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352
吕不韦娶了一个邯郸美女,号称赵姬,擅长歌舞。他知道赵姬已有两个月身孕,心生一计,想道:“王孙异人回到秦国,必有继承王位的可能。如果把这个女子献给他,倘若生下一个男孩,那就是我的亲骨肉。一旦这个男孩继承王位,那么嬴氏的天下,就会由吕氏接替,也不枉我花费巨资做了这门生意。”于是邀请异人和公孙乾来家中饮酒,席上陈列着美味佳肴,又有笙歌燕舞,气氛欢快。
酒喝到半酣,吕不韦开口说:“我新纳了一个小妾,擅长歌舞,想让她来敬一杯酒。”随即命令两个年轻丫鬟把赵姬叫出来。
吕不韦对她说:“你过来拜见两位贵人。”赵姬轻移莲步,在地毯上磕了两个头。异人和公孙乾慌忙作揖还礼。赵姬手捧金杯,上前敬酒。酒杯端到异人面前,他抬头一看,赵姬果然容貌姣美,明艳不可方物。
敬完酒,赵姬伴着悦耳的音乐,在毯子上跳了两支舞,分别是《大垂手》和《小垂手》。只见她身形灵动,宛若游龙;衣袖舒展,如同白虹;体态轻盈,又似羽毛随风飘飞,美丽的身影蹁跹交织,令人眼花缭乱。公孙乾和异人顿时心醉神迷,口中不住地赞叹。
赵姬跳完舞,吕不韦命她再斟满大杯上前敬酒,二人一饮而尽,赵姬随后进入内室去了。宾主又互相敬酒,尽情欢乐。公孙乾不知不觉大醉,躺倒在座席上。异人心里挂念赵姬,借着酒劲,向吕不韦请求说:“我孤身一人在这里做人质,客馆寂寞,想向您求娶赵姬为妻,足以满足平生的愿望。不知她身价多少?我自当奉上。”
吕不韦假装生气说:“我好意相请,献出妻妾以表敬意,殿下却想夺走我的所爱,这是什么道理?”
异人局促不安,立即下跪说:“我因为客居孤独困苦,妄想让先生割爱,实在是酒后狂言,希望不要怪罪!”
吕不韦慌忙扶起他说:“我为殿下谋划回国之事,千金家产尚且毫不吝惜,现在怎么会吝啬一个女子?只是这个女子年轻害羞,恐怕她不从。如果她情愿,我就奉送给殿下,让她为殿下铺床叠被。”异人再次拜谢,等公孙乾酒醒后,两人一同登车离去。
当晚,吕不韦对赵姬说:“秦王孙十分喜爱你,想娶你为妻,你意下如何?”
赵姬说:“我既然已经侍奉夫君且有了身孕,怎么能抛弃你,再去侍奉他人呢?”
吕不韦悄悄告诉她:“你即使跟随我一生,也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妻子罢了。王孙将来有继承秦王之位的可能,你得到他的宠爱,必定成为王后。如果幸运,你腹中生下男孩,他就是太子,我和你就是秦王的父母,富贵无穷无尽。你念及夫妻之情,听从我的计策,不可泄露秘密!”
