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压抑的教室里,如同坐在刑场。如果把所有的同学比作要押赴刑场的囚徒,而被处决的只有落在最后的那个人,那个人肯定是我。
完全绝望的我,如同等待凌迟的罪犯,在数十位同学中间煎熬。
老师像决定命运的上帝,坐在高高的讲台上俯瞰着教室,凌厉的目光不时扫向我。
我知道,我可能要被提前“扫地出局”——学校为了追求升学率,往往要迫使一些学生提前“下课”,以不参加升学考试的方法缩小分母。我注定就是被缩小分母被剥夺考试资格的那个学生。
但我还是想去搏一搏。
围观者像看猴戏,也像老师一样俯瞰着教室。其中有开店卖棺材的老板,居然不怕耽搁了正在装修的店面,也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我在所有人的漠然中,爬上了高高的钢管架搭起来的考场上。
凌空陡峭的考场,考的却不是笔墨书写文章计算试题。
但我固执地坐等纸质的试卷发下来。
直到和我一起参加考试的邻居坤二爷,因为搭钢管架的一个扣件太小,要把钢管切下一部分才能套上,要我去帮忙扛着要扣的钢管,我才走过去。
老师看笑话一样,准许这如同作弊一样的举动。
坤二爷居然摸出打火机来烤钢管,打火机的火光烤热钢管之后才好切割。
等待的过程太焦急,但在考试结束时,坤二爷勉强完成任务,合不合格不知道。只能说搏了一搏。
下了钢管架——不,下了考场,棺材铺的地板凌空架着,还有一半没铺好。我们走进去想解手,奇怪这老板咋这么贪耍?铺子要租金的啊!
空着的那部分,慢慢膨胀起来,成了一个个穹形,原来是一具具棺材!
考场还在,结果已不重要。
人生最终追求的东西,都摆在眼前。
感谢人生的每一场噩梦,它让我时时临渊履薄,给我无限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