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家讲一个人物故事。
陈伦从小是一个在外人眼里特别乖的孩子,可以称的上是别人家的孩子的那种意思。其实他知道自己有隐藏了另一面,那时他还不懂,只是有听老人家说过,他后脑勺长得凸起的很高,那叫天生反骨。大概读到六年级下期的时候,特别清晰记得,要升学了,有一次数学考试考了94,比第一差了两分。他妈妈对着陈伦的脑袋就来了几个爆炒梨子,本来是很司空见惯的一件事情,毕竟这样的处罚对于陈伦来说实属平平无奇。奈何陈伦突然吼了一句,我真的很想永远不要见到你。大抵是旁边装作劝架的人传出去了,一时之间,大街小巷都知道了陈伦原来并不是一个听话的乖乖仔,他读书好是他妈妈逼出来的。
终于给大家知道了,我这书读的还真是被逼出来的,要我说,我说过比这更狠的话呢,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的读书史就是一段泪与反抗的心酸史。陈伦晒然一笑。
上初中的时候,陈伦特别害怕,总觉得要被人隔离或者揍,因为在小学自己是一个没人缘的人(人设高),现在到了别人的地盘,被害幻想症特别重。被隔离了一学期之后,不得不说有些东西真有天赋的,后来陈伦跟班里的大哥都能玩的有来有回,要不是还在管控范围内,绝对能成长为妥妥的社交牛逼症。不过,陈伦还是不敢的,内心依然恐惧。
终于到了高中,陈伦本以为可以展翅翱翔,结果依然是被打落水狗,不过换了一个统治者,终归是山高皇帝远,又或是起义时候到了。不知怎的,每当陈伦干着以前想都不想的事情时,心里总是后怕或者说是愧疚感。陈伦你就是胆小,这也不准那也不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做了又怎么样?证明给他看,你啥也不怕,大不了不读了去外面搬砖,谁养活谁不起?这世界这么大,容不下你陈伦的一米六的大尊?
陈伦干的可是轰轰烈烈毅然决然,俨然就是一副战神在手,天下无敌。名是出了,事是干了,可陈伦依然没感觉到多勇敢。高中女同学送的情书读了一遍又一遍藏在桌底没有回信,鼓起勇气跟班主任闹掰,本来要拿凳子的最后换了本书丢过去,半夜从围墙跳下来被学生会当场逮住依然抱头鼠窜,家长赶过来默默低头承受愤怒的捶打。浪迹街头誓死不回信誓旦旦豪言壮语,依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走回教室,捡起书,弹弹灰,依然继续。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不解惊讶惊奇怜悯感叹,世界又回归了平静。陈伦,你好勇。
路非不止一次喷得陈伦哑口无言,我把你看的透透的,看起来好像无所畏惧,实际步步后退,使劲作死,然后逃避,你就是个胆小鬼。
就像稀里糊涂做了个梦,陈伦拒绝了兄弟,有好感的女生的复读邀请,陈伦没有勇气面对,不敢重新来过,陈伦,真勇。
本着既然有大学可上,就不要浪费的积极思想,想大干一番。陈伦积极的四处奔波,啥社团都跑去缴费,街舞对着镜子练着练着自信就来了,差点想去报名快男。混进了校学生会宿管部门,没把全校女生宿舍走烂,生怕她们藏了违禁品把学校炸了。整的自己像学生会主席一样,风光无限,哪哪都有我。好像似乎,找到了无穷的动力和信心。陈伦,你勇起来了啊。
这下总得把高中不敢谈的恋爱谈了吧,别人都说大学谈恋爱是合法的,这个苦咱必须得吃。路非一口痰吐过来,就你那把人家情书都摸烂都不敢回信的比样,你谈一个算我输。后来,陈伦领着比他都高两厘米的顾丽怼在路非面前,后者买了一个月早餐,按时准点。就在路非要感叹这货终于要勇起来的时候,两个月都不到,顾丽天天怼到男寝大门口,陈伦人去哪了你知道吗,他说要分手,你知道什么原因吗,他怎么突然这样,是因为哪个女生嘛?吓得路非及一众室友提着裤衩子跑到体育系的寝室把正在斗地主的陈伦扛着就要走,陈伦手脚都被绑住就用嘴巴咬住门把。后来体育系一伙人逮着路非非要赔寝室门,路非没办法就把自己寝室门拆了送过去。路非指着陈伦一顿臭骂,兄弟们真是对你尽到仁义了,你行行好,破事少往我们身上捞,感谢你祖宗十八代。陈伦,一个字都没解释就和顾丽断了个彻底,以至于陈伦后来一个月都不上课找到了合法合理的借口。路非逮着熬了几天几夜,陈伦说没啥原因,她哪哪都好,就是我不配她,我应该审视自己一下,放别人一条活路,她值得更好。说的都是啥狗屁,真是烂泥。路非看着顾丽满脸悲戚,到嘴边的话都给硬塞回去了。真心不忍。呸,以后你陈伦想在大学再找到一个算我路非认你做爹。呸,认作你爹!
