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纪念日》

  他们一定有过不同点，

  水和火，一定有过天大的差异，

  一定曾互相偷取并且赠予

  情欲，攻击彼此的差异。

  紧紧搂着，他们窃用、征收对方

  如此之久

  终至怀里拥着的只剩空气——

  在闪电离去后，透明清澄。

  某一天，问题尚未提出便有了回答。

  某一夜，他们透过沉默的本质，

  在黑暗中，猜测彼此的眼神。

  性别模糊，神秘感渐失，

  差异交会成雷同，

  一如所有的颜色都褪成了白色。

  这两人谁被复制了，谁消失了？

  谁用两种笑容微笑？

  谁的声音替两个声音发言？

  谁为两个头点头同意？

  谁的手势把茶匙举向唇边？

  谁剥下另一个人的皮？

  谁依然活着，谁已然逝去

  谁纠结于谁的掌纹中？

  渐渐地，凝望有了孪生兄弟。

  熟稔是最好的母亲——

  不偏袒任何一个孩子，

  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在金婚纪念日，这个庄严的日子，

  他们两个看到一只鸽子飞到窗口歇脚。

通感

  佛教徒在祝福新人婚礼的时候，常常有种祝词叫做：“恭喜你们开启了一场消业之旅”。在读这首诗歌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这句话。

  再有就是武志红老师的心理学课程里，我听过A特质的人，最容易被-A特质的人吸引。比如好女爱渣男，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这首诗是写给某对夫妇的金婚纪念，虽然词句不多，却写尽了种种征服、融合和世事沧桑。

  五十年，才配得上“金婚”这样的美誉。可这是关于婚姻的美誉，关于人生呢？他们曾经可能是水火不容的个体，充满活力和个性，在这五十年中，他们曾经偷取并且赠与情欲？

  说到婚姻，最初婚姻制度的诞生是为了保护财产和后代的，好像没有一个婚姻制度是为了保护爱情的。大部分婚姻当然也包括爱情和情欲，情欲在这里变成了互相征服和融合的一种工具。

  直到关于情欲的激情褪去，只剩下百姓常说的“左手摸右手”。辛波斯卡不愧为诺奖诗人，她说：在闪电离去后，透彻清澄。

  那是这对金婚夫妇彼此消融了吧，他们经过这五十年的相处，已经对彼此的熟悉犹如自身。甚至不需要提示型的语言就知道对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他们在沉默中，能猜测感应到彼此的眼神。

  性别也变得无足轻重，这么多年不只是情感，也是青春期退潮的一个历程，荷尔蒙、催产素、多巴胺、后叶加压素……这些可能都在超轻潮落当中，观山听海了，留下的只是最寡淡或者说最丰富的白色。那真是有些归彼大荒的意味了。

  这两人总有一个被征服，乃至完全丧失了自我。同一个笑容，同一个点头示意，同一个动作，那么是谁征服了谁？谁又扼杀了谁的自我呢？

  直到这场征服游戏终于分出了伯仲，他们无所谓任何争论，一切变成了既定的局。除了这两个局中人看起来更像是同一个人，其他人都算是别人而已。那么他俩又能分出彼此吗？熟稔是最好的母亲，这句很精妙。

  没有了偏爱的前提又是是呢嘛呢？几乎分不清谁是谁，如此才能不偏袒。

  诗末，在金婚纪念日，他们俩为什么看到一只鸽子在床边歇脚呢？鸽子一般代表着和平，歇脚是不是代表着下一段旅程。是单飞，还是结伴同行？

  很多人生的路都已经成为了既定的选择，尤其是在金婚这样五十年的时间长轴上看，人的命运就是由每一个当下的选择组成的。那么金婚是一种选择，或许自由也是吧！

20231109

  今天雪停了。大约一年中需要我早起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的，作为自由职业者或者说无业游民吧，今天为什么要早起呢？

  因为早晨需要带着我先生去做肠镜。这在我看来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等候手术的间隙我还被护士叫去签了两次字。护士说他肠胃有息肉，需要决定一下是否手术。一次是肠，一次是胃。

  我本人是最讨厌医院气氛的，为了隔离这种气氛，我出门之前戴了佛牌。今天选择的是泰国的“金面佛”。为什么呢？听说戴了这个气色好，有好运。我还带了耳骨传导的耳机，这样在等位的时候还能听听音乐和讲座，虽然事实证明没什么大用。其实，我戴耳机还有个用处，就是防止搭讪，一堆人等位或者在旅游区的时候，拒绝推销，这也是个潜台词。

  一切都很顺利，可人还是改不了业力习气。先生回家就开始做饭，正好家政也休息，还要吃咸菜，这都是被禁止的。下午我烘焙了一个面包就去补觉了，这家伙中间还偷吃了我的面包，导致晚上的时候腹痛。

  估计要不了三天就还得胡吃海塞。今天和他朋友结伴一起去的，这个友人已经胃部溃烂了少部分，大夫不让他喝酒。我在他们结束手术和检查的之后，也适当进行了劝解。结果，他反过来给我讲了一堆布拉布拉的关于喝酒谈事儿气氛烘托到位的闲情雅致。我反问：不喝酒不也可以谈事儿吗？

  他说，那不一样？

  我心想：怎么就不一样了？真正谈事儿也就几句话。可是人总是有一些关于聚集的执着。如此看来，真的很难改变。吃了好多高大上的保健品也不能坚持锻炼身体，一提锻炼，马上就各种不行，不匹配，不适合……

  我只是在心里飘过几个“呵呵”。最后，将这种担扰幻化成我的祝福吧。听说，过度担扰一个人，反而是对对方的一种诅咒。

    我很惊讶自己白天还能补回一觉。前几天那本赛珍珠的《大地》三部曲我看到三分之二了。从1点半到4点半我酣畅地睡了一觉，睡前又看了两章这本书。

    而我的先生在刷抖音，醒来的时候，看他还在拿着手机乐呵，抖音直播间里传出兴奋的带货叫卖声。从昨晚到今天，始终没有补一觉，真是个战士。

  这会儿又出去“筑长城”了。那就去做游戏吧，我也不想说太多。毕竟，多说无益，谁也代替不了谁，换成祝福这种打开姿态，不仅讨喜，而且还实用。估计也是高情商的表现。

  我打算在上香、火供、念经、供灯……的时候多祝福他，虽然这种作用不可以被量化，但总比无用的争执来得美妙。

  另外就是，今天正好读了《金婚》这首诗歌，感觉很默契。我愿意一直为辛波斯卡写写日记，哈哈，或者是情书也好。开个玩笑!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扼杀彼此的自我呢？保留那些个性，我觉得挺好，如此到金婚，也是一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