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的灯光白得刺眼，麻醉药效退去后的宫缩痛像无数把钝刀在腹腔里搅动。我攥着床单浑身发抖时，脑海里闪过的是结婚那天他说的“以后我护着你”。那时以为，这句话能抵过世间所有风雨，直到后来才明白，婚姻里的许多真相，都藏在疼痛和眼泪里。

怀孕初期的孕吐让我瘦了十斤，他皱着眉说“至于吗”；孕晚期腿肿得穿不上鞋，夜里抽筋疼得哭出声，他翻个身抱怨“能不能别吵”。生产那天我在产房挣扎了十几个小时，他在外面刷着手机，后来轻描淡写地说“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原来怀孕生子的疼，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孩子出生后，日子被切割成无数个碎片。凌晨三点的喂奶，换不完的尿布，哄不好的夜哭，还有永远做不完的家务。他下班回来往沙发上一躺，指责我“连一个孩子都带不好”；婆婆挑剔我奶水不足，他在一旁附和“妈也是为了孩子好”。有次我忍不住争辩，他摔门而去，留下一句“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那一刻突然懂了，婚姻从不是避风港，有些风雨，恰恰是婚姻带来的。曾经以为爱情能让男人共情你的不易，后来发现，在他的世界里，你的疼痛是“矫情”，你的委屈是“小题大做”，他家人的脸色永远比你的感受重要。

鸡汤里说“爱能治愈一切”，可真正让我清醒的，是无数个独自崩溃又默默自愈的夜晚。我开始学着自己换灯泡，自己扛米袋，自己带孩子去医院。疼到极致时没有眼泪，累到极点时不再抱怨，原来人真的可以在绝境里生出铠甲。

如今孩子会蹒跚着跑向我，会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抱”。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熬过来的苦都有了意义。只是再也不会期待谁的拯救，也不会贪恋谁给的甜。

走过生娃的鬼门关，熬过带娃的艰难期，终于明白：能托住你的从来不是婚姻，而是那个在泥沼里爬起来无数次的自己。往后余生，不渴求谁的偏爱，不依赖谁的肩膀，做自己的屋檐，遮得住雨，也挡得住风。至于别人给的糖，不必了，我自己的日子，已经熬出了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