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大概就是在找顾丽之前吧,陈伦在某社团认识了一个叫龚诗意的女孩子,不知道哪个系的。当时那双大眼睛印象特别深,一下子就迷住了,后来四处打听说没男朋友,陈伦逮住路非拖着一起把学校所有系的教室走遍了,愣是把人家上课的班找到了,刚好人家还正在教室坐着,路非本以为是以后好蹲点,结果陈伦一个箭步冲进教室推开正在讲台那讲话的某个学生,后来听说是别人班主任。说,龚诗意,我某系的陈伦,俺想跟你交个朋友。于是接下来一周整个综合楼都是“陈伦闯班表白龚诗意”“六班班主任被推倒”“班主任申请住院”…陈伦你真他娘的勇,我路非墙都不服就服你。本以为后续是龚诗意羞涩接受好友请求,陈伦龚诗意校园一起甜蜜散步,公开在一起。然而突然两周后陈伦说他和顾丽好了,顾丽又是哪冒出来的?路非一直没搞懂他俩咋突然好起来的。陈伦解释,顾丽是他从麦当劳举着一根麦旋风坐了十五分钟的公交汽车,融化了一手,拿着空壳送给顾丽。然后就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那龚诗意呢,那天拒绝我了啊,听说我和顾丽好了,当天就把我微信删了。删的好,该删,你个死渣男,搞这么轰轰烈烈想撤就撤。陈伦辩解,我怎么了,我都把人家班主任都伤了,我喜欢的还不明显吗?她直接拒绝了,就是嫌弃我了啊,我还要脸啊兄弟。那还不允许我找别人,让她看看我有的是人喜欢啊。虽然我还是有点喜欢她的。
虽然我还是有点喜欢她。果然。
陈伦解释说他和顾丽分手后,龚诗意又加回他了,想了整整一宿,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不怪我啊路非,现在是她招惹我的,这爹你做不了,只能我来做。
路非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祝他失败,心有不甘。
路非本以为只要陈伦发起进攻,这龚诗意不就手到擒来了吗。万万没想到写剧本的人是陈伦,这剧本就没意外。一直到大学毕业最后一学期最后一个月,陈伦居然在失败无数次后仍然心存幻想。路非粗略算了下,客串举LED灯两次,代替表白送花两次,送早餐数不清…这爹当的是世上找不出第二个的了,最后阿鱼实在是觉得没救了,没法忍了,一只手一人抓一个脖子,硬按着陈伦和龚诗意亲了口嘴。阿鱼站在旁边欣慰的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去,丢下两个极度尴尬的人呆在当场。
回来那天晚上陈伦神志不清的自言自语了一晚上。路非听了一晚上,大概就一句话特别清晰,就算龚诗意踏马以后老公不是我都值了。你是真的勇,陈伦真有你的,看不出来你个大冤种,你个大崽种。
毕业离校那天送走了寝室最后一个大哥,陈伦拎个小包就跑到了去Y城的高铁站,家都没回,谁也没说。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处处连狗都摇头的破地方,刚进站,就看到前面一个无比熟悉的绿色背影,真是作孽啊。路非一接通陈伦电话,还没等陈伦把看到龚字说完,逮着电话那头劈头大骂,陈伦,你给我出息点,你个死崽种东西,把你的脚迈开来,把你踏马的狗眼睁大点,看清楚你的车次,看清楚你的方向,看清楚真正等你的人和事,听我的,给我毫不犹豫勇敢的把她跨过去。我去你陈伦老大爷的!
陈伦最后似乎弄明白了一点点路非口中的勇敢到底是什么,它不是为了对抗父母自我毁灭的勇敢,也不是以青春为代价的逃避现实。更不是连一个放弃都不敢触碰的懦夫。
好了陈伦的故事告一段落,关于勇敢,我总是不轻易去触碰,因为我发现不管是陈伦还是路非,谁也不能把每一个事情做到勇于先,怯于后。怯总是能大于多数的勇,没别的,抛弃一切的勇敢永远都无法存在,除非你能永远做路非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