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有三样传家宝,一把日本军官刀,两枚奖章,一段激荡人心的故事。刀是九八式日本尉官军刀,没有刀鞘,刀穗颜色随着时间变得接近黑色但是还能看出原本的颜色是蓝色和茶色相间。期间夹杂的细丝已经能明显看出损坏。刀柄长约23厘米-27厘米之间,并用丝带编花缠绕。色泽有些暗淡,但是依然可以想象到他出厂的时候是多么的漂亮。两枚勋章一枚是八路军颁发的“抗日英雄”荣誉章,一枚是日本军官颁发的一枚展翅金鸱原型奖章。正面依稀还能看清用篆体写着“从军纪章”四个汉字。听爷爷说这还是一个日本长官颁发给我太爷爷,用来奖励他对日本军队的贡献。另外还有一段故事就是讲我太爷爷在抗日战争年代如何获取上述三件物件。
从我能记事起爷爷便给我讲这个故事,直到如今我而立之年每年春节回家,吃罢团圆饭后我们几个晚辈坐在一起,爷爷照常泡一壶浓茶抽一口老汉烟,开始给我们讲述由他父亲讲给他听的故事。
爷爷说事情发生在1937年底还是1938年初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已进入名农历十一月。爷爷说那时他父亲还很年轻,差不多十七八岁。在那时战争年代十七八岁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寒冬腊月天上刮着白毛雪,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几乎家家是吃不饱饭的,为了给全家争口粮食,家里几乎倾家荡产换来了一匹瘦弱的大青马一口破车,让太爷爷参加村里组织的倒货队。在我们哪儿俗称“倒儿倌”,就是把粮食布匹从一省拉到另一省,从中赚取差价。如同现在的物流。平时都是在农闲的时候由一个有信誉的人牵头组织附近三五个村子青壮年大家一起走,路上相互也有个照应。这年临近年关,眼见家中粮食不多,太爷爷还想着年前赶在下雪之前在跑一趟。
那时家里都不太同意太爷爷走这一趟。虽然道熟,但是时局不稳,有消息说最近日本人可能要来,另外太爷爷找了之前经常一起拉货的倒儿倌大家都不愿在跑这一趟。有的担心天气太冷,牲口扛不住。有的担心路上遇到“小鬼子”,东西抢了到还在其次,就怕回头命没了。
太爷爷纠结了两天还是下定决心跑一趟,谁也拦不住,家里当时粮食确实不多了,总不能一家子饿着过年。太爷爷是个麻利的人,一旦下定决心,马上当夜就开始收拾行装第二天一大早便套上马车出发了。
当时没走多久天上就飘起雪花来了,道路不平而且地上还结了很多冰凌,太爷爷只能放慢速度一手拽着缰绳一边儿用侧身使劲抵着大青马,担心一个不小心再给摔倒。太爷爷宁肯自己摔着也不能让大青马摔着,一大家子希望就在这匹马上。即便如此小心在路上大青马还是摔了几次不过万幸没有大碍。太爷爷抬头看了看,天空逐渐飘起了雪花,突然从路边儿的黄草堆里窜出来一条大黑狗,黑狗得有半人多高,身上黑毛中夹杂着棕毛,腹部的长毛几乎快挨着地了,狗身虽高但是很瘦,活像一条憋了的布袋。眼睛被头顶长长的毛给挡住,偶然被风一吹漏了出来,太爷爷看见那条狗的眼睛随即身上打了个冷战。狗的左眼是瞎的,上面还有一条长长疤。
太爷爷认出了这条狗,这条狗是隔壁村子的,听说是条疯狗,接连咬伤5个人,其中连养他的主人都没放过。后来传言被咬的5个人先后都得了狂犬病。当时可谓闹得附近几个村子人心惶惶。在没有任何娱乐事件的年代这可算是条大新闻,不过最后听说这条恶犬被当时村子人给杀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黑犬站那哪里一动不动,风卷着雪雪带着风打在狗身上,身上的长毛起了又落,狗不动太爷爷拉着大青马也不敢动。爷爷说咬人的狗不叫,更可况是条疯狗。现在的我们只知道狗咬人但是别忘了狗也是吃肉的,饿急眼了也是会吃人的。每次讲到这里我们都不自觉的坐正了身子,仿佛我们也置身那场风雪中,那条恶狗就在我们面前与我们对峙。风雪就这么吹在一人一狗一马身上。最终还是太爷爷妥协了,拿出身上不多的腊肉条撕下一小块丢给了黑狗面前,黑狗没动。过了一会儿又撕下一块扔过去,黑狗还是没动。此刻风雪逐渐小了下来,太爷瞥了一眼天上,之间不远处一块黑云悄无声息的往这边儿行进着。那年头没有天气预报农民都是靠天吃饭,对天气变化异常敏感,每个农民都有一套判断天气的经验。太爷爷知道不久后估计有一场大雪要下,又回头看了看黑狗无奈只能把第三块扔给了黑狗。黑狗还是伫立在风雪中一动不动。随后太爷爷便从厚厚的棉袄中拔出别再左腰的匕首。朝黑狗晃了晃意思是让狗别得寸进尺。随后黑狗叼着腊肉慢慢推回草中不见了。爷爷说那条狗是条聪明狗,会察言观色知进退。就这一点就和其他狗不一般。
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他跑货经常住的大马店。由于都是老主顾,太爷爷和店里伙计也都熟悉。伙计看见太爷爷拉着大青马走进马棚连忙打开门走跑了出来帮忙卸车给马备料。虽然对这个时间爷爷还出来跑货赶到有些诧异不过随后也就明白了。如果不是家里实在困难,谁也不会在年关冒着风雪出来跑货。
安顿好马,太爷爷去“站里”一个集中供货的地方,类似现在的物流中心,看看有没有要跑的订单。由于临近年关人少,很多店都缺倒儿倌,爷爷挑了一个价钱合适,路线不太远的订单。在大马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装了货便启程了。路上还算正常走了一两日到达了目的地附近的一个县里。
太爷爷走进一个大马店准备住店,刚走进屋里就听到邻桌的人谈论到日本鬼子的动向,听到其中一个人说鬼子最近扫荡了很多村子,都是鸡犬不留,见人就杀要多残忍有多残忍。有一个人说看到鬼子部队往东北方去了,太爷爷打了一个激灵,东北方正是他来的地方。忙过去问那个人消息是否属实,那人也说不准他也是听其他人说的。晚上屋外寒风发出呜呜的声音,木窗棂被风吹得嘎嘎作响。太爷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踏实,期间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
