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两声“咔咔”后,脚踏踩了个空。链条掉了。六点五十——林清幽托起胸前的怀表看了一眼,糟糕,要迟到了。
下车,撑起支架,摘下手套扔进车筐里。蹲下,熟练地抓住冰冷的链条,一节一节地合上轮轴齿轮,用力快速转动脚踏,嚓嚓嚓嚓,终于,严丝合缝,链条飞速转动起来。手指沾上了黑乎乎的机油,顾不了了,裸露着两只手,在二月料峭的早晨,向学校奋力骑去。
叮铃铃——早读课铃声响起时总算赶到门口。把两只冻僵的手送到嘴边哈了哈热气,下车用手背拍了拍压皱的衣裙,林清幽推车进了校园。
“林老师,作为年级组长总来这么晚不太好吧!”奇怪,他不应该七点时站在门口检查有没有班主任迟到,或者七点半时站在门口检查非班主任老师有没有迟到,现在七点十分站在门口是几个意思?
“张校,你看——”林清幽冷冷地伸出一只脏手,张校长看后了然一笑,慢慢转过身去走向食堂方向。
哼,七点十分算晚了吗?上班十几年我天天七点前到校你怎么不说?林清幽腹诽道,推起自行车继续往前。等等,她蓦然站住,总来这么晚——他刚才是这么说的么?
爬上二楼,推开门,办公室里只有小李一人。听到动静,小李停下正在批作业的动作,抬头尊敬地说:“师父,早!”小几岁的小李跟她同一个学科组,曾拜她为师,如今已不是师徒关系,但小李还是这样称呼她。
“我今天来晚了。”林清幽解下围巾、包包和大衣,走向洗手池边漫不经心说,“开学以来连今天在内我晚到三次,只在今天碰到校长,他怎么好像都知道?”
“现在到也算是早到啊!”小李急急道,“张校太苛刻了吧,师父你班主任做了那么多年,也可以放松放松了啊!”
嘭——门忽地被推开,罗海清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办公室一股浑浊的气味,”说着她走向后窗,呼啦一下拉开一扇玻璃窗,“走,吃早饭去,正好通通风。”
冷风钻进了温暖的办公室,林清幽咯噔打了个冷颤,默默套上了大衣。“师父,去食堂吧。”小李拿起桌上的饭盆,招呼她。她摇摇头,说道:“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来。”看到罗海清和小李说说笑笑离开办公室,她走到门口把门掩上,心里不是滋味:连我徒弟都被她拉拢了。
将椅子上的棉垫整了整坐下,拉开右边的抽屉,准备拿出本子把昨天老师们的加班记录下来。这是她多年做年级组长养成的习惯,每天记录,才不会弄错。尽管身兼多职,头绪很多,但工作上从未出过错。
咦,记录本呢?右边抽屉是专门放加班记录本的,怎么会没有?她又拉开中间抽屉,备课笔记端端正正地躺着,没有记录本!其他的抽屉,一个个打开,翻看……没有!
怎么回事?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的鼻尖开始冒出细小的汗珠。起身打开侧柜上的包包,拿出包里的手套、围巾、口红,没有,还是没有!怎么办,两周多的记录,找不到就麻烦了!会不会滑落在缝隙里?她用力拖开办公桌,走过去看桌子和侧柜中间的缝隙,里面不知什么时候落进去的一只铅笔头、几张纸片,还有……几缕毛屑。
哪去了?她急速转动脑子:昨天记完账后放在哪了?为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会放到其他地方吗?不,不可能!
难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