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空付舞尘中(全)

垓下的月,洁白如雪。

月光穿过帐门,将帐内的烛影冲淡。

她跪坐在铜镜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帐外,则回荡着阵阵歌声。

那是她熟悉的,家乡的歌声。

她是楚人,但楚地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

五岁那年,秦军攻楚,她们全家出逃。路上缺少粮食,母亲为了不让爹爹丢下她和三岁的弟弟,把自己的食物全都留给姐弟俩,结果活活饿死。

七岁那年,爹爹因为偷盗被打死,姐弟二人则因为受到牵连被充作奴隶,从此她们白天戴着镣铐在烈日下种地,晚上则瑟缩地睡在潮湿的草棚中。

十二岁那年,黒瘦的她被一位眼光锐利的商人相中,从上一位主人手中将她买走。商人将她清洗干净,为她穿上丝衣,教他乐舞,给她佳肴——这自然不是出自好心,而是将她当成了可居的奇货。

十五岁起,她便与那些珠宝玉器一同流转于达官显贵之间,成了供人赏玩的器物。

一年后,她千方百计打听到了弟弟的消息——那个孩子不久前就累死在了田里。

之后的日子一片混沌。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时间也变得毫无意义,她只知道自己被当做讨好他人的礼品,无数次被送往各种豪华的府邸内,无数次在虚情假意的推杯换盏声中重复着那毫无意义的歌舞。

打破这片混沌的人正是大王。

当年的大王还只是名将军,那天,他在一片厮杀和叫喊声中闯进房来,剑上和盔甲上沾满鲜血。此时的她正木然地坐在镜台前,准备着下一场乐舞。

“你是何人?”那是十分粗犷的声音。

“舞人。”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魁梧的身材和年轻的脸,粗重的眉毛下面的一对大眼睛烁烁放光。

“在这里做什么?”

“梳妆,为郡守舞。”

“用不着了,那个老匹夫再也没法看歌舞了。”他突然低下身子,半跪在她身前,“今后只为我一人跳舞,好吗?”

她此时才发现,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有两枚瞳仁。此刻,这四枚瞳仁正发出灼热的光芒。

多年来,看向她的目光中只有轻蔑、贪婪以及猥亵,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炽热的目光让她有些慌乱。

“为、为将军一人舞?”

“没错,以后你就陪着我,我走到哪里便带你到哪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为我跳舞,好吗?”

这是一个请求。和那种眼神一样,她也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请求——她甚至从来没有收到过请求,人们给她的只有命令。

请求的话,就可以选择吗?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平生第一次有了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但此刻的她却陷入了迷茫,就好像久困笼中的鸟儿,突然被释放却不知去向何方。

家没了,母亲和弟弟也不在了,就连狠心的爹爹也难觅踪影。离开了这里,自己又该去哪呢?

她又将视线放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是这个人第一次给了她自由,是这个人让她第一次收到了请求,这个人不仅相貌出奇,说出的话也与那些人不同。

或许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贱妾本为虞郡守府中奴婢,既然旧主已亡,自当追随将军……”

天地辽阔,却没有自己的归宿。

为一人舞,总好过被众人欺辱。

她选择了眼前这个人,同时无意识地在他身上寄托了一丝希望。

或许今后的日子会有所不同。

“好!”他开心地笑了,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放在她手上。“这个送给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美人了!”接着他丢下剑,双手将她抱起来,随后转身踢碎房门冲了出去。

那天的阳光,格外的耀眼。

接下来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

大王将她带在身旁,与大军一同前行。每次上阵前,他都会来到她的帐内,询问她想要的东西。每次他都会得胜而归,带来许多的宝物,同时屏退左右,只留下他们两人。

她为他起舞,他为她和歌。

她从不知道跳舞是件如此快乐的事情。身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盈,就好像变成了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时而来到云端,时而飞向花间,时而又翱翔在湖面……引导她飞往何处的,就是他的歌声。

他的歌就像他的身躯一样雄壮有力,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赞颂将士们的勇武,时而又在倾诉他们对家乡的思念。正是这歌声让自己的舞有了色彩,就像他的肩膀让自己孤单的身体有了依靠。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为他而舞的,同样的,他也生来就为她而歌。

因为他说过,她只为他一人舞,他也只为她一人歌。

他成了她生命的意义所在。每逢开战,她都焦虑不已地向神灵祈祷,希望它们可以保佑他平安归来,希望自己能再度为他起舞,希望他能再次为她和歌。

没有了他,那舞就成了枯燥的舞,人也只是孤独的人。

他从未败过。从楚地到咸阳,从将军到大王,二人就这样一路歌着舞着,陪着伴着。只要他在,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她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两人共度的时光里,因为这段时光太过幸福,幸福的有些虚幻,就像一场梦。

