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余涞
似乎两三天前,天就有些异样,脸气的铁青,但雨却没有下落一滴。凌晨,她终究憋不住了,决意把人间重洗一遍。而我隔着窗,从落地的声音听过去,仿佛都能感受到秋雨的脾气。
推开门,整座城似乎被气雾包裹,而太阳早已没了踪影,地上的植物全像打了败仗,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我饿了一夜半天,躺在床上,莫名有些苦闷。若是在家,母亲定早早唤我起来,催我食饭。但这雨,却硬生生把我和母亲分割开了。
躺着,无聊看手机,几分钟光景,全是微商的信息。想当年,他们把广告印在纸上,贴在墙上、地上。塞在门缝、信箱。这些年,他们转移了阵地,在朋友圈,一个个霸屏的节奏,似乎全有做到世界500强的决心。偶有人发了状态,表达情感,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让人有些共鸣。然后,不出几秒钟光景,又再一次淹没在广告里。
曾几何时,有朋友积极撺掇我做微商,去卖罩罩。但我只觉得灵魂受了侮辱,好比在街上走,有人从暗处对你投掷鸡蛋。她好言相劝,让我下海从商,罩罩市场前景尤其广阔,富甲一方指日可待。后来,她为了说服我,居然现身说法,自己如何能够月薪上万,让我跟她混。我抬头望她,沉默了几秒,继续吃面。
凌晨三点回家的时候,苍茫的夜色下,远远望去。有人在垃圾堆里认真的挑着瓶子,三轮车停在不远的地方,车里的货物并不太满,里面装了些炮仗纸。我从旁边走过,他全然不顾,继续埋头翻找宝贝。他带着帽子,佝偻身躯,城里的一切热闹与他无关,他只在角落里谋生。。。
父亲似乎对我的工作并不满意,大约觉得我拿的不多,又整天起早贪黑,披星戴月,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他总感觉自己没有读过书,照例能赚钱,而且比我多的多,他越这么想,就越觉得我大学白上,越觉得我没用,遂每日以电话呵斥。
雨似乎没停,不断换着节奏。但秋意渐浓已是不争的事实。我再次推开门,门口的杜鹃花,在雨水的持久冲击下各自低着头,但他们并不想倒下,反而把叶子连在一起阻挡风雨,变成了一大片红色,瞬间成为院子里最美的风景。
16/0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