爷爷说,太爷爷醒来后思来想去琢磨了半天,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如果现在回去挣不到钱不说还要赔付商家违约金。但是一想到鬼子部队如果村子遭到扫荡,那后果想都不敢想。想到此果断随即收拾行装调转方向。往家的方向赶去。当时天还没亮,那个没有路灯的时代,一到晚上基本就是睁眼瞎。爷爷点着马灯刚打开屋门一股白毛风朝爷爷迎面扑来,把太爷爷吹了一个趔趄。
往回走的时候天上已经下起雪来了,越下越大,此刻太爷爷到是希望雪下大一点儿,这样也许能阻挡鬼子的脚步。瘦弱的大青马拉着货物根本走不快,更别提还要晚上赶路。好在天光大亮时赶回了上一个大马店,太爷爷把马和货物先寄存在店里。随即太爷爷日夜兼程,为了能快点赶回去太爷爷这次走了一条小路在鹅毛大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徒步奔袭了15公里。整个棉袄被汗水打湿,随即有被冻成冰贴在身上冰冷刺骨。路上饿了就啃几口怀里的硬如石头的干粮渴了就抓起路边儿的雪塞进嘴里。
回来的路上和上次不巧又遇到了那条恶犬照样拦在路中间,太爷爷有点儿怒了, 心想这次和上次走的根本不是同一条路,这条恶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焦急的太爷爷这次并没有太理会这条恶犬,同样往旁边扔了两块腊肉拔出匕首就直接走过去了。走了好久才发现那条恶犬像个讨债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500米左右的地方。这让太爷爷瞬间紧张了起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村子一眼就知道是大王庄,小姨就住在这个村子里,太爷爷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来小姨家玩儿了。就算闭着眼睛太爷爷也能从村口走到小姨家门口,此时心里瞬间放下心来,远远望去村子并没有什么异样。当走到村口一户人家的时候看见院门大开,院子里混乱不堪。这使他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太爷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的摸到到小姨家,果不其然,两扇门其中一扇向里倒在院中,院子屋里显然被人搜过,几只鸡本来关在笼子里,此时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在院中来回跑。着急的冲进屋里发现也是一片狼藉,明显就是被人翻过,一些簸箕针头线脑散乱的仍在地上。又跑到相邻几户人家,同样的一个人都没有,在一户枯井中找到了三具尸体,明显可以看出是一家人,一个男人和他老婆还有一个十二三的女孩儿,女人和女孩衣衫不整。爷爷说那是从没见过死人的太爷爷当场被吓坏了。一屁股蹲坐在井旁边儿腿肚子打颤。从那天开始太爷爷才真正见识了小日本的可恶。
缓过神儿来的太爷爷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疯似得飞奔往家跑,路上除了在路边儿“倒卧”了几具尸体,在没见其他人。雪越下越大,白色的雪花似乎要把这一切的罪恶掩盖掉。越临近家太爷爷心越着急,生怕看见不愿意看见的情况。爷爷说当时太爷爷身上穿的棉袄被汗水打湿了捂干干了又湿,但是还是不顾一切的朝家奔去。终于到村口了,天已经完全黑了,整个村子静的出奇没一点儿光亮,犹如一座坟墓,一个个屋顶如同一座座坟包在飘舞的雪花中显得鬼气森森。
太爷爷蹑手蹑脚顺着村子小路跑到自己家门口,院门半掩着,太爷爷进入院门看见屋子黑着灯,低声叫着爹娘,太爷爷找遍了所有房子没有一个人没找到一个人。太爷爷心里瞬间放松了下来,因为看到厨房米缸空了,虽然不能判断人是否还活着,至少走的时候还能有时间带粮食,应该是有准备离开。
太爷爷本想着在家里等爹娘回来,但是发现自己身上带着干粮快要吃完了。便在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雪停了,本想着去大马店把马牵回来,但是连日的奔袭和心中忧虑使得太爷爷身体几乎虚脱。他也只能把大青马的事情往后放放了,太爷爷想着爹娘和乡亲们一定是提前得到消息了,提前转移到什么地方了。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吃的。每每讲到这里的时候,爷爷总不忘教育我们现在不愁粮食能吃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而当时人们为了粮食都是要拼命的。
当时太爷爷拖着疲惫的身体挨家挨户的去找,但是没找到一粒粮食。太爷爷也是后来知道,小鬼子为了筑建防线,坚壁清野,导致后来大片农田荒芜,无数村落夷为废墟。就这样几乎转遍了全村才在一户人家水缸底下找到小半袋高粱,太爷爷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这户人家留给来年的种粮。但是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心想着先拿来充饥等后边儿人家回来了在补给人家。又在一户人家挂在屋顶的簸箕中找到半封腊肉,估计是房主人走的时候太着急给忘了。就这样太爷爷把腊肉切成块儿,装在衣服兜里,把高粱炒熟,找了一个褡裢,把高粱装在里边,挂在脖子上。背起炒锅准备去找爹娘。
