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薛荔凌彦
简介:前世薛家同时发嫁两个女儿,嫡女嫁侯府世子,庶女嫁侯府庶子。嫡姐为了之后的荣华富贵,设计换亲,如愿嫁了,最后青云直上,做了“京城第一小王妃”,风光无限。 一无所知的妹妹和世子拜了堂,在成亲当天就被候府退婚,背上了谋算嫡姐婚事的污名,落得凄惨收场。 重来一世,庶女的她决定要为自己说话。 谁知刚来退亲第一天,晚上发现自己的夫君换了人。 好好好,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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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在响,鞭炮噼啪,一派喜庆。
薛荔纤薄的身子随着喜轿颠簸,猛的一歪,她倏然睁开了眼睛。
看清自己是在喜轿里,薛荔一颗心就高高的提了起来,砰砰乱跳。
她……居然又回到了成婚的那天!
薛荔是礼部尚书薛栋的庶女,上辈子的今天,她与嫡出的三姐薛满同一天出嫁。
两姐妹嫁去同一个婆家——绥远侯府。
只不过三姐姐嫁的是侯府世子凌彦,而薛荔像个买一送一的添头一样,嫁的是二房庶出的凌三爷凌濮阳。
原本嫡对嫡、庶对庶是合情合理的安排,谁知道她那好三姐心中另有打算。
薛满竟然设计换亲!
她不仅事先让薛家为两姐妹准备一模一样的轿子,还在路上吩咐薛荔的轿夫加快步伐。
这就使得薛荔比姐姐先一步到侯府。
所有人都认为先到的肯定是嫡女的轿子。
毕竟尊卑有别,一个庶女怎敢跑到嫡女前头?
于是世子凌彦上来接新娘下轿。
前世薛荔就这样糊里糊涂被牵去拜了堂,入了洞房。
等到新郎应酬完回来,揭开盖头才发现弄错了。
但为时已晚,凌三爷那边已经和薛满鲛绡帐中卧了鸳鸯,鱼戏莲叶好事成了双。
那生米煮成熟饭,都已经吃下肚两碗了!
兹事体大,薛尚书夫妻被连夜请了过来。
两家人商议的结果,三小姐薛满与凌三爷已有夫妻之实,只能将错就错配给凌三爷。
薛满哭得肝肠寸断。
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情是她主使的——好好的嫡出之女怎么可能设计自己做一个庶子妻?
因此,所有的罪过只有庶女薛荔来承担。
毕竟她一个庶女才会有这个动机!
所有人都唾骂薛荔,说她想要攀龙附凤,所以才铤而走险走了这一步昏棋!
没有人听她的辩解。
更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薛夫人恨不得生撕了她!
侯府也绝不可能接受薛荔这样一个恶毒的庶女成为世子妇,坚决要求退亲。
薛荔因此被侯府无情休弃,连夜被送回了娘家。
至此被打入地狱。
她之后所遭遇的一切简直血泪斑斑罄竹难书。
很久之后,薛荔才明白三姐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设计这场换亲。
……花轿里,薛荔从往事中挣扎出来,握紧了手掌,努力保持镇定。
她安慰着自己,这件事破局不难,有嘴就行。
一句话的事,只要她找机会吱个声,说明自己身份,三姐的计谋便不会得逞。
想到这儿,薛荔心头稍稍安定。
喜轿终于落了地,喜婆念完下轿词,新郎官三支箭射中轿门。
一截红绸往轿子里面递了进来,要牵着她下轿。
薛荔按捺着纷乱的心,竭力控制声音不发抖,轻声问道:“是三爷吗?”
新郎官默了一默,低低应了一声,“嗯。”
听到这声压得极低的嗯,薛荔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她险些哭出来,忙拽紧了红绸出了轿子。
薛荔太紧张了,浑身绷得僵硬,下轿时差点崴到脚。
旁边伸出一只手,极快地扶了她手肘一把,帮助她站稳。
这一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群善意的哄笑。
“啊,新郎官好体贴。”
还有吹口哨起哄的!
