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百无聊赖的心绪,我既不能将其排遣于外,又不能将其藏于何处。它像掠身而去的阵风一样没有轮廓,没有重量,我甚至连把他裹在身上都不可能。风景从我眼前缓缓移过,其语言却未能传入我的耳中。
这帮家伙一个不少地拿到大学学分,跨出校门,将不遗余力地构筑一个同样卑劣的社会。
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
绅士就是:所做的,不是自己想做之事,而是自己应做之事。
因为我讨厌学校讨厌得要死,所以才一次课都没旷过。心里想怎么能败下阵去!一旦败下阵岂不一生都报销了!我生怕自己一旦败阵后就再也站不起来。即使高烧三十九度,我也要爬到学校去。
没事儿,管它!我们早已决定对周围的事来个不屑一顾!
“我追求的是十二分完美无缺的东西,所以才这么难。”
“完美无缺的爱?”
“不不。就算我再怎么样也不敢那么追求。我所求的只是容许我任性,百分之百的任性。比方说,我现在对你说想吃酥饼,你就什么也不顾地跑去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递给我,说:‘喏,绿子,这就是酥饼。’可我却说:‘我又懒得吃这玩艺儿了!’说着‘呼’的一声从窗口扔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
将自己说成普通人的人,是不可信任的。
~菲兹杰拉德
不公平的社会同时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社会。
我并不是仰脸望天平静等苹果掉进嘴里,我在尽我的一切努力,在付出比你大十倍的努力。
有时我环顾世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家伙为什么不知道努力呢?不努力何必还牢骚满腹呢?
所谓努力,指的是主动而有目的的活动。
人理解某人是水到渠成的事,并非某人希望对方理解使然。
“最最喜欢你,绿子。”
“什么程度?”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春天的熊?”绿子再次扬起脸,“什么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
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
他奔往新的天地,我则退回自己的泥沼。
无论事态看上去多么令人悲观,也必定在某处有突破口可寻。倘若周围一团漆黑,那就只能静静等眼睛喜欢黑暗。
“喜欢我的发型?”
“好得不得了。”
“如何好法?”
“好得全世界森林里的树统统倒在地上。”
“真那样想?”
“真那样想。”
“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绿子问。
“整个世界森林里的老虎全部融化成黄油。”
木月死时,我从他的死中学到一个道理
并将其作为大彻大悟的人生真谛铭刻或力图铭刻在心。那便是: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
实际也是如此。我们通过生而同时培育了死,但这仅仅是我们必须懂得的哲理的一小部分。而直子的死还使我明白,无论语熟怎样的哲理,也无以消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遭这种悲哀。我们惟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梧后的任何哲理,在继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软羽无力——我形影相吊地倾听这暗夜的涛声和风鸣,日复一日地如此据思苦索。我喝光了几瓶威士忌,啃着面包,喝着水筒里的水,满头沙子,背负旅行背囊,踏着初秋的海岸不断西行、西行。
把过去的东西全部处理掉,也好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