爷爷说 当时太爷爷出了村子,站在村口望着白茫茫的大地,心里特别茫然,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道该去哪儿该做什么,想着先去附近几个村子转转看看有没有人一起搭个伙,等转了几个村子后绝望了,附近除了几个被枪打死或被刺刀刺死的死人外,一个活人都没有。太爷爷小心的草草安葬了那几具尸体。爷爷说当时太爷爷每次说起这儿时都感叹,从来没觉得自己成长的地方会这么恐怖。几千人就好像瞬间失踪了一样,有些人家里锅里还炒着菜,还能看见磨盘上磨了一半的大豆。自己熟悉的人统统不见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大马店把大青马车拉回来,又匆匆赶回了大马店,但是到了大马店整个人傻眼了,只见大马店给烧成了废墟,只有那几根黑乎乎的立柱在哪里立着,仿佛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是座房屋。太爷爷疯了一样的跑到后院,哪还有什么大青马的身影,除了几具农民尸体什么都没有。爷爷说当时太爷爷连死的心都有了,家人失联了,现在连车马也丢了。现在真是一无所有。太爷爷坐在台阶上委屈的大哭。每当说到这里总是感叹着,人生一世起起伏伏,有风光无限就有低谷,人在低谷的时候选择尤其重要。永远要有希望,人一旦没有希望就就容易心灰意冷,心如果死了在那个年代也活不长远。太爷爷是不幸的但又是万幸的,至少人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过了许久太爷爷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往县城的方向去,心想着县城就算被日本占领了,那也不会把中国人全杀了,太爷爷的大姐夫在县城皮货行的伙计,换到现在也是一个高薪的职业,更何况大姐夫走南闯北眼界高人脉广,曾经是太爷爷的偶像。太爷爷跑脚行也是姐夫出的注意甚至出了一小半资金才置办下那一套马车。想着先去县城找大姐夫,打探一下消息。然后让姐夫再给自己找个饭辙,凭自己一把子力气,相信应该不难。
打定主意后,又在雪中走了两日,临近县城的时候,天色已晚,太爷爷找了附近一间没人住的空屋子休息了一晚,简单的生了一堆火,在空屋子里找到一口旧锅,把雪熬成水做了简单做了一顿饭。也许是连日奔波太累了,一直以来神经都高度紧张从来没好好休息,这一躺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的特别死。等醒来时吓了一跳,只见那条恶犬就蜷缩着睡在他旁边儿两米的火堆旁边的位置。太爷爷挪动了一下身子身下干草噼里啪啦作响,一下惊到了旁边儿的狗,黑狗抬头看了他一眼俩人对视了一眼,狗埋下继续睡。过了一会儿,突然狗一下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门前,太爷爷慢慢挪到门前朝着门缝往外瞧,就看见5个日本兵穿着厚厚灰黄的军装,慢悠悠朝这边儿走来。环顾了一下这个破败的房子,看见墙角堆着一捆捆玉米秸秆,迅速朝秸秆挤了进去,正准备招呼外边儿那条黑狗。谁知黑狗看了他一眼便朝着门外狂吠了几声,然后一个转身跳出身后窗户瞬间没影了。
于此同时就听见外边有人向这里跑来。黑狗刚跳出去门就被一脚踹开了,两扇本就破败的木门摔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两个日本兵先进来,三个在门外放哨,这是经典的日军小队进攻队形。当看见一只黑狗跳出窗户。其中一个日本兵拿起枪就朝着远处连开了几枪。其他几人随即进来了,叽哩哇啦说了几句,也许这件屋子他们早就来过,随后只见他们随便查看了一下便走了出去。直到他们走远太爷爷才敢出来。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当时紧张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腿肚子直打颤。那种直面死亡的感觉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缓过来了的太爷爷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鬼子就又来了,于是悄悄的跑了出去。太爷爷不敢走大路,寻一些小路往县城走去。距离县城还有三里地突然一颗树上跳下一个人把爷爷给绑了。被蒙着眼睛被带到一个隐蔽的战壕里,说是战壕也就是随地挖了一米深两米宽的坑。等摘掉眼罩太爷爷才看清楚是八路军的一只侦查连队。听爷爷说当时太爷爷跟他讲,一看见是八路军太爷爷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哭的稀里哗啦,八路军以为是被他们给吓哭的,其中一个大胡子的中年人还笑话他一个大小伙子要坚强不能跟个娘们一样老哭。
后来太爷爷讲当时并不是像电影里讲的看见八路军就如同看见亲人救星一般,当时对八路军了解并不是很多,在此之前也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八路军队伍,之前也只是见过一两个八路鬼鬼祟祟的到村长家里去。然后由村里的大娘口头传一些小道消息。都是一些什么八路军在哪儿哪儿打了胜仗了,八路军在哪儿招兵了等等。太爷爷对此也并不关心,曾经一段时间村里几个从小到大的玩伴有几个加入了八路军,他也动了参军的念头,然而一说要参军就被母亲用扫帚疙瘩给打了过去。
只因为太爷爷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太爷爷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他母亲知道参军是要打仗的,打仗是要死人的。于是老太太坚决的打消了太爷爷这个念头。此时太爷爷痛苦完全是因为几天来饥寒交迫精神紧张。亲人生死未卜大青马的遗失等等情绪沉积,突然看见自己人心中的委屈如同泄洪一般喷涌而出。