薛荔脸红了红,一步一步稳住脚步朝前走。
除了刚刚那一下,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了。
亦如她的人生,这一次,她绝不允许自己再走错!
身边男子步伐也很稳。
听说凌三爷出身军营,难怪步子这么稳健。
有他在,应该是护得住她这一世平安的吧?
薛荔被牵进侯府大门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了潮水般的声响。
鞭炮声、唢呐声、人群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三姐姐的轿子到了。
薛荔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趁着后面那对新人跨火盆过马鞍,众人注意力都在那边的时候,她大着胆子再次确认,“真的是三爷吗?”
这一次,身边的新郎用了更久的时间才回她,还是一个字,“嗯。”
薛荔咬了咬下唇,知道凌三爷定然是有些生气了。
一个问题反反复复的问,是挺招人烦的。
“对不住三爷,妾身啰嗦了,不过姐妹同嫁,妾身也是怕弄错。”
新郎官没说话,喜婆先不乐意了,悄悄拉了她衣袖,语气里带了浓浓的告诫。
“没成礼之前,新人不能说话,否则不吉利!”
薛荔就不敢再问了。
她手背上突然覆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掌。
大手极快的握了她手一下,又飞快的撤开。
两人并肩而立,那一下握手的小动作,外人几乎看不出来。
薛荔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又暖又软了。
夫君真好,她一定要好好待他。
拜堂很顺利,也很热闹,两对新人一起行礼。
满耳朵的欢腾,薛荔在盖头下都不由勾起了嘴角。
礼成,送入洞房,新郎官儿出去谢客去了。
薛荔独自坐在喜床上,入眼全是耀眼的红色,像血一样。
像最后时刻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她呼吸微紧。
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朝着新房而来,薛荔的嘴角往上勾得更高了。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凌三爷!
严格说来,凌三爷还不算庶子,他的母亲是个外室,到现在都还没能进侯府的门。
有那样的生母,凌三爷在侯府的地位可想而知。
如同今天的婚礼,来宾都是冲着世子爷去的,凌三爷在与不在根本没人在意。
凌三爷不用陪客,早点退席也没关系。
所以按时间来算,能那么早回洞房的,必定是凌濮阳!
薛荔屏气凝神的等着,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
一只金镶玉的秤杆从盖头底下递了进来,准备挑盖头。
薛荔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以凌三爷的身份,侯府会给他用金镶玉的秤杆吗?
侯府这么厚待庶子的吗?
会吗?!
盖头一点点挑起,光线一点点涌入,眼前景象慢慢清晰。
不对,新郎官衣服纹样不对!
本朝新郎服饰,文官绣鸳鸯,武官绣海马!
众所周知,凌三爷是武将,他该穿的是海马纹样的服饰!
而眼前人穿的衣服,红底深衣金线滚边,前襟绣着鸳鸯!
就是薛荔前世看到的衣服!
一模一样!
要是等盖头全部揭开,她就将看到一张精致的脸庞。
绥远侯世子凌彦,京城四公子之首,光一张脸就足以杀人!
那张冠绝天下的脸庞,会在看到薛荔的时候闪过错愕、了然的神色,最后定格为轻视和厌恶。
薛荔手脚发凉,几乎是想也不想,在盖头彻底揭开的前一刻伸出手,一把按住了盖头。
她几乎快哭出来,说道:“我是薛荔,四小姐薛荔!我不是三小姐薛满!”
这下总说得明明白白了吧?
她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缓慢而坚定的拿开了。
这人因长年握笔,指节还有一层薄茧,握着她的手,稳稳的不容拒绝。
回答她的还是那个低沉悦耳的“嗯!”
薛荔的心彻底凉透了。
“不要!求你了世子爷!”
