持安静，保持独立，自食其力。如果你是幸运的，你就会这样做，否则你就会模仿，追随着你父母的条条框框。如果他们是有智慧的父母，可以追随着他们。有智慧的父母不会给你垃圾。他们会给你良好的培养和教导，这些有智慧的父母，会给他们的后代非常好的家庭教育，他们会协助他们的孩子协调的成长。除了这些有智慧的父母之外，剩下的，那基本是不够资格，不懂得怎么教育培养孩子的父母，不能称其为合格的父母。他们或者溺爱，或者纵容，或者过度宠爱孩子，或者强迫孩子，抢夺孩子，污染孩子。这就是60亿地球人口的后果。有智慧的父母很少。那么另一个可能带给你垃圾的因素，就是来自你身边的近邻和社会。就是这两个来源。

你还算幸运，你来到了这里。你已经抛弃了所有一切。所以，你至少已经认识到有垃圾，嗯？在此之前，你根本不知道有垃圾。此时你已经能够看出，你带着的这些是垃圾。这已经够了。你把垃圾称之为垃圾，已经是足够的进步。否则你还会抱着这些垃圾当成你的真实自我本质本性，陷入这些垃圾，认同这些垃圾就是我。那就不可能认出垃圾。你至少已经把你本身和这些垃圾划分区别开来。所以，这是一个挺好的进步。你不必太担心这个。因为此时此刻，你已经从垃圾中把你自己区分出来了，你不喜欢垃圾，对吧？

提问者：不，我不喜欢。

帕帕奇：

我也不喜欢。这已经足够了。你不喜欢垃圾，那么你接着会做什么？如果你不喜欢某种东西，你一般怎么做？我不喜欢某个人，我就离他远点。如果路上堆着垃圾，我就不走那条路，我会选择别的路走，不是吗？你会远离那些带给你麻烦的事情。此刻当前，你即刻发现你真正是谁。我给你的，是同一个----认出你真正是什么，会使你自己远离垃圾---这整个尘世轮回，就是垃圾，时刻提醒你自己。

无论何处，你看到的都是垃圾。你不得不认出你真正是什么。即刻去认出来，别拖延。引发一个追问，“我是谁？”持续不断的重复这问题，营造一个对此的内心疑问态势。你现在就这样做。现在就追问“我是谁？”然后，你告诉我，垃圾的味道是什么样的。马上追问。不要只从道理上听，而是直接对自己发起追问。

你远道而来，我很高兴你来这里，我们这里有很多人，大家会一起帮助你。我们大家会均担你的垃圾，这没问题。你看，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给你讲个故事，这是1970年的事情了。当时我在哈尔德瓦。有个人从古吉拉特来，那是印度的一个邦。这位宗教导师正准备去巴吉纳拉扬，恰好有一个认识我的人，告诉他说：帕帕奇好像在哈尔德瓦。他就住在这家酒店。如果他在，你就和他见个面吧，然后再继续赶路。这位宗教导师率领的弟子足有一百来人，能装下两辆大客车。这些弟子追随他一起去巴吉纳拉扬。这位导师来到我住的酒店，询问酒店经理，我是否在。经理说：是的，他住在这里，但，他此时不在房间。你可以留下你的名字，我们会通知他，您曾经来访过。这位导师回答说：哦，不了，我会再来。他什么时候回来呢？酒店经理告诉这位导师说，早上8点我会出去，中午12点半才回来。午餐和午休之后，下午4点出去，晚上8点回来。这是我每天的行程。于是第二天，这位导师又来了。此时我刚好吃过午饭，从酒店餐厅返回我的房间。我看到这位宗教导师站在我酒店房间的门前，他大约有80来岁的年纪。我60岁，比我大20岁呢。他脖子上带着一串菩提果的念珠，穿着一身臧红色的袍子，这是托钵僧通常的打扮。

“我可以来拜访你吗？”他说。我回答：“欢迎光临！这位导师，您请坐！”我给他留出一个座位。落座之后，这位导师要求我不必浪费时间。“我时间很紧，我们正在赶路，我就告诉你一些关键要点，我们也不必探讨和辩论了，那太浪费时间。你也不必讲什么经典里的东西，因为我对《吠陀经》，《薄伽梵》，对各种奥义书了若指掌，非常精通。我们也别辩论什么了，因为我在印度各邦，就这些主题，做了很多演讲。你也不必讨论瑜伽，因为我是一位瑜伽师，我能够埋在土里40天。我曾当众做过示范。我还修炼过很多其它的修法。你可以说点别的。

我回答说：好的，这位导师。我想谈谈，你刚才没提及的东西。然后，这位导师说：那是什么呢？我回答：这位导师，请你站起来，然后请你走出门去，把你刚才所提及的，你带着的这一大堆东西，统统都扔到房间外面，然后再请你回到房间里来。这位导师愣了一下，他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没人这么对待他。“那好吧，这位导师，我来帮你。你看，你从房门出来。好，你就把你带来的一堆垃圾，都扔在这里。对，你带着的所有垃圾，都扔在这里。然后，你跟我进来。我给你讲讲别的。”这位导师，他就愣在门口。他非常睿智，也是非常有学识的人，80多岁了，是一位托钵僧，并且还拥有13座静修所。

他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我在门里，就这么看着他，他站在门外就这么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跑进门来，并且他想对我行“触足礼”。我立刻阻止他，把他搀扶起来。“不要这样，这位导师。这不应该。首先，你是宗教长老级的。你是一位出家僧人，是导师，前辈。而我是在家的。所以，应该是我来礼拜你。其次，你是博览群经的人，而我对经典几乎是白丁。我没研读过什么经典，因为我居住在巴基斯坦，我学了梵语，但不通印地语。我只懂波斯语和乌尔都语，可这两种文字都没有经典出版。第三，就是年纪。你八十，我六十。所以，由此来说，你还是坐下。你不能对我行“触足礼”。你就坐在我面前吧，我会告诉你关键。

这位导师回答说：不，这一切都过去了。刚才的一切都过去了，我悟了。你让我一下子开悟了。你的教导方式，我从未领略过，你是无教之教。无参之参。所以，我迄今所有的过去都是垃圾，我已经扔掉了。你点醒了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来见你？我回答：无须再见面了。这已经足够。他说，那好，我走了。我会遣散我的弟子，然后我也会消失在人群里。这个故事就这样，讲完了。

明天，你到这里来的时候，你也把你带着的垃圾都扔在门外，然后再进来。我会搜查你所有的口袋。如果有任何困难，就来找我。我会把垃圾桶放在门口。你进门之前，把所有你身上的垃圾都扔掉。来参加沙特桑，就如同我们进门前先脱鞋，你必须先把头脑里的那些垃圾都扔在门外。那垃圾的味道会影响这里所有人，如果你散发出垃圾味道，最好还是离开这里。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提问者：我打算把我带来的垃圾都扔到外面去。

帕帕奇：扔掉，好的！ 非常好。那为什么非要等明天？ 为什么不现在就全扔掉？

提问者：今天，现在吗？

帕帕奇：是啊，是啊。现在就扔，全扔给我。你所有的垃圾。嗯？你下决心了吗？嗯？ 

提问者：谢谢你。

帕帕奇：谢谢你。祝你好运。你扔掉所有垃圾，我就高兴了。谢谢你。你很棒，我喜欢你。

（译者注：此次发表的一个系列，是从大量积存的资料中，摘选编辑出来的，篇幅都不长，但值得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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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整理：心灯一盏照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