赵姬说:“夫君谋划的是大事,我怎敢不遵命!只是夫妻恩爱,怎能忍心割舍?”说完泪流满面。
吕不韦安抚她说:“你若不忘此情,将来得到秦国的天下,我们仍做夫妇,永不分离,岂不是很好。”二人于是对天发誓。
次日,吕不韦到公孙乾处,谢罪昨夜招待不周。公孙乾说:“正想和王孙一同到府上拜谢你的盛情,为何反而劳你大驾前来?”过了一会儿,异人也到了,彼此互相致谢。
吕不韦说:“承蒙殿下不嫌小妾丑陋,愿娶她为妻,我再三劝说,她已勉强听命了。今天就是良辰吉日,我会把她送到你的住所与你相伴。”
异人说:“先生高义,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公孙乾说:“既然有此良缘,应当由我做媒人。”于是命左右准备了喜宴。
吕不韦告辞离去,到了晚上,用温车送赵姬过来与异人成亲。
异人拥有了赵姬,如鱼得水,宠爱无比。大约过了一个多月,赵姬就对异人说:“我有幸侍奉殿下,现在已经怀孕了。”
异人不知实情,以为是自己的孩子,更加欢喜。赵姬先前已有了两个月身孕,后来才嫁给异人,嫁过来八个月,到了十月分娩之期,却全然没有生产的迹象,也许是因为腹中怀着一统天下的真龙天子,直到足足十二个月,才生下一个儿子。生产这天,是秦昭襄王四十八年(前259年)正月初一,红光满室,百鸟飞翔,小婴儿长着高鼻梁,大眼睛,方额头,重瞳仁,口中已有几颗牙齿,背上有一片龙鳞,啼哭声分为洪亮,连街市上都能听到。吕不韦听说赵姬生了男孩,暗自高兴。
异人也非常高兴地说:“我听说顺应运势之王,必有奇异的征兆,这个孩子骨相非凡,又出生在正月,他日必定统治天下。”于是用赵姬的姓,将这个孩子取名为赵政。后来,赵政继承秦王之位,兼并六国,被称为秦始皇。
到了秦昭襄王五十年,赵政已经三岁了。秦兵围困邯郸,形势非常紧急。吕不韦对异人说:“赵王倘若再次迁怒于殿下,那该怎么办?不如逃到秦国,就可以脱身了。”
异人说:“这件事全靠先生谋划。”
吕不韦于是拿出六百斤黄金,用三百斤贿赂南门守城的将军,诈称:“我全家从阳翟来,在这里经商,不幸秦寇兴起,围城很久了。我思乡心切,现在将所存的资本全部分赠给各位。只求您做个方便人情,放我一家出城回阳翟去,感恩不尽!”守将答应了。他又拿出一百斤黄金献给公孙乾,讲述自己想回阳翟的意愿,央求公孙乾与南门守将说个情。守将和士卒早就收受了贿赂,乐得做顺水人情。
吕不韦预先让异人将赵氏母子秘密送到岳母家。这天,他置办酒席,邀请公孙乾,说道:“我将要在三天内出城,特意准备了一些酒菜,与你话别。”席间将公孙乾灌得烂醉。左右侍卫各自饱餐,喝得酩酊大醉,都沉沉睡去了。到了半夜,异人穿着便服,混在仆人之中,跟随吕不韦父子走到南门,守将不辨真假,私自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城而去。
秦将王龁的军营此时驻扎在邯郸的西门外,但因为南门是通往阳翟的大路,吕不韦借口说要还乡,所以只从南门走。三人与仆从们结成一队,连夜奔逃,绕个了大弯,想去投奔秦军。天亮后,被秦国的巡逻兵抓住。
吕不韦指着异人说:“这是秦国王孙,以前在赵国做人质,现在逃出邯郸,来投奔本国,你们赶快引路!”巡逻兵让出马匹给三人骑,指引他们到了王龁的大营。王龁问明来历,请他们进去相见,立即将衣帽拿出来给异人更换,设宴款待。
王龁说:“大王亲自在这里督战,行宫离这里不过十里。”于是准备车马,将异人护送到行宫。
秦昭襄王见到异人,喜出望外,说:“太子日夜想念你,如今上天让我的孙子脱离虎口。你可以先回咸阳,以安慰父母的思念之情。”异人辞别了秦王,与吕不韦父子一同登车,直接回到咸阳。
早有人将这事报告了太子安国君。安国君对华阳夫人说:“我的儿子回来了!”与夫人一起坐在中堂等待。
吕不韦对异人说:“华阳夫人是楚国人,殿下既然做了她的儿子,必须穿楚服进去拜见,以表依恋之意。”
异人听从了。当下改换衣装,来到东宫,先拜见安国君,再拜见夫人,哭泣着说:“不孝儿久别双亲,不能侍奉,望双亲宽恕儿子的不孝之罪!”
夫人见异人头顶南冠,脚穿豹皮鞋子,穿着短袍革带,惊讶地问:“你在邯郸,怎么穿楚国的装束?”
异人下拜禀告说:“不孝儿日夜思念慈母,所以特地制作楚服,以表思念之情。”
夫人喜滋滋地说:“我是楚国人,自然会把你当成亲生儿子。”
安国君说:“我的儿子可改名叫子楚。”异人拜谢。
安国君问子楚:“你是怎么回来的?”
子楚将赵王先前想加害他,多亏吕不韦散尽家财为他打点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安国君立即召见吕不韦,慰劳他说:“若不是先生,我差点失去了贤孝的儿子。现在将东宫俸田二百顷,连同住宅一所,黄金一千两,暂且作为你安歇的费用。等父王回国,再给你加官晋爵。”吕不韦谢恩退出。子楚住进了华阳夫人的宫中。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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