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自己离真实的文字越来越远时,《天才捕手》这部在喧闹的世界里很难引起注意的电影吸引了我。严格来说,这部电影把我拉回到了一个纯粹的文学世界,一个通过文字和故事构建的虚拟空间。当然,我暂且不论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在一个文字日益泛滥,“编辑”概念逐渐模糊,甚至已经没有完整意义上的“编辑”角色的时代,这部电影以及它的原著《天才的编辑》这本书,真算得上是对一个时代的告别。我们可以想象,未来很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故事发生。
麦克斯·珀金斯,这个名字对很多人来说都非常陌生,不过如果我们说起司各特·菲茨杰拉德、欧内斯特·海明威以及托马斯·沃尔夫,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如果说菲茨杰拉德他们是文学史上的天才,那么麦克斯·珀金斯便是天才背后的天才。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麦克斯,便不会出现《太阳照常升起》、《了不起的盖茨比》以及《天使,望故乡》这些文学著作。至少,它们的名字不是这样的。在《了不起的盖茨比》还不是这个名字的时候,它叫《西卵的特里马尔乔》;《天使,望故乡》的原名叫《噢,迷失》。
究竟是伟大的编辑造就了天才的作家,还是天才的作家成全了伟大的编辑,这是一个始终矛盾的话题。我们可以这样说,抛开谁成就谁的问题,无论是伟大的编辑还是天才的作家,彼此的心意都是成就一本书,因为没有什么比一本书更重要。
所以在《天才捕手》中,我们看到的是伟大的编辑和天才的作家们相互成全的过程。文学青年托马斯·沃尔夫的手稿被纽约所有的出版社拒绝了,最后流入麦克斯的手里,后者阅读了开头之后,就再也没有放下。最后,麦克斯决定出版托马斯·沃尔夫的书籍。
一个编辑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他在一个天才作家尚未成名时,发现了他的才华。从这个层面来说,没有哪个编辑能比得上麦克斯,因为在托马斯·沃尔夫之前,他已经发掘了菲茨杰拉德,甚至还有海明威。
麦克斯看着托马斯·沃尔夫成长,从《天使,望故乡》到《时间与河流》的写作,他陪伴自己的作家写作,逐字逐句地修改,终于成就了一位天才。
可以说,每个写作的人都希望遇到麦克斯这样的编辑,他会从读者和市场的角度告诉你,什么东西该取该舍,哪个地方太罗嗦,情感如何像闪电一样击中读者。唯有这样,你的文字才能得到锤炼,杰作才能得到打磨。虽然最后大家可能会怀疑,这个作品算是作者的,还是编辑的杰作。其实这都不重要。对于读者来说,深入灵魂的文字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部文艺气息非常浓厚的电影,整个色调和节奏都让人感觉很舒服。特别是《天使,望故乡》当中的那些句子,实在迷人。我们终于能够看到一部伟大的作品是如何诞生的,中间的疼痛,撕裂、激情与梦想。这些东西,如今也只能出现在电影和文字中了。
很喜欢电影中的一个场景。托马斯·沃尔夫从欧洲回来,麦克斯去接他,两人来到沃尔夫来纽约时第一次租住的地方。两人望着远处的曼哈顿,黄昏时分感受生命的力量。沃尔夫感到自己写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战争已经打响,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饭,更别提阅读了。
这时候,麦克斯却告诉他:“远古时期,每当夜晚来临,人类的祖先们围坐在篝火旁,黑暗中隐藏着野兽的狼嚎和危险。这时,有一个人开始说话,也许是讲一个故事,它能让人忘记害怕。由此,文学是有意义的,你的书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