确认身份后,太爷爷知道八路军近期要准备打县城,好心提醒他先别往县城去,但是太爷爷考虑了一下家人下落不明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决定还是先去县城找姐夫,让姐夫先离开县城至于后边儿的事情太爷爷也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到城门口本打算混在人群中进去,结果由于没有良民证被几个日本兵排查。从身上搜出了那把匕首。爷爷说 ,当时太爷爷一下整个人就傻了,心想这下完了,还没进城命先没了。其中有一个日本兵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问他,大概意思是问这是做什么的。太爷爷吓得愣在了当场,啥也说说不出来。说实话小时候我们听到这里的时候,总觉得太爷爷太软弱,一点不勇敢,见了日本兵就给吓傻了。应该机智的跟日本鬼子去周旋,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展现中国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每当说到这里爷爷不怒反笑,拿着烟斗敲我们脑袋,跟我们讲现实不是电视剧,电视里主人公关键的时候总会有人来救命。然而现实中当时中国人的命在日本鬼子眼里还不如一头牛一只羊有价值。说杀就杀掉了。做事情之前不要冲动要冷静判断周围情况,不要做没把握的事情。再说如果你太爷爷真的奋起反击,那后来就没有他也就没有我们。
这让我想起有一次和朋友去做空中索道,突然索道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开始慢慢向后滑好在有保险及时刹住了车,当时看着十几米下树木和房屋我都吓呆了,虽然后来平安落地,景区给我们解释当时是因为暂时停电,随后也给我们做了赔偿。但那次经历让我明白人在生死之际在极度恐慌时是什么也说出来,我现在回想起当时后来反应下来后我小腿还在不停发抖,了半小时后才缓过来。一瞬间我特别理解当时太爷爷面对生死时的感觉,听多了小鬼子的残忍真当小鬼子出现在面前,一个普通老百姓应该是什么也做不了。后来爷爷曾经问过他父亲真实的小日本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电视上演着个头不高罗圈腿鼻子下有一小撮小黑胡。太爷爷说记不清了,但是感觉那三个人都不大。年纪跟他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也没什么小胡子。有一个长得像后村的张二蛋。
当时太爷爷被他们蒙着眼身上五花大绑被扔到一两汽车上。爷爷说当时太爷爷以为自己要被枪毙了,反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是觉得对不起爹娘。爹娘不让自己参军本想着让自己传宗接代,结果就要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当然 并没被枪毙而是被扔进日军的马队里,后来发现驻扎的地方离县城20里地东郭镇附近,这个小队似乎不是日军主力是其中一个小队,爷爷说太爷爷评价当时的日本鬼子部队并没有电视剧里说的那么软弱不堪一打就散。单说鬼子军队素质还是比较高,军队纪律比较严格,每个环节都卡的很严,也很认死理儿,比如他们当时在日本军队里洗车要填表格,喂马要填表格,到泔水也要填表格,出操训练都十分认真很少见敷衍偷懒的。跟他们一比反而是中国人的黄皮狗也就是皇协军整天懒懒散散对日本人点头哈腰的一点儿没有精气神。日本人心态比较高傲,不做下等活儿,比如喂马,洗车这些活儿。基本都是抓来的中国人在做。
一次鬼子部队要执行任务,就把他们几个中国人压在最后一辆车,中国人在日本人眼里不是人是工具,给很少的饭做最多的活儿,做防御工时的时候可以挖沟,做饭的时候给架灶烧火,关键的时候还可以去趟雷,所以他们很喜欢使用这些中国人。但是从不信任他们,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手铐脚镣。比他们高一等的是伪军也就是后来大家常叫的二狗子黄皮狗,这些伪军他们也有统一的制服,没有手铐脚镣,但是在日本人眼中他们依然不是人,打仗之前肯定要让这些人做千峰去挡子弹。
在鬼子大营待了一段时间,在那个地方没有钟表,对他们来说没有时间观念,只记得他们日复一日的干活,最大的期望就是希望自己别生病,因为一旦生病就意味着死亡,日本人不会把珍贵的军用药品给这些工具使用,一旦生病即使是普通的感冒,他们也会把你拉出去直接枪毙,对他们来说等你自愈太浪费时间,而且还有传染给其他人的风险,尤其是怕传染给他们这些士兵。所以直接枪毙是最经济有效的办法。反正中国不缺人,也总会抓到人。
太爷爷本以为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在这里被日本人奴役到死,每次掩埋上一批累死或病死的同胞,这种感觉就越强烈。然而老天爷总还是仁慈的,总会给一些机会给身处绝望的人,就看是否能够抓住。一次契机悄然来临,可以说改变了爷爷的命运。在一次日军的行动中,日军的翻译官被打死,日本人急需一个懂汉字的人来培养翻译。虽然当时太爷爷和同时被奴役的中国人被日本人当狗一样使唤。被奴役和做翻译在当时是两个不同的心态和处境,被奴役做苦力是迫不得已但是给日本人做翻译或者加入皇协军哪就是正式给日本人做事也就是人们最痛恨的汉奸。
所以当日本人想从这些工具中找出一个识汉字的人来进行培养。大家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太爷爷是家里唯一男丁,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男丁日后会是家里顶梁柱,所以早些年父亲就送他读了几年私塾。直到后来家里实在难以为继才不得不退学。