别揭她的盖头,别让她陷入前世的噩梦中。
只要他不揭盖头,仪式就还没有完成,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凌彦没有如她所愿。
他拿开了她的手掌,一鼓作气将盖头挑了。
薛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泪珠滚滚而落。
完了!
这样都躲不过去吗?
那只微带薄茧的手轻轻抹去了她的泪,“别哭,别怕。”
薛荔豁然睁开眼睛。
眼前的男人还是那般清俊无俦,却没有了前世那种冷傲之气。
他矮下身子,屈膝蹲在她面前,与薛荔视线平齐,温和的与她对视。
“世子爷!”薛荔颤声指责:“小女先前连问两次,世子爷既然知道小女身份,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您可知道,对你们男子而言,弄错新娘的事不过一场笑话,供你们饭后谈资,但对我们女子而言,却是灭顶之灾,足以毁掉我们的一生!”
“世子你为何要害我?!”
凌彦两只手分别按住她的手掌,半强迫的把她固定在床榻和自己怀抱之间。
眼前少女容色苍白,神情惨淡,眼中却满是倔强,像落入笼中不肯屈服的小兽,徒劳的亮出她的小尖牙。
她真的好小好稚嫩,连生气的责问都软软糯糯,根本没有威慑力。
凌彦微微叹气,“你别急。”
“怎么不急?被换的又不是你!”
薛荔眼泪流得更凶。
不管了!
她猛的抽出自己的手,狠狠推开凌彦,拔腿就朝门口跑。
看着凌彦这样,指望这位世子是指望不上了。
还不如趁现在时间还早,三姐那边还没成事,她把事情闹开了,说不定还有挽救的机会!
薛荔飞快的跑到了门口,伸手去拉门。
凌彦站在床前没有动,也没有来追她,薛荔心里微微放松。
门拉开,门口却赫然站着一个通身气派的老妇人。
老妇人满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织锦抹额,一颗绿色玉石通透水润,为她平添几分威严。
薛荔倒退两步,瞠目结舌:“老……老夫人!”
来人正是绥远侯母亲,凌彦的祖母,也是侯府地位最高的老祖宗,在府中从来说一不二,没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这位镇宅的老祖宗,她怎么亲自过来了?
前世还是事情闹大了,老夫人才叫人把一干人等叫到她的念晗居去解决,今生怎么这个时候就过来新房了?
不止老夫人来了,连凌彦的父母,绥远侯和侯夫人也来了。
绥远侯军功起家,长得略微潦草,一把络腮胡遮了半边脸,走路姿势也豪迈不羁。
侯夫人却是温柔婉约,一双弯月眉,水润杏核眼,与绥远侯形成强烈反差。
凌彦的容貌倒更像母亲一些。
三人探究的目光都落到了薛荔身上,把薛荔看得呼吸都乱了。
勉强稳住了心神上前行礼。
身边人影一晃,凌彦居然也上来,站她身边向三人行礼,又不着痕迹的微侧身,把薛荔挡在身后。
“祖母、父亲母亲。”凌彦团团行了礼,打过招呼才道:“兹事体大,孙儿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深夜烦扰您几位了。”
老夫人坐下,问:“怎么回事?新娘子被换了?”
薛荔扑通一声跪下,不等凌彦开口便抢先道:“回老夫人,小女在轿子里便觉不妥,出花轿时便问过新郎官是不是三爷,拜堂之前又问过。”
长着嘴就要说话,薛荔宁愿他们责怪自己礼数不周,也要为自己正名!
事情不是她做的,她绝不背这口黑锅!
老夫人沉吟一下,吩咐身边鞠嬷嬷去叫凌三爷和薛三小姐过来。
去叫人还得等一会,老夫人满眼趣味的看着薛荔。
看小姑娘跪得板板正正,纤细脊背挺得笔直,满身都抖落着戒备警惕,便起了一丝兴味,问她:“这件事薛四小姐怎么看?”
