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是个女巫吧?
几百年前,据说大家对女巫是又怕又恨又没办法,于是民众一举上见,要求皇帝把女巫处死。于是全国上下的女巫全被捉来,活活烧死了,除了几个躲在地洞里的女巫逃过一死。人虽死,但活人对未知的恐惧还在与日俱增着,继而变成焦虑,再演化成暴力。这种不安深深地融进子孙后代的DNA,直到几百年后的今年,不安一直血脉相承着。
作为人类进化的见证者,上帝觉得人类的痛苦,都是女巫带来的。作为女巫的后代,他继续进行报复计划。于是,离奇而啼笑兼非的故事就在我身上展开了。
我跪在我妈面前,泪眼婆娑地,求她再给我一次继续念书的机会。我妈终于铁石融化,答应了。我是懂得感恩的,学习挣钱两不误,自给自足,起码理直气壮。毕业后,学校为了升学率,一顿天花乱坠地鼓吹国外就业有多好,我们这一个个单纯无知的羔羊被传送带稳稳地送到了异国他乡,还满心欢喜。到了才发现,这里没有大草原,只有磨刀霍霍的屠夫和肮脏的屠宰场。于是,我们这群羔羊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好在我不贪吃,最后保全了副皮囊。
可是没日没夜的劳作,鞭挞,服毒,我的身体已羸弱不堪。回国后,我妈大失所望,逼着我离开家,别拖累他们。一我没带大把的美钞回来,没替她扬眉吐气;二我身体瘦弱不堪,是干不了重活的,也就成了她们口中的“无用之人”了。
这时“大善人”表哥登场了!他在臭水沟里开了个黑作坊,为了掩耳盗铃,给作坊取名为“仁义公司”,逢人便笑言:我有仁有义,乐善好施,孔孟精髓,必将光大!。闻言我这一“海龟”归来,恰巧公司即将转骗海外,必能祝他一臂之力。我妈笑得乐开了花:“要不是凭借我强大的亲戚社交能力,你这没出息的雏定要饿死了。”于是,我跟我神通广大的表哥,学习诈骗钱财之术,不对,应该是生财之道。第一,网上盗图!第二,铺天盖地地传图!第三,天花乱坠地描述!第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我心太软,优柔寡断,好不容易有鱼咬钩,却不敢紧收鱼线:鱼想必是饿坏了,才会饥不择食,我收线虽能改善伙食,但鱼就必死无疑了,好歹也是条生命啊。就赶紧把鱼放生了。“大善人”怒不可遏地飞来一个大巴掌:“废物!”他狂怒。“你不吃鱼,鱼就会来吃你,这周的工资没了!”他愤然挥袖而去。
最后他给我进行彻底的洗脑:努力努力再努力,颜如玉,黄金屋,统统都是你的!终于,我这不成器的家伙,怒发冲冠为金钱。我把廉价的时间全都奉献给了鱼,心一黑,眼一闭,就这样钓啊钓啊,把所有的青春全部压码了。最后呢?只钓到一条仅够塞牙缝的小鱼。就在我迷茫之际,“大善人”决定要采取驯兽策略,才激发我的士气。他一派激情昂扬的演讲,吸引了另一个野心勃勃的钓鱼手。然后他把我俩关在同一个驯兽场上,“谁赢,谁就能获得这筐鱼!”他气定神闲地坐在C位观看席上,看我们斗得头破血流。我杀气不够,体力不足,被对方撕掉一只手臂,鲜血直流。“干得漂亮,我心爱的角斗士”“大善人”拍着胜利者的肩膀抛抛媚眼,然后一把夺走我的钓鱼竿递给洋洋得意的胜利者:“钓鱼,不使劲投放毒诱饵,怎么钓得到鱼呢?”然后他突然又话锋突变:“不过啊,我们还是要坚信以人为本,要人要讲仁义!”说完,他奋力朝奄奄一息的我踹了一脚,一狼一狈,潇洒地走了。
然后我拖着残缺不全地肢体,伤痕累累地流浪乞讨去了,我没有伤心,一切好像都在意料之中,只是到来的有点早罢了。我流浪之际,碰上了另一个乞丐,他不但不嫌弃我穷,还夸我漂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项优点呢?于是我们一起流浪了一年,相依为命,互相投食。虽饥寒交迫,但初次品尝了爱情的甜蜜,觉得生活也不错。有一天,男乞丐突然厉声问道:“你吃我用我一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养我?”我翻出两个破衣袋,里面空空如也。他嫌弃地走了,这一走再也没回来。