就在日本人找不出一人着急要杀人的时候,其中和他们一起有一个老人私底下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大概意思说是大家都是苦命人,在这乱世不幸来到这个鬼地方,都只希望保一条命然活着出去。日本人不拿人当人但是他们这些人不是都没有骨气,还说就怨自己一个地地道道农民大字不识一斗,否则肯定站出来给大家伙挡了这次灾难。同时有恳求大家如果谁有识文断字的后生要勇敢的站出来,大家应该同舟共济等等,当时太爷爷被这个老人激情给感动了,十七八岁正式冲动的年纪。太爷爷毅然站了出来。
就这样太爷爷被抓去学习做翻译,听爷爷讲,当时教太爷爷那个日本人是从其他军营暂时调过来的。这个人爱喝酒,每次喝完酒在教学过程中,如果他教一遍你不会就拿马鞭抽打。也许是疼痛把太爷爷的潜力给激发出来,就在这一个半吊子汉语的日本人教一个一点日语不懂的中国人日语读写,太爷爷还真就磕磕绊绊的学会了。教学课程也很紧张同时教的也比较杂乱,除了教基础日语期间穿插着教她识别摩斯密码以及电报原理等课程。日本人虽然嗜酒但是做事及其认真,这也是太爷爷多年后对日本人一个仅有的正面评价。
后来除了给日本人做一些翻译工作,一次给到太爷爷一个小本子,本子有汉字和数字编码,后来知道这是电报密码本,原来这些日本人是想找一个人来破译中国军队的电报。刚开始破译的信不是太难,只是一些基础的问候信息给到太爷爷破译,刚开始还感到奇怪,怎么八路军会发一些这样没用的信息,后来才知道这是专门用来测试太爷爷,这些信息自然是哪个半吊子日本人来写的。太爷爷的认真和表面上的怯懦很得日本人欣赏,虽然还是不把太爷爷当人看,也不让他去接触电报器材。但是不可否认他们提高了太爷爷的生活待遇。日军为了展示其仁慈的一面,同时也向他强调只要好好跟日本人合作,日本自然不会亏待了太爷爷,不仅行动限制不在像之前那样严格,而且每月还给少量的津贴,也不用在做一些繁重的体力活儿,太爷爷也乐得于此。之后也会替日本人翻译一些电报,电报也是真的假的相互穿插的以此来试探。
当然太爷爷也不会忘了之前那些老兄弟,发了津贴太爷爷就出去买一些生活用品给他们送去,日军有什么动作也是第一时间给他们分享,甚至那些长官吃剩下的酒席太爷爷也会把一些没吃完的酒肉给打包给他们送去。然而一次意外让他了解到人性的黑暗与卑鄙。一次他照常拿了一些生活用品走到窝棚前,就听见里边人们在讨论,内容是关于自己,太爷爷本以为是对自己感激,没想到竟是他们对自己的鄙视。有的骂他现在跟日本人打的火热羞了先人,有的说他现在是把心都交给的日本人是地地道道的汉奸等等。
爷爷说那天太爷爷在门口站了很久,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为他们挡了灾祸他们不感激反而这样诋毁自己。第一次他有些想不通看不懂这个世界。总以为日本人才是坏和恶的一方,自己人应该抱团取暖相互之间互助友爱。后来也是经过很多事情也读了一些书才明白。
爷爷说,太爷爷跟他讲人性是复杂的也是自私的,不能用简单的好与坏来区分定论。当他们需要你的做一些肮脏事情时候他们会求你,求你未必就会看的起你,只是恰巧需要你。他们一方面享受着你带给他们的福利一方面又鄙视你的行为借此来彰显自己的高贵。就如同之前城市那些掏公共厕所的人,一方面他们会嫌弃你臭不讲究卫生见你面绕着你走,但是如果你真的业务繁忙一个月不去清理他们又会笑着给你打电话让你优先清理他们这一片厕所。但是他们内心同样瞧不起你。
好了,我们接着回来讲太爷爷的故事,直到有一天,一个日本人急匆匆拿着一份文件让他来进行破译,纸上都是编码,他对照这密码本很快就翻译了出来,到最后脖子直冒冷汗,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份测试电报。时隔多年虽然后来也翻译过很多电报但是这一份太爷爷一生都不敢忘。这是一份加密级别很高级的电报。当时太爷爷对电报几种密码破译例如方式加码法、四行纪念日密码、维吾尔语密码、奇门遁甲密码等等很熟悉,然而这次与以往不同,显然是一种新的编码方式。太爷爷用了试用了多种方式破译,几次破译失败后就连日本人都没报太大希望,这样反而使他来了兴趣。再一次偶然中找到了电报解码方式。当太爷爷知道了电报内容后并没有立即告诉日本人,反而一直沉默着,直到几天后跟之前工友们聊天中,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可能知道解码方式。结果当天晚上他就被日本人抓了起来,知道自己被人出卖了。在日本人威逼利诱下太爷爷究竟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日本人直接让他破译出来,又经过了一晚上的试验,天蒙蒙亮的时候这封电报被破译出来了。
正是因为这份电报直接让八路军三个连的战士全军覆没,因为这件事直到太爷爷去世之前都耿耿于怀,不能释然。也是因为这份电报让太爷爷获得了那枚日军奖章并在当时所有人中国人面前把太爷爷变成了真汉奸。
具太爷爷回忆那份电报上写着“兹令XX旅XX连队于1月23日抵达大王路村.......”,太爷爷知道这件事情严重性。如果让日本人提前埋伏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翻译过程中把大王路改成小王路,两地想差10里地。太爷爷心想这样应该能挽救八路军战士,当然这么做一旦被日军查出来自己的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日军事后也一定能查出来。报告交给半吊子汉语日军检查后就交出去了。后来那几天太爷爷一直战战兢兢等着对自己的审判,爷爷说当时太爷爷讲一旦知道后边儿要发生什么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是枪毙反而是一枚奖章,原来当时八路军真实目的地就是小王庄,而自己却歪打正着这一战由于日军提前部署,导致八路军那次参加任务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这也是太爷爷从日军简报中得知的,至于是否真正全军覆没尚不得知,因为日本人上报军功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夸大,但是损失惨重是有的。事后日军长官高调的举行了庆功宴,在宴席上亲自给爷爷带上了那枚奖章,以示嘉奖。把太爷爷当做一个亲日的一个典型。这也导致一时间太爷爷成了人人痛恨的汉奸。