薛荔咬牙。
她本来不想说的,但既然老夫人都问到她头上了,她便索性吐了个痛快:
“换新娘的事是意外还是有人主使,只需要查问一下送亲的人员,谁吩咐我的轿夫跑在前头,自然就水落石出。”
老夫人点点头,“还有吗?”
薛荔深呼吸:“还有……小女要告世子爷!”
“世子爷既然知道小女身份,还执意揭我盖头,说得好听是幼稚好玩,说得不好听是强夺弟媳德行有亏,还请老夫人惩戒世子爷,还小女一个公道!”
“嘶!”凌彦有些意外。
这小孩儿,小爪子小嫩牙的,她居然还会咬人……!
无奈的失笑摇头,撩起袍子也跪下了,“是!这事是孙儿的错,请祖母责罚。”
老夫人正要说话,鞠嬷嬷回来了。
她回来得比预料中快,言简意赅禀报道:“三少爷和薛三小姐已经歇下了。”
薛荔急了。
怎么就歇了?这么快?那不是换不回来了?
侯夫人也疑惑问:“连你都请不动?”
要知道鞠嬷嬷可是老夫人的贴心豆瓣,可以说她代表的就是老夫人本人。
凌三爷胆子这么肥敢不听鞠嬷嬷召唤?不怕得罪老夫人?
鞠嬷嬷微微躬身,气定神闲:“三爷的院子关了门落了锁。可能是今日主家大喜,值夜的都去喝酒了,没人应门,老奴喊不开门就回来了。”
老夫人挑挑眉,侧脸看向自己这位贴身老仆。
相处多年,老鞠有没有撒谎她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不过她还是决定不揭穿她。
冷声道:“鞠嬷嬷亲自去请都请不来,好大的面子!他们不来就罢了,你们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凌彦对老夫人道:“老祖宗,这事绝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薛四小姐也是受害的一方。”
“哦?你说说看?”
凌彦没有回答,反而说道:“祖母,孙儿还跪着呢!”
老夫人略略梗了梗,哼了一哼:“起来回话!”
凌彦便起了身,顺便把薛荔也给拽了起来。
他做得相当自然,仿佛就是一个顺手的事,却把旁边的绥远侯和侯夫人看得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侯夫人。
知子莫若母,她最是深知儿子秉性的,这人看着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好像挺无害,实则对任何人都淡漠疏离,根本不会与人交心,更别提怜惜哪个女子。
这样的儿子,今天在对薛四的问题上,却处处透着不同。
很是耐人寻味!
说起来,儿子两个月前一场低烧过后,就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侯夫人还在细想,外面有人敲门。
来人交给凌彦一摞纸张。
凌彦草草翻看两页,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将这摞纸捧到了老夫人面前。
“孙儿使人灌醉了送亲的媒婆和轿夫,他们都交代了,确实是薛三小姐贴身丫头茗烟吩咐轿夫跑快的。”
“茗烟和茗琴两个丫头也是故意跟着四小姐轿子走,让人误会里面坐的人是四小姐。”
他声音略沉:“事到如今,唯一解决之策便是将错就错。”
“孙儿也不想知道薛三小姐为何要这么做,但她既然做了,便是打了孙儿的脸!也是看不起咱们绥远侯府。”
“如此德行心机,孙儿绝不敢要。”
薛荔抿紧了唇。
凌彦不知道薛满为什么甘愿以嫡出之身屈就凌濮阳一个外室之子,重活一世的薛荔却是明白的。
那位住在金实馆,现在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凌府三公子凌濮阳,他不是凌家人。
他是摄政王程萧的私生子!
摄政王程萧子嗣艰难,只有个病秧秧的儿子,也活不了多久。
最多再过半年,那孩子就会病故,程王会到侯府认子,凌濮阳身世揭晓,惊掉了所有人下巴。
程王把凌濮阳风风光光接回去认祖归宗,甚至迫不及待上书皇帝,为凌濮阳请封王位。
凌濮阳年纪轻轻,没有立下任何功劳,还是被封了王。
世人送凌濮阳外号:京城第一小王爷。
而薛满,自然成了京城第一小王妃,一时风头无两。
连皇后嫡出的太子公主都要避其锋芒……
有了“京城第一”的诱惑,薛满还怎么看得上区区绥远侯府?!
