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徐志摩
白流苏原本就是一个美人胚子,那娇脆的轮廓,眉与眼,美的不近情理,美得渺茫。范柳原最喜欢的就是她的低头,一开始就是被低头的温柔,低头的妩媚,低头的中国美给深深地吸引了。
白流苏是旧式大户人家的女子,本应是门当户对,旧时的门当户对是以经济为主的判断标准,以经济为基础的婚姻,无爱是正常的,有爱是幸运的,但婚后受尽夫家的毒打和欺凌,确实是她意想不到的,奋而离婚。离异后的她在白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度日如年。
范柳原是一个纯粹的花花公子,情场高手,他的游戏人生的态度只不过是他面对荒唐、庸俗、市侩以及虚无人世的一种反抗和挑战,其实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求一个温暖的家,还是向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经典结局。
柳原虽阅女无数,但还是在第一次接触白流苏时,被她的矜持,温柔的中国古典美,以及优美的舞姿吸引了,但是浪荡的情怀还是让他不会第一时间就给流苏任何肯定。
那晚上的电话的确是他打来的——不是梦!他爱她。这毒辣的人,他爱她,然而他待她也不过如此!
流苏第一次去香港,也是试着抱着柳原把它当作能懂他的精神伴侣,而把自己当作人生赌注,同时也希望能真正得到婚姻的保证,可对于范柳原这种花花公子的又能有多少信心呢!所以他们之间就展开了一场博弈的较量。第一次在香港时,她特别的谨慎,她害怕一堕落就沦为了柳原的“阶下囚”,只能做他的情妇,一旦迁就了他,不但前功尽弃,以后更是万劫不复了。虽然已经想到回到上海家里的白眼,轻视,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冲着“带优的议和条件”,她还是为了这一场博弈赌再一次。
第二次坐船去香港,“如果她是纯粹为范柳原的风仪与魅力所征服,那又是一说了,可是内中还搀杂着家庭的压力——最痛苦的成份。”虽然她的人从了范柳原,内心是不情愿不明不白地屈从,所以还有更多的心理博弈,柳原回了英国一年多,在香港沦陷的时候,也是流苏最无助的时候,他出现了。
“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
白流苏说的是内心真正的感慨,她认为当时的女子根本就没有能为自己做主的能力,只能依附于男人,可男人不一样,他们有太多的选择。
流苏站在门槛上,柳原立在她身后,把手掌合在她的手掌上,笑道:“我说,我们几时结婚呢?“流苏听了,一句话也没有,只低下了头,落下泪来。
或许此时的张爱玲希望白流苏这个角色得到圆满的结局,才有了香港的沦陷,可流苏在真正得到他想要的婚姻时,确是感慨万千。或许她说不上真正爱柳原,她只是要一张优渥的长期饭票,她只是不想再受尽白家上上下下的冷眼和蔑视,她感觉只要逃离那如刀割一般的冰冷,又能有个像样的男人养活自己,她又何来选择的优势呢,一个离异的落魄女子,下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妹妹;而柳原也未必是真正爱流苏,他爱的是她美轮美奂的外表,爱的是她的古典的气质,千帆过尽也许也只是生活的柴米油盐啦。
张爱玲作品中的女性几乎很少是追求自身价值的强者,也因为年代不一样,书中的女性找不到自我的存在,不管是聪慧的白流苏,还是顽固不化的七巧,抑或是只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男人养她的霓喜……她们都极少拥有过纯真浪漫的爱情,她们的爱情婚姻纯粹是谋生手段,是求生的筹码。她们清醒地知道自己是男人的附庸,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所以就尽力利用男人的需求来谋求自己的利益。
表面上看,张爱玲的代表作《倾城之恋》是为数不多的圆满结局,但这种圆满透过胡琴,月色的描绘总感觉一种由心底涌起的悲情。和七巧比起来,流苏是幸运的,七巧因为自己命运的不济,一辈子不相信人,只相信钱,在自己的井底生活一辈子,扭曲的性格,疯狂的报复,让她甚至连自己儿女都捆在自己设置的井底之下,一辈子不见天外的阳光,她身边的一切都是冰冷冰冷的,感觉看着总觉得寒气逼人,因为有个如此的母亲,她的下一代也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实在是可悲!
张爱玲小说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罗曼蒂克的,是现实的,是悲情的,每个人物的内心刻画地出神入化,她注重细节的描写,意境的衬托,感觉每一部都是生活,把现实中赤裸裸的人性刻画得淋漓尽致,让人不敢直视,或许确切地说是不愿意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