这从此成了太爷爷的一个心病。爷爷说后来太爷爷被八路军劝说“改邪归正”在鬼子做内应传递一些日军信息的时候,表现的很坚定。连八路军领导在后来的表彰大会上都夸奖太爷爷是个识大体明大义敢于孤身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斡旋,拥有普通人很难拥有的胆量气魄。还因此获取太奶奶的芳心。爷爷说,只有太爷爷心里知道他这是在赎罪。近四百多战士因为他一个字的原因丢掉了性命。他心里愧疚,只能以此方式告慰他们在天之灵,同时抚慰自己的心灵。
当年曾经帮助过他资深特工的大胡子八路军和太爷爷交谈,言语之间透露着对太爷爷某些行动的不满,并下结论说太爷爷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特工。我想说太爷爷本就不是特工,他只是一个农民,一个想通过自己努力给家人挣得安稳的农民,只是时代给爷爷开了一个玩笑,强把他放到了不适合他的位置上。
言归正传,从此以后日军在电报破译上更是依赖太爷爷,太爷爷朴实憨厚的性格加上谨小慎微的做事也比较对日军的胃口,慢慢的他的日语越来越熟练,日军也开始让他学习使用发报机。太爷爷本以为他会以汉奸这种方式活下去,然后以汉奸的名义死去。
直到有一天之前和他一起掏泔水的老王来找他,陪着笑说朋友弄到一只烧鸡,希望请他过去一起吃点儿,自从太爷爷受到日本人的重视,有人当面巴结他,但是更多的人在背地里骂他,当面夸他的是希望能从他这里得些好处,背地里骂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这个老王却属于在背地里骂他哪一类,今天来请客必定是有事情求自己。太爷爷不管是夸他还是骂他的他都不在意。人家笑脸相迎他必然回报以笑脸,客气,这是咱们中国人优良传统。
爷爷说,太爷爷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有四个人,彼此都认识,一只烧鸡两瓶烧酒,咱们中国人还有一个把优良传统那就是酒桌文化,有人说没有什么事情不是酒桌上解决不了的,我觉得也是,觥筹交错 ,推杯换盏之间尽显人情世故。太爷爷喝的有点儿醉,酒到酣初,这些人开始遮遮掩掩的开始套太爷爷的话,太爷爷老实但不傻,听他们这么说便知道他们的意思,于是叹了口气便开始哭诉自己经历。感叹自己目前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可以选择肯定“弃暗投明”。
酒喝到一半从外边儿进来一个人,就是前文在城外见过大大胡子也是说到后来评价太爷爷不是做特工材料的大胡子。太爷爷一见来人兴奋的握住了那人的手。俩人虽然没有特别深的情分但是生死之交使人一见如故,大胡子希望爷爷能帮助八路军套取敌人的情报。爷爷本来就不愿意帮日本人做事,立即答应下来,当时大胡子见太爷爷这么爽快,都有点儿懵,害怕有诈,当太爷爷问及部队情况的时候,百般推诿。含糊其辞,明显是还不信任太爷爷。其实太爷爷是想打听父母村民的消息,问道是不是和大部队在一起。后来爷爷提出两个条件。一是让部队帮自己找亲人,二 胜利后让部队给自己平反,证明自己不是汉奸。
此后大胡子经常潜进来教太爷爷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谍报人员,应该注意哪些细节和技巧,就这样在1938-1939年期间,太爷爷给八路军传递了大量的情报。由于太爷爷所在日军不是日军主力,所以很多信息并不是主要信息,很多信息片段或者战事辅助信息。我之前问过爷爷,太爷爷是不是也像电视上间谍那样,穿的皮衣夹克,腰上别着手枪,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盗取机密档案,与人秘密接头,对暗号,然后一言不合发生枪战。每当爷爷听到或者在电视上看到类似的电视剧总共笑着吐槽,这情节就是瞎扯。
真实的情况,别说去偷机密文件,连日本长官的屋子都不能靠近,而且每次破译完电报,所有的纸张都必须交由统一的人销毁,出入都要搜身。别说传递消息了,连一片纸都休想带出去。开始我以为传递情报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把秘密情报写在一个小纸条上缝在衣服里或者尸体里给传递出去。但是实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每天有很多信息,问题是这些信息有些有价值有些无价值是你根本不能分辨的。也许一个坐标可能就是一条及其重要的线索,也许是一份完整的战事通报就是一个陷阱。作为临时培训的而且还不能经常接触电报机的电报员根本不能评判那些是有效信息那些无效信息,只能收集起来传递出去让人们去分析。
每当爷爷讲到这里的时候我都有个疑问,如果日军当初任命太爷爷是因为人手短缺,情况紧急,急需有人能定岗,这我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后来的时间内,日军没有把太爷爷换掉呢?在当时环境电台不仅收发信息,还可以定位,对作战部队来说都是一把利器同时也是自己催命索,一旦被敌人掌握后果不堪设想,这么重要的岗位找一个自己人来翻译情报不是更可靠吗?