凌彦的声音打断了薛荔的沉思。
“这件事上最无辜的要属四小姐,于情于理孙儿都应该娶她为妻,弥补于她。”
老夫人沉默不语。
绥远侯和侯夫人对视两眼,也不吭声。
薛荔心里却翻江倒海。
凌彦他……
前世今生怎么变化这么大?
那个清冷高傲,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少年郎去哪里了?
不由转头看向凌彦。
凌彦微侧转头,斜斜睨她一眼。
都说了让她别急别怕,她偏不听!
还敢告他的状?!
小儿女细微的小动作被三个长辈尽收眼底。
“阿彦说得对,这件事越快处置越好,拖久了流言蜚语也多。”
绥远侯深深的看了几眼儿子,问:“是心里话?真愿意娶四小姐?不后悔?”
“回父亲话,儿子是真心要娶四小姐的,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
绥远侯:“那我没说的。你自己的媳妇,是陪你过一辈子的人,你自己拿主意。”
老夫人把目光移向侯夫人。
侯夫人低垂眸,没赞成却也没反对:“儿媳全凭母亲做主。”
她不反对是因为她有眼睛看得出来,她儿子确实是铁了心要留下薛四的。
至于是不是出于真心喜欢,她暂时还看不出来。
老夫人长叹一声:“也罢,就这样吧!”
自家人统一了意见,老夫人还得问问人家当事人。
遂和颜悦色问薛荔:
“事到如今,凌濮阳你是嫁不得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将错就错嫁给我孙儿;其二就是我们送你回娘家去,由薛尚书处理你的婚事。”
她温言道:“如果你选择嫁进我们家,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为难你。”
“这件事不想它发生也发生了,侯府和薛家都有失察之错,倘若你不愿嫁我这孙儿,选择回家,我们侯府也会尽量配合薛家,维护你的名声。”
薛荔心里挣扎得厉害。
回薛家?
不!
那是龙潭虎穴!
她知道薛家有什么等着她!她不能回去!
下意识看向凌彦。
凌彦看着小姑娘清澈纯净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惊惶恐惧,心底突然像被尖锐的针尖戳中,疼得他握紧了手掌。
“留下吧,”凌彦声线微微绷紧,“世人对女子多有苛刻,你刚过门就退婚回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坏了名声,不如就留在侯府。”
“我凌彦虽然不才,却也能护得住你!”
“你做了世子夫人,你姨娘的日子也要好过些。”
薛荔咬紧了唇,点头应了。
这个头一点,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凌彦舒展了眉眼,立刻吩咐人拿来纸笔,当场重新写了两份婚书。
让薛荔签字画押,按手印。
一切发生得太快,薛荔晕晕乎乎。
她没有像前世一样被众口一词的指责,没有被辱骂。
更没有声嘶力竭的辩解,却被淹没在人声里……
前世经历的噩梦都没发生,她不仅没被退回去,还要做侯府世子夫人了!
真的吗?
凌彦这样一个云端里发着光的少年,成了她的夫君,归她所有了?
薛荔沾了印泥,举着手指坐在摊开的婚书前,迟迟摁不下去。
她是在做梦吧?
是临死前做的一场美梦吧?
是吧?是吧?
凌彦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捏着小姑娘手指。
对准了婚书,端端正正的按了下去!
薛荔指头上鲜红的印泥还没擦,手心里又被塞了一只酒杯。
耳畔男人嗓音温和,充满蛊惑:“来,喝了交杯酒,咱们把礼成了。”
“祖母和父亲母亲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了结咱们这边的事,他们也能早点回去歇着。”
薛荔一想也是,红着脸与凌彦喝了交杯酒。
老夫人嘴角一抽。
让他们几个老的早点回去歇着?
