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谧之土》写给你的故事

火因而起

何因起火

火因火果

因因果果

 第十章 烟（下）

 我拿起手机，是Sue的信息，交待明天的事项。

 我兴奋地要把这个有网络信号的事情告诉伊米和擎天柱Alan，突然感觉周围的热烈、明媚和温暖瞬间消失，一切如此冷清。我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如此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

  我在我伦敦Upmister 的家中！我怎么会在我的家中呢？伊米呢？我怎么回来的？伊米没跟我一起回来吗？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把自己吓了一跳：刚刚在擎天柱Alan族的破天重启是真实发生的吗？还是我的南柯一梦。

 猫眼伊米到底存在吗？我不会得了妄想症了吧？

 还得问清楚Alfred，他是我目前唯一的直接证人。现在想想他当时的回答就根本没有证明有伊米的存在。我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你觉得伊米怎么样呢”？

 我环顾四周，冷清得寒冷，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怎么会对自己的窝感觉这么陌生呢？

 那股热血好像还在我的身体里，我的手成剑的感觉，我的脚踢霹雳的感觉，我抱着伊米的感觉，我做了一次大事的感觉，我被一族人相拥的感觉……那种热得你想流泪的感觉，那种暖得你要融化的感觉，被这个冷清和陌生瞬间急冻住。

 冻住也好，急冻更好，能保鲜。等哪天我想吃了，解冻就行。

 想吃？我奔向厨房，那个鸡肉Kebab还在那里。

 早上在进办公室的路上碰到的每一人都对我说：“ Andrew，你气色很好啊！”好像我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或是某红一样。

 我气色真的很好吗？好像我昨晚的确睡得还好，那种枕着成就感和满足感的香甜。英雄美人，气冲霄汉！就算是抱着伊米我也没有 “射程训练”，因为我的英雄的表现更让我自己激动和满足。每个人都是英雄，只要给他机会。这话是谁说的？每个人都是英雄，好像是一首日本歌。伊米不会是日本 人吧，我们是去了日本哪个原生态的族落？Andrew, 你还要沉浸在美梦中啊？快醒醒吧！

 不醒也不行啊，Sue就在眼前。一条条工作都列在那里。我再逃之夭夭也逃不出是一口社畜啊。

 中午是工作餐，Sue和Ben讨论事情，我列席。他们说的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光注意这个小餐厅了。从来不知道我们公司还有这么好的就餐环境。当然这个地方也只有够级别的人才能用。为什么人要分这三六九等啊，不就是逼着人得往上爬吗？如果我真会晴空霹雳就先踹了这个等级阶层。

 “说来也特别奇怪，我昨天晚上的做梦，梦见一场大雨，帮助熄灭了猎人谷的大火。今天 早上起床看新闻还真的就是。” Ben 兴奋地说：“这次能去那里真的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完成任务。也感谢Sue总能准我申请，让我以我一已之长去做些帮助。”

   “ 怎么会想到去那里做飞行员志愿者，很危险的。” Sue 说。

   “ 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这场大火如此牵动我，我几乎夜夜都梦到，也许是曾经的英国皇家飞行员的荣誉对我的召唤吧。”

 我看着Ben，如果他的头上插上一棵树苗，他不就是昨天的壮烈爆亡的那个Ben吗？

 “Ben, 你是要和Daren 一起去吗？”我问。

 Ben特别诧异地看着我说：“Andrew,你怎么知道的？我和Daren来公司之前都曾经是皇家空军服役的飞行员。现在澳大利亚的大火已经成了全世界的焦点，大家都在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们那里特别需要飞行员，尤其是能在极端恶劣条件下飞行的飞行员。正好，我们的项目也需要专门到那里去取一趟土壤的样本，尤其是猎人谷的，因那里昨晚一场大雨，土壤就更有价值。”

 “Sue, 别让Ben和 Daren去，你能换人吗？”我情急之下直呼Sue, 把重要的“总”字都忘了。Sue 和Ben同时扭头看向我。

 我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这个倒霉的猫眼，不，是倒霉的我，怎么就鬼撞身了呢？猫眼是鬼？也许更可能还是猫附体。

 我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 我是说太危险了。”我讪讪地说。

 “ 越是这个时候才越需要大家的帮助啊。” Ben笑着说。

 肯定是我的脑子有问题。也许我昨天晚上就是和Ben一样做了一个梦。和Ben 一样做了一样的梦？

 “ Ben, 你昨晚都梦到什么了？我在你的梦里吗？”