爷爷的分析一是太爷爷性格看似老实实则精明,做事有分寸,很受日军当时长官的喜爱。另外由于这支部队不是日军主力也不是嫡系部队,再有就是把太爷爷用顺手了也懒得在换吧。
那太爷爷通过什么方式来记住大量的信息呢?是的 ,只能通过一种方法,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方法,那就是靠脑袋硬记。如今让我背一篇300字文章我都困难,难以想象当年太爷爷是如何记住一天大量的情报信息,但是他就是这么每天精确记住大量信息,然后写下来传递出去。
爷爷说这过程也是有很多危险,其中让人太爷爷离暴露最近的一次,是八路军中有人叛变了,在审讯过程中,透露日军内部有人是共党的卧底,来向他们传递信息。好在这个人并不清楚信息来源是日军哪个部队,于是日军开展了自太爷爷破译电报以来最严密的排查。由于叛变的共党是被其他鬼子部队抓住,他也并未知道具体由谁来破解发送,得到消息的太爷爷以为只是鬼子例行检查,之前也进行过类似的突击检查,但是没想到这次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鬼子开始逐张审核破译的电报,在其并未找到漏洞情况下,抱着宁可错杀一千的态度日军开始随意抓捕审讯这些“工具”,这让刚懈下来的太爷爷瞬间又紧张起来了,他向外传递情报的事情在这些劳工中并不是绝密,总还是有几个人知道,而这些人有的还不是党员,大多大字不识,之前也都是普通的农民。让他们为了大义牺牲保全自己可能性显然不高。
爷爷说,那几天太爷爷白天表现的若无其事,但是内心压力极大,尤其是听到营房中那些被折磨的中国人撕心裂肺的嚎叫,那种凄惨的声音每天都折磨着太爷爷,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爷爷说,太爷爷跟他讲,日军为了制造压力,每天都会折磨死一个中国人,并且在第二天集合训话的时候,当着中国人的面拉出去,并且还扬言说这个中国人已经坦白了一些情况,奉劝那些知情人尽快坦白,如果提供情报准确,日军除了会放其离开还提供一笔不菲的费用。并且如果能够揭发别人也会有奖励。当然这些话太爷爷死都不会相信。
但是其他中国人会怎么做就不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连太爷爷都没想到,在经历两周的高压审查,4条人命的情况下,每天都担心自己下一刻就会被抓去。但是直到这件事热度慢慢降低直到结束都安然无恙,太爷爷想不通是什么情况能让这些大字不识的农民在极大的恐惧和诱惑面前没有出卖他。自己思前想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提前得到信儿,事先知道日军会有审查,要求他们进行保密。
这件事答案直到5年后才被揭晓,太爷爷无意中碰到了当年一同被抓的一个人,他也是知道爷爷身份的人之一,问及此事是他也一脸懵,说没有人跟他提过醒做过动员,那他们是如何顶住压力和诱惑没有出卖自己呢?这个小伙说了一句话“日他祖宗的小鬼子,俺就是死他也别想从俺嘴里翘出话儿”。太爷爷这才恍然大悟,是恨,对小鬼子的恨,是大家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及时遭受酷刑,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每当讲到这里。爷爷总感叹道,永远不要看不起普通老百姓,他们从不拍斗争,祖祖辈辈对抗严酷的天气,在土里刨食,没有坚韧的忍耐力和强大的内心早就被自然打败了。跟老百姓对着干,一旦让他们跟你卯上,是可以拿命跟你换的。
不过在此之后日军对太爷爷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不再信任他,从此不在让他碰发报机,而且破译的文件的时候有两个日本人在身边,加强了对他的检查,并限制了他的自由。不久天气转暖,一次爷爷在营地遛弯,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条黑狗出现在铁丝网墙外边,这条狗比之前见到时还瘦,腹部瘦的塌陷了下去,毛发也越发的长,有些毛已经打了结,有些地方上边还挂着冰块,被冷冽的寒风一吹,更显得脏乱,很难想象这条狗是怎么在这个漫长寒冷的冬天活下来的。很明显狗也瞧见了他,俩人如同第一次见面一般各自站立不动,注视着,对峙着。太爷爷没有了当初的恐惧,相反有了见到亲人般的激动。他赶紧跑回住的地方拿出日本人奖励自己的两盒肉罐头。他一直珍藏着舍不得吃。
撬开罐头放到铁丝网外边儿,他一定是饿到极点,问道肉罐头的味道,也没迟疑上前就吃。开始日本人还驱逐,时间一长见是一条流浪狗也就不管了,然而这条流浪狗似乎对太爷爷提供食物也没有太多感激,每次都是吃饭就走,还不忘把罐头盒子也带走。
一次和大胡子碰面,大胡子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得到消息鬼子近期会有大动作,希望太爷爷能够获的鬼子具体信息,经过之前鬼子内部严厉的审查,他们之前很多线都断了,唯一还能用的算上太爷爷这里也就八九个。而且经过前期鬼子进行大换血,大部分情报人员都被边缘化了。这就显得太爷爷这里尤其重要。
太爷爷反馈了他现在处境,在场全部中国人行动受到严密监视,消息根本传不出去,而且就根据大胡子描述和现在他破译日军信息安排有人和他一起,估计太爷爷被边缘化也就不远了。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太爷爷想起了那条狗,想到它吃罐头的时候会把盒子也他想到他可以把消息放到盒子底部,回头让后把盒子调走,他们去捡盒子,但是这个建议存在巨大不确定性,如和保证狗一定回来吃罐头,又一定会把罐头盒子调走,就算这一切都做了,他们又怎么恰好能够见到,毕竟那是条流浪狗,鬼知道他平时藏在什么地方,总不能派一个战士24小时在鬼子营房外监视吧。