他小子难道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还得去善后,哪能睡得着?!
这混账狗东西!
老夫人带着儿子儿媳起身回去。
薛荔和凌彦站在屋檐下送客。
老夫人挥挥手,沉沉道:“回去吧,别送了,回去好好歇着!”
薛荔没听出来老夫人的揶揄,凌彦倒是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走出了凌彦的院子,绥远侯终于忍不住拍腿大乐。
“看不出来啊,那小丫头胆子还挺大,她居然敢告那小子的状!有意思!”
老夫人哼了哼,问儿子:“侯爷觉得有意思?”
绥远侯大大咧咧的,他觉得无所谓:“阿彦喜欢就成!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儿媳妇的身份装点门楣。”
“咱们家就是嫁进来一位公主也就那样,同理,是不是庶女也没事。”
“关键是,要阿彦喜欢!你没看他维护薛四小姐那样,我要说声不同意,那小混账得把屋顶掀了!不是更要闹笑话?”
老夫人就知道儿子会这么说,听完也不置可否,转头问候夫人,“惠平你呢?”
侯夫人声音很淡。
她对于这件事没有过多的想法。
她很冷静。
她家侯爷能看到的,她也看在眼里。
儿子从小主意就大,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铁了心要维护薛四,她做母亲的也不想和儿子闹得太难看。
“儿媳对薛四的身份确实有些不满,但儿媳不会干涉阿彦的决定。”
看老夫人还在看她,侯夫人理智分析说:
“薛四是庶女,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被主母好生教养过,不懂主持中馈以及处理人情世故。”
“这不是大事,儿媳自己还正当年,完全可以把担子挑起来。”
“回头我好好教她几年,如果薛四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儿媳就直接教养孙子便是!以后孙子大了,把孙媳妇儿培养出来接班就行。”
“薛四只要不作妖,能一辈子安安稳稳陪着阿彦,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老夫人听得连连点头。
侯夫人长叹一声,最后加了一句:“而且我看薛四眼神清亮,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没有昏头,这就很难得。”
绥远侯听完夫人对薛荔的评价,哈哈大笑:“夫人说那巨大的诱惑,莫不是咱们阿彦的美色?”
“在阿彦美色面前还能不受诱惑,还敢告他状!本侯看好她!”
老夫人和侯夫人双双无语的瞪了绥远侯一眼。
等老夫人回了念晗居,身边没人了,才问鞠嬷嬷:“你根本没去凌三爷那边叫人对不对?”
老夫人敢肯定,这府里就没有鞠嬷嬷叫不开的门,也没有她叫不来的人!
老鞠是谁?是跟她去草原上见过狼的人,没那么弱。
区区一扇门而已,叫不开,那就打开撞开,再不行拿斧头劈开!
没老鞠办不到的!
而且算距离,鞠嬷嬷出去的那点子时间,也不够她去金实馆打个来回。
所以老夫人敢断定,鞠嬷嬷根本没有去叫人!
“是彦儿吩咐你的?”她火眼金睛。
鞠嬷嬷嘿嘿的乐,直言不讳:“咱们世子爷什么时候对女子这么上心过?偏偏对那薛四小姐另眼看待,老奴怎么可能不成全他?!”
老夫人顿了顿:“薛四小姐?”
鞠嬷嬷何等乖觉?立刻改口:“咱们世子夫人!世子夫人!”
“罢了,歇着吧!”
老夫人掀开被子躺下去,感叹道:“我那好孙儿要我歇着,我就歇着!还得留着精神等亲家过来给个说法呢!”
在这件事上,她们绥远侯府吃了大亏了!
好好一个世子,被设计娶个庶女,这口气侯府如论如何咽不下,是要找薛家过来说清楚的!
