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山哥的送别晚餐上,我们一圈人围着热气腾腾的东北铁锅炖菜,吃着地道的小鸡炖蘑菇,些许离别的伤感也似被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冲淡了许多。
耿直的老赵才喝了两罐啤酒,一张脸已经红彤彤的像是煮熟的大虾,他一只手的食指指着山哥道“你说你,啊!30岁刚出头,已经评上高工,还是省公司技术专家,在职研究生也考上了,你这说走就走了啊?你这十年白干了吗?”
素来油滑的万金油也开口了“山哥啊,咱班的工作在你的带领下才有了起色,你这就要撇下哥们自己走了?说心里话,我们真舍不得你走啊!"
办公室的文艺青年慢吞吞一字一顿道“山哥,自打上班以来,我最服的就是你了,有担当有个性!”
大家围着山哥你一言我一语,就连一向对山哥不是很服气的傲娇男都恭维道“以山哥的英明神武,以后升职加薪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那也不是多难的事”。
酒足饭饱后,大家便一一散场了,我和老白、山哥一路同行往家属区走,老白不停的拍打着山哥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感概道“十年了,都已经十年了啊,就这么走了,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啊!”
山哥走了,在这千山之巅、万水之源的青藏高原上挥洒了十年青春汗水,最终山哥还是决定放下这里的一切,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选择在故乡重新开始。
02
山哥,国内重点大学本科毕业,棱角分明的大方脸,留着平头,身高不到一米七,属于那种短小精悍、粗壮有力的范,他的性格跟他的身材外貌相符,奔放又粗狂。
虽然性格比较粗放,但山哥的专业能力在单位是属于比较牛的那种,要不然也不会入选省公司的技术专家行列,更不会成为我们的班长,虽然班长不是个多大的官,但好歹也属于“管理层”了。
山哥在单位是个名气不小的传奇人物,因他敢做敢当的性子有年轻人视他为偶像,自然也有人因他的冲动和目无上级、口无遮拦视他为刺儿头。
在负责青藏线的几个工程项目上,山哥一度树立起吃苦耐劳的正面形象,还得了个“馒头哥”的绰号。让一个从小吃惯了米饭,来自南方的汉子天天啃馒头确实有点难为他了,还不是啃了一天两天,而是啃了将近大半年,这个吃苦耐劳的正面形象也确实树立的不容易。
不过在负责牛家寨的一个项目实施过程中,三个月里山哥长期蹲守牛家寨。项目结束的时候,牛家寨方圆十公里的土鸡都被山哥收购一空,全填了口腹之欲。和山哥同住单身楼的小眼张至今提起山哥的辣子鸡都是眉飞色舞,小眼睛都能放出亮闪闪的光来。
别看山哥外表粗放,内心其实很细腻,老家的小媳妇就是被山哥细腻的内在吸引的。小媳妇比山哥整整小了9岁,小媳妇是山哥初中时在学校边认的干妈的亲闺女。山哥大学毕业工作的时候小姑娘还在上初中,小姑娘在看了山哥写给别人的情书后就认定了山哥,后来大学毕业一路追随山哥的脚步,非山哥不嫁,最终成功晋升为华嫂,还给山哥生了个同样牛气调皮的儿子。
说山哥内心细腻,我是百分百相信的。记得有一次班里的老刘师傅下午上班的时候稍微迟到了一会会,山哥非常不开心还和老刘师傅伴了几句嘴,随后这事也就过去了,谁也没放在心里。过了几天,我在山哥座位上找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他的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记了这么两句“X月X日,刘xx迟到9分钟”,看的我哭笑不得。
03
公司新一轮的改革后,我们原来的班组被拆分重组,山哥由一个班的班长荣升为两个组的室长,升任室长后山哥被单位人资部选派去省公司下属的另一个单位-职工培训中心进行交流,交流时间为半年。
新来的于主任说领导们觉得山哥的性格太冲,交流的那个单位文化氛围浓厚,同事们都是教师出身,希望山哥能在那种环境中陶冶心性,改一改他的冲动脾气。
交流一个多月的时候,山哥有事到单位,手里拿着一本《道德经》。我们问他交流的情况,他告诉我们,在那边没有生产和安全压力,工作节奏慢,不像我们单位,不需要经常加班,每天能够正常上下班,同事之间相处很和谐。在那种环境下,他的心态非常平和,还跟我们讲他看《道德经》的一些感悟,觉得人应该稳重内敛。
那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工资卡上比往常多了几百块钱,我当时不是很在意,后来听班里其他的同事说,因为山哥去交流没有参与班里的工作,主任将他绩效工资的一部分扒拉出来分给我们班组的其他人了,当时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既然是领导的安排也就欣然接受了。
谁知过了没几天,班长又来和我们收钱,让把之前多发的那几百块钱用现金的方式上交到部门,搞得大家莫名其妙。后来同事悄悄告诉我,山哥去公司人资把主任给告了,人资部只好让主任把之前从山哥绩效里扒拉出来的钱再给他补回去。虽然大家被来回折腾,到手的钱又吐出来,但大家心里都为山哥竖起了大拇指,要是换了我们自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谁敢去和领导对着干,让领导在这么多人前一点面子都没有,何况还是素来严肃说一不二在公司以强势出名的于主任啊!
过了没多久,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有一个用户的设备出了问题,但因为用户和公司未签订设备代维合同,公司相关部门一直拖着未处理。用户不知通过谁找到了山哥,山哥不清楚用户和公司之间的纠葛,看在中间人的面子上,利用周末的休息时间去帮用户搞定了设备,不知怎地传到了公司领导们的耳朵里。这事被定性为山哥利用公司资源接私活,公司领导找山哥谈话说要给他一个处分,山哥的牛脾气一下子被引爆了,当面跟领导对上了,他没收用户的一分钱,凭什么公司要给他处分,如果公司给他处分,他就把公司利用代维合同卡用户设备的事情捅出去,捅给省公司和总部去。
最终这事不了了之,但山哥越来越觉得在单位干的不得劲,遂动了离开的念头。
04
山哥向公司提交了辞职报告,同时麻利的将新装修刚住进去不到两个月的房子卖了,带着媳妇孩子利利索索的回了老家。
山哥在辞职前给老家的几家单位投了简历,一回去就在一家不错的单位重新入职,薪资待遇比原来的单位还要好,最难得的是工作环境宽松,工作生活相比以前规律很多,而且不用经常加班。
听同事说他们一拨上在职研究生的人当中,山哥是第一个完成毕业论文并顺利毕业的,而且在入职新单位刚一年多,就因工作能力突出被破格提拨了。
在山哥的朋友圈,大家看到山哥幸福的新生活,作为青年代表被公司领导接见,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房子,开上了舒服的新车,周末时不时来个潇洒的自驾游,媳妇找到了合心意的工作,儿子适应了幼儿园的新环境,看山哥在儿子幼儿园亲子活动上咧嘴大笑的样子就知道山哥现在有多幸福了......
在老家的青山绿水间,山哥开始了他新的传奇。虽然山哥离开了,但他的故事还在我们单位被人们讲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