我继续流浪着,实在是快饿死了,就帮别人看相赚点盘缠果腹。谁知,祖上的庇荫让我生意越做越好,终于温饱不愁了。这时我得知“大善人”的得力钓鱼手一号,卷走了所有值钱钓鱼竿跑路了。二号自立门户,他们成了死对头。这时,“大善人”再次登门,假装掩面而泣:“我太善良了,养了两头白眼狼,还是你好,愿不愿意回去当我的左膀右臂?”我微微一笑:“我自己花钱买的钓鱼竿,什么时候还给我?”“大善人”脸色突变:“子日,要善良,要仁义,要知恩图报。要不是我当年收留了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转身,背后一记降龙十八掌,拂袖而去。
我瞬间倒地,吐血不止,骨头全碎,对,我成了个废物!我挣扎着,拖着破碎不堪,血肉模糊的躯体,沿街乞讨着:“各位大老爷,大官人,求求你们行行好,发发慈悲,赏我一口饭吃吧......”就在我心如死灰,奄奄一息之际。突然有人递给我一大碗白米饭,上面还铺了满满一层五花肉,我感激涕零,埋头大吃起来。当我吃饱,有了力气想说感谢时,那人忙扶我起来:“莫说谢,当年知遇救命之恩,你的善良救了我一命,我才有了现在。要说谢谢的,是我!”他见我如此光景,眼角湿润。轻轻地扶我起来,郑重地说道:“前面就是我的小吃店,你来打工,今后我管你温饱,以后还会让你腾达。”我感动得泣不成声,无声哽咽着。
可是我筋骨全断,痛如刀剐,废物一般,纵想报恩,却拿不起一个碗。我伤感万分,夜夜啜泣,深陷痛苦之中。“你只管叫号,莫胡思乱想,店铺不倒,就有你温饱。”睿智的恩人看穿了我的担忧,给了我一记定心丸。此时,我觉得,天还是待我不薄的。
我年纪大了,没力气折腾了,加上一身病,遇到一个老实人,不嫌弃我,就怀孕,结婚了。我省吃俭用,攒了一点盘缠,租下一个店铺,准备做点小买卖。为了省钱,我通过第三方中介,付了一年的租金。有一天,房东突然找上门,他气愤告知:黑中介卷钱跑路了,然后让我补齐一年房租。黑中介曾对我说:年付2000/月,一年三万六。月付4000/月,一年四万八。算盘一敲,年付省下一万二。这么多钱呢!于是咬紧牙关,花光所有积蓄,付了房租。现在房东说中介只给了2个月的房租8000,让我们补缴四万。我即将生产,无力搬家,这意味着,我们租房一年一共花了整整8万!而这8万是我们一年生吃借用才攒下的钱!现在全打了水漂!这意味着,我们俩一年白干!
我们赶紧去美丽的西湖派出所报案,西湖派出所声名远扬,衣冠整整的所谓公仆让我填完表格,留下联系方式,然后郑重地拍拍我肩膀:“我们一定会帮你追回这笔钱,请放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多次去电追问,对方说:正在调查中......然后,就不了了之了。8万元,石沉大海,我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用血甚至用命换来的8万元,被那帮酒徒拿去风月场所买花酒吃了吧,不然怎会瞎了眼迷了脑呢。
我们又一贫如洗了,连房租都付不起了,怀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于是,收拾好我们的破烂玩意儿,叫了辆破破皮卡,歪歪扭扭,晃晃悠悠,开回了崎岖不平的乡路。对,我们成了村二代,回来“光宗耀祖”了。接着上演了无数场鸡飞蛋打的婆媳剧,我那老实一无是处的老公啊!他成了三明治里那块肉,几次三番想逃走,或者是沉默,沉默是金啊, 要是真能成金,我也闭嘴了。我的身体在纷扰不安中,没日没夜的喂奶中,附近厂房的轰鸣声中,日渐衰弱,我头发掉得快秃了,身体风一吹就倒。由于不想在31岁成为一个秃子,我连夜抱娃逃到了娘家。我妈早就扬言:“我不会给你带娃!”于是她理直气壮地当起了甩手掌柜。我硬生生被逼成了四项全能:一边抱娃,一边做饭,一边上班,一边熬药。我觉得我实在是太厉害了!
结果还是没保住头发,头发几乎掉光了。身体瘦成一具骨架,奶水自然也没了,那背啊没日没夜的痛着,孩子呢,没日没夜的哭着。想喝口水,但是我动弹不得,身上还压了一个娃。这人间炼狱啊,啥时候是个头啊!熬啊熬啊,熬到了孩子能走路,我终于可以踹口气了。可是一起身,整根脊椎骨都高高地隆起,奋力想脱离这几片薄薄无用的肌肉。痛,钻心的痛,我每天都是被痛醒的啊。
突然想起一句话:我痛,故我在!我还活着,活着,就挺好啊。上帝还给我保存了作为人的最后一项特权呢,我应该感到非常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