后来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如果有情报需要传递,太爷爷托人去打二两酒,虽然太爷爷行动受到限制,但是还可以拖门卫去在门口买二两酒,只要自己不出门就可以。当他们看到爷爷打酒,就知道最近有情报传送,他们也好派人提前去接应。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但是由于传递信息有限,不能在向之前那样传送大段信息,只能由太爷爷自己来判断信息重要性。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也是唯一可行性相对高的办法。爷爷说,由于机会有限,他罐头也不多,每次都是笑脸相迎的去求着日本人送罐头或者高价去买罐头,毕竟肉罐头在日军中也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数量也是有限的。他们也知道太爷爷有拿肉罐头去喂狗的习惯,不但不怀疑反而会嘲讽他有病。
另外一个消息就是找到太爷爷家人了,和之前太爷爷料想的不错,在鬼子扫荡前八路军就已经通过内线得到消息,提前对村民进行了撤离,除了有些少数不愿离开的大部分都成功避难,虽然提前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当确认后太爷爷还是没忍住激动的哭出声来。大胡子告诉他父母能够活命也是有一个类似他这样隐藏在敌后的同志黑暗中战斗的。从哪一刻太爷爷对这项工作有了新的认识,如果之前是赎罪那现在就应该是报恩。同时也让他明白这项工作伟大之处,几行字一条纸能够救成千上万条人命。
后来的几个月一直风平浪静,太爷爷也听说鬼子即将要从其他地方调来一个电报员。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然而在一次破译工作中爷爷获得了一条重要的信息,他要把信息传递出去,这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传递。后来太爷爷回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传递信息,由于信息太过重要,太爷爷心中也没底儿,就这样他按照约定的流程打酒,兜里揣着罐头在院子里来回走,因为他很多天没见过那条黑狗了,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突然他看见一个黑影由远及近朝这里飞奔而来。等狗来到铁门前爷爷甚至激动的摸了摸他的头,这是第一次爷爷摸这条黑狗的头也是最后一次。按照约定在盒子底下写了信息,狗吃完照常把盒子调走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但是越是顺利爷爷心中越是没底儿,但是他们是否接到信息,是否派人去附近接应,狗把罐头盒叼的是否足够远,最关键的是他的信息他们是否理解,他写的过于简单“27 张家裕 李涛”。这些事情搞得他脑袋疼。
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随后太爷爷终于被调离了情报岗位,虽然日军长官念及旧情没有处决他但是也不在重用他,除了给长官随身翻译又回到了之前打杂的生活,除了有津贴,其他的到和别人没什么区别,但是有一点只有他可以打扫长官的卧室。就在一天夜里,突然响声震天,太爷爷在床上被惊醒了,就在军营每天听着日本兵练兵打枪,对枪械声音他早就熟悉了,当时日本人用的都是三八式步枪,然而八路军的枪械可就杂了,土枪土炮、阳造步枪、八一式马步枪、毛瑟枪等等。听着不同的声音就知道这是八路军来了。自己的消息传递出去了。他没有立刻逃跑而是跑到日军长官的卧室中,他知道在他抽屉里有一把手枪和一些重要的文件,当他到的时候显然长官已经出去指挥战斗去了,于是他拿起那些文件和手枪,同时看到架子上那把九八式日本军刀,于是顺便拿在手冲了出去。
每当到此我都想象着太爷爷能够和电视剧那些抗日英雄一般,左手拿枪,右手拿刀,对着日本鬼子一枪一个,顺便再随口喊一句,小鬼子都去死吧。那样的豪言壮语。但是事实是,太爷爷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把刀藏在事先在床底挖好的土坑中,埋好后在用青砖砌好
手枪拿在手里,怀里抱着文件,躲在门后。哆嗦着拿着枪对准门口,随后门被打开,大胡子进来了。
后来的故事就比较平淡了,战斗胜利后被关押的中国人解放了,然而太爷爷被带走接受了审查,由于有立功表现,在庆功大会上受到了了八路军领导的表杨,由于爷爷不是军人没办法给他颁发奖章,于是当时一名团长就从衣服兜里把自己的奖章别再太爷爷的胸前。但是由于曾经的过失即使不是有意但是给我军造成重大损失,太爷爷参军的梦想破灭了,但是在大胡子的保举下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继续在我军从事电报方面工作。为祖国的抗战事业奋斗着,直至抗战胜利。
事后太爷爷取出那把刀,带回了家在途中丢失了刀鞘,这把刀用油纸包着一直埋在太爷爷卧室的床底下。直到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事后才将其取出,给我爷爷和他的几个兄弟姐妹讲了这个故事。当时爷爷奇怪问太爷爷为什么不将其上交政府,要自己留着这把刀呢?太爷爷没说。但是我想这也许是他这一生最辉煌的见证,半生飘荡,深入敌后,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在险象环生的环境独自斗争并最终取得了胜利。这是只属于他的战利品,是他的高光时刻。是他那段艰苦岁月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