 Sue的一口茶水都笑喷出来。然后她轻咳一声，说：“Andrew, 这是虽是工作午餐，但也还是工作时间。”

 之后我特别认真地听他们的谈话，他们谈得都是关于取土壤，听上去好像挺复杂的，Ben还要带上我们技术部的人员去。我最好下班后和Ben 单独聊一下，不管有没有，信不信，预防总是好的。还有，我必须要仔细地看一下我们的这个项目，如果真的能防止森林着火什么的，不也是英雄之举吗？

 其实真的每个人都是英雄。如果不是亲见我根本就不会相信Ben和Daren这些已经阶层和生活稳定的社会精英们也会有如此情怀和大义之举。

 那我姐夫Alan呢？他会是擎天柱Alan吗？如果给他机会。天啊，千万不要再有任何我认识的人出现在我和伊米的梦里了。还好昨天爆忘牺牲的Daren是年轻的擎天柱队员，要不就该是我老爸Daren吧？！可是也不能因为我们公司的Daren年富力强就应该去牺牲啊？好像擎天柱Alan就是说过要有保护级别，老弱病幼都是应该被优先保护的。别再想了，如果知道Ben和Daren是去送死而见死不救，我成什么了？但是我告诉他们他们会信吗？会阻止他们去完成他们使命般的梦想吗？我崩溃了，我彻底得崩溃了！最好还是不要再有和伊米的梦了！最好从此和伊米一别两宽？

 竟然心生酸楚！

 Phil的推特发了一组他的《伦敦老水槽的新功能设计》图。这个已经被裁员失业在家的小法国人，居然如此执着于他的脱离塑料瓶回归自然水的梦想。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想吧，至少现在做梦还是自由的。但是，等等，好像做梦也是有代价的，显然Phil已经为他的梦付出了代价。Ben不也要为他的梦付出了吗？那么如果做梦是有代价的，那做梦还是自由的吗？

 那我的梦呢？真的能就此与伊米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吗？

 想得太多是抑郁症的表现吧？那就得看心理医生吧？但谁又知道心理医生不是有心理问题的呢？现在谁敢说自己没有心理问题？因为是心理医生就知道如何隐藏心理问题，那不太有乐了，有心理问题的心理医生医心理问题？我靠，我这是要跳楼的前兆吧！

 还是先替Phil分担一下Alice的问题吧，再说Alice也是我最爱的亲人。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我能想到的就是请她去她最爱的地方Harrods，给她买一条她最爱品牌爱马仕的丝巾。顺便也给Mary 买一条。那要不要给我妈也买一条呢？Chantel呢？Jane呢？哇，这也太多了吧，就算涨薪了，也负担不起啊，再说钱还没入袋呢！

 看看Sue的日程，我今天晚上自由。那我也得先和Ben 约一下。

 Ben 显然很惊讶我的邀请，但是稍有停顿，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但是今晚不行，他有重要活动，明天晚上。他要下周才飞澳大利亚，因为有许多技术上要准备的。我想他说的技术上要准备的应该是我们公司的事情。做飞行员志愿者，应该不需要技术准备吧。

 那就可以给Alice发信息了。她很开心去Harrods。我没说爱马仕，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在The Lebanese Bakery 订好位子，这是Alice最爱的餐厅，她就是喜欢这种中东风情的调调。 有钱有时真的是不一样啊。

 Sue的节奏直接就是中国高铁节奏，倍感压力。好处就是时间过得特别快，没有一点让你慵懒或是无聊的可能。

 手机的提醒响起，才发现已是下班时间，该去见Alice了。

 奇怪的是Sue还在办公室，她应该是去参加一个会议的。我是不是应该进去和她说一下再离开？

 还没等我起身，电话响起：“ Andrew, 我们现在出发去议会。”

 什么？姑奶奶？您不是今晚不需要我吗？哪有您这样安排工作的？按照英国公司法，员工是有权拒绝这样安排的。但是，我能吗？到岗的第二天就和老板叫板？

 那Alice怎么办？她估计早就出来了。

 “ 别担心，Alice交给我了。而且她的问题也交给我了。”

 耳语传声。

 我跌坐在椅子上。

 Sue 推开门：“ Andrew，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