而梦越美丽,醒来的时候就越痛苦。


大王败了。

对她来说,这一切太过突然,就好像在睡梦中突然醒来一般。

那个叫刘季的人,每次交战都被大王打得狼狈不堪,甚至连父亲和妻子都被大王抓住,最后不得不来求和。明明大王放过了他,他却厚颜无耻地在撤退途中跑过来偷袭,结果又被大王杀得个丢盔弃甲。

真是找死。

大王不再原谅他,决定将这个反复小人消灭,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战前,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祈求神灵,只是从容地等待着大王得胜归来与她共舞。

黄昏时分,军队回来了,大王却没有像以往一样马上出现。日落后,大王依旧没有来,直到圆月当头。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兵士们狼狈的样子和沮丧的神情让她十分不安,但她仍旧不相信那种事情,她决定亲自去找大王确认。

于是她离开了自己的营帐,朝大王的军帐走去。

军营里弥漫着从未有过的悲凉感,到处都能见到负伤的兵将,所有人脸上都流露着哀伤。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她证实她心底的那个猜想,但她仍然拒绝相信,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无论是巨鹿还是彭城,面对几倍的敌人都未曾失利过的大王,怎么会被那种人给……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大王真的败了。

躲在帐外的她从众将们的议论中得知,大王两个曾经的手下背叛了他,与他的老对手里应外合从背后将大王击败。此刻大军已经处于重围之中。

比起慌乱,她首先是迷茫。长久以来的担心化作现实,她却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看着他自信地出阵,习惯了看着他得意地凯旋,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焦虑和祈祷也只是一种习惯,因为每次胜利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大王和战败就像是一对反义词,结合在一起是那么的荒唐。

战败了,之后会怎样?该怎么办?她试图在众将的口中寻找答案,但他们却沉浸在失败的震惊中无法自拔,有人在憎恨敌人的卑鄙,有人在痛骂叛徒的无耻,有人在哀叹刀伤的疼痛,有人在惋惜战友的离世。大家都在自说自话,就像一群没了头的苍蝇。

如果亚父还在的话,那个总在庆功宴上泼冷水的老先生这时或许会有办法。一边这样想着,她轻轻拨开帐幕,探头看向军帐深处的大王——他坐在主帅席上一语不发,几缕散乱的头发从低下的头上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露在外边的眼睛盯着地面,脸上写满了惊异与不甘。

此刻她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那群人每次见到他只有后退甚至四散奔逃,为何今天会将自己打败?难道军营里还有叛徒?又或者敌人用了什么巫术?不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失败——难道是因为这次自己没有向神灵祈祷,神灵怪罪下来?

她慌忙跪下来向上天祷告,请求天神原谅她的过错。她紧闭双目,握紧双手,一遍又一遍地向神灵忏悔自己的过错,请求它原谅自己,并重新保佑大王旗开得胜。

带着无比的虔诚,她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祷词。明明是在默念,空气中却似乎响起了回声,由远及近,随着微风在大地上回荡,仿佛成千上万人在和她一同祈祷。

难道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她没有中断祷告,同时侧耳聆听那声音,却发现那不是自己的祷词,而是歌声。

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怆。

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坚执锐兮孤立沙冈。

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妻子何堪兮独宿孤房。

虽有余田兮孰与之守,邻家酒熟兮孰与之尝……

熟悉的曲调,熟悉的口音,这分明就是……

“楚歌!是楚歌!”帐内的将领和帐外的兵士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

没错,这正是自己无数次随之起舞的楚歌。此刻歌声已经异常响亮,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汉营里怎么有这么多人会唱楚歌?难道楚地已经……?”

“完了!楚地落入汉军之手,我等岂不是成了孤军!?”

“这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已无胜算,还是逃吧!”

“是啊大王,逃吧!”

“逃吧!”……

军帐内更加乱作一团,而她早已瘫坐在地上。

本以为,这快乐可以一直下去。

神明啊,为什么对我如此狠心?你夺走了我的娘亲,夺走了我的弟弟,现在又要来夺走我的大王吗?