人是不可能退回去的,说破天也是不可能退回去的,那么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让薛家把薛荔认到薛夫人名下,给薛荔一个嫡女身份。
这样两边都好看些。
另外还有嫁妆!
嫡女出嫁,娘家就给那么点嫁妆,寒碜谁呢?!
两件事归成一件,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是得好好养足精神准备开战!
鞠嬷嬷笑得脸上褶子叠褶子:“好好,等老夫人睡了,老奴也下去歇着!咱们都歇着!”
她着重强调“歇着”两个字。
老夫人:“……啐!”
鞠嬷嬷服侍完老夫人,轻手轻脚关了门出去。
屋里很暖,出来被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
随便点了一个婆子道:“去金实馆跑一趟,天气冷起来了,让值夜的小心用火!”
那婆子点头哈腰应了。
鞠嬷嬷很满意。
跑一趟还是要跑一趟的,不然问起来对不上。
金实馆。
凌濮阳意犹未尽,喘着气,像拎小鸡仔一样容易,轻轻松松就把薛满翻了个身,让她趴着。
随手往下塞了个枕头,人又覆了上去。
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一身皮子又嫩又滑,雪雪白,稍稍用力就是一个印子。
凌濮阳简直爱不释手。
揭了喜帕他就知道错了,这不是他的新娘。
但有什么关系呢?吃亏的又不是他。
于是凌濮阳毫不客气的享用了这道送上门的美味。
他是武将,一身鼓囊囊的腱子肉蓄满力量,完全不知疲倦是何物。
又本着别人的老婆,占了这顿没下顿的心理,肆意鞭挞,对身下的女子根本不加怜惜。
让薛满很是吃了些苦头。
刚刚就眼前发黑,差点没晕过去,还没喘口气呢,看凌濮阳又要来,吓得直接哭出来。
她声音全哑了。
好歹还记得自己筹谋的事,她是被恶毒庶妹换了亲事的嫡姐,她是一个纯纯的受害者。
所以薛满呼喊求饶间全是喊的是:“世子。”
“世子饶命!求世子别来了!妾身受不住了!”
她越喊,凌濮阳兴致就越高昂,薛满就越痛苦。
薛满是无意中得知凌濮阳真实身份的。
知道薛荔那贱丫头也要和自己一样嫁进绥远侯府,薛满纯粹是出于虚荣心,想要知道自己和薛荔婚后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于是从各方面详细打听了一下凌濮阳的事。
得知凌濮阳的生母是个外室,薛满简直头都要笑掉了。
太可笑了!
想想看,薛荔得向一个卑贱的外室敬茶下跪,还要伺候婆母左右,被那样的人使唤!
如何能与自己相比?!
也不知道那外室脾气秉性如何,会不会是个磋磨儿媳妇的人呢?
好奇心一起,薛满脑袋发了热,趁着那外室上香的机会,也跟着去了皇恩寺,想就近观察一下。
结果那次皇恩寺之行,被她探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外室在皇恩寺和程王约会!
程王是谁?
大昭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只手遮天。
要不是他膝下子嗣单薄,仅仅一个独子,还养得病恹恹的,程王早就夺了那个至尊之位了!
凌濮阳竟然是程王的私生子!
薛满亲耳听到程王说,他要将凌濮阳认回去,给他荣华富贵,让他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
薛满晕晕乎乎出来,去菩萨面前拜,随便摇了一根签,上上签。
签文说:“凤凰未落梧桐树,鲲鹏憾没展翼处。”
解签文的大师傅盯着她看了许久,说:“小姐命格极其贵重,只是缺了那关键的一步,只要小姐肯挪一步,找到凤凰窝,此生定能富贵无极!”
说得薛满心里热突突的,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当夜她就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极致的荣光,走哪里都前呼后拥,连嫡公主云鸢都替自己整理裙子,满脸堆笑称呼自己“京城第一小王妃”……
醒来,薛满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但那个梦只让她看到了自己日后的荣光,却没告诉她得来的过程会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