想到大王,她猛地站起身来。

是大王带自己走出黑暗。

是大王让自己拥有快乐。

是大王为自己带来希望。

是大王使自己获得重生。

现在,给予自己一切的大王置身险境,自己却还在想着个人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得失,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是啊,大王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如今轮到自己为他做些什么了。

想要冲出重围必须轻装简行,让敌人来不及防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铠甲都不能多穿,何况要带上一个人。

大王之所以迟迟不肯决心离开,无非是放不下自己。

她站起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是时候为大王做些什么了。


帐外巡守士兵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此刻她已梳妆完毕,换上了大王平日最喜欢的衣装。她打开一只小小的木匣,从里面取出一根玉簪,插到了头上。

那是大王送给她的第一件东西,虽说以后也收到很多更加珍贵的礼物,但都不及这件来得重要。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送她的东西,而不是赏。

从前的自己与笼中的禽兽无异,讨得看客的欢心,便得到些许赏赐,区别只在于赏给自己的是珠宝而非食物罢了。

只有大王把自己当做人来对待,也只有在大王身边,她才能找回做人的感觉。

即便是在这军中,偶尔能见到自己的人都会露出异样的眼神。

或许这就是大王不让其他人接触自己的原因吧。

众人皆视我如物,唯大王不同。

也正因如此,在这种时候,她才要这样做。

这是不是报答,而是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

她又从镜台下方的暗格内,取出一把匕首放入怀中。

即便代价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身着盛装的她出现在军帐之内,让包括大王的所有人都惊愕异常。

原本哄乱的大帐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这次她没有偷偷摸摸,而是端端正正地从大路缓步而来, 沿途的兵士们也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但帐内的人除了吃惊,也有些人面露尴尬之色。这些人似乎在劝说大王什么事情,进帐的时候,她听到了“早做决断”的字眼。

而大王在短暂的愕然过后,迅速移开了视线,并且转过身去。

“你怎么来了。”

本以为大王会斥责自己擅自露面,但他的语气并不激烈。

“我……”

出发的时候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此刻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浑身颤抖着,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上,怎么也挤不出来。

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舍不得眼前带给她一切的这个人,舍不得这些人生中无比幸福的时光。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最重要的人能够获得平安,就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准备为大王跳最后一支舞,向大王做最后的道别。

“听闻汉王喜好美姬,你可愿侍奉于他?”

在她开口之前,突然有人说了句话。

这声音无比冰冷,甚至让她打了一个寒噤。

愣了好久,她才发现,这声音是出自大王之口,用的是他此前对自己从未有过的语气。

这次愕然的人换成了她。她不明白大王为什么要用如此冰冷的态度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汉王?侍奉?简直可笑至极。

“孤在问你。”

大王没有回身,只是转过头侧目看着她,眼神锐利无比。

想说的话再度被堵住,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无力地摇了摇头。

“好!不愧是我西楚之民。今敌众我寡,恶战在即,众人皆难身免。你一介女子,恐难御虎狼之寇。为使不至受辱,你还是……还是自裁了吧!”

一样东西随之丢在她的脚下,她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柄利剑。

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头上那支玉簪随之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仿佛一根冰锥刺进了她的脊骨,她感到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随后扩散至全身。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平日里倍加温柔的大王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浑身颤抖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瞬间觉得他无比的陌生。

大王突然转过身,眼中含泪,一脸凄怆地唱出他曾经说过的,只为她一人而唱的歌声来。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他含着泪,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四周的将士们也围了过来,随着唱了起来。

“虞兮虞兮奈若何……”

她感到浑身冰冷,仿佛回到了得知弟弟死讯的那一刻,重新体验到了那种绝望和无助。

“虞兮虞兮奈若何……”

他们所说的早做决断,指的应该就是自己吧。

原来自己一直就是个玩物,只不过碰上了一个无比专一的主人。

以这个人的性格,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摔碎了,也不会拱手让人。

他的眼泪,不是流给自己即将遭遇的不幸,而是流给他心中的不舍。

“虞兮虞兮奈若何……”

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名字,只唤自己作美人,其他的人则在私下里称她为虞。而今天,他居然也堂而皇之地这样称呼自己。

那不是她的名字,那个虞,不过是那被他斩去头颅的郡守的姓氏而已。

“虞兮虞兮奈若何……”

原来自己从未走出过黑暗,也从来没有获得什么重生。自己只不过是被放在了看不见的笼子里,过着自以为自由的生活。

“虞兮虞兮奈若何……”

自己真的好傻,甚至还想着在说出心里的那一番话后,他会不顾一切地带上她一同出逃,两个人最终在敌军的重围下相拥而死。

“虞兮虞兮奈若何……”

周围将士的歌声在她耳中如同笑声一般,肆意嘲笑着她的天真和愚蠢。

“虞兮虞兮奈若何……”

奈若何?答案不是就放在脚下么?

她缓缓拾起那柄长剑,这应该比怀中的匕首来得更快,也更彻底。

到这里来的本意就是赴死。而今,则更加没有了牵挂。

她举起剑,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接着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在倾斜的视线中,她看见那个男人正在朝自己奔来。

心已经冷了,为什么血还是热的呢?

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一脸痛心地跑过来抱着呢?

胸中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但她选择将双眼合闭。

再也不想多看这世